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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悬疑灵异 > 那个村 那些人 那片墓地 > 第十五章 田野揭秘

红柳滩村子不算大,村里有点儿新鲜事,用不了多少工夫,就能传的村里人人皆知。田野来方家的事,杨秀白天就听说了。

庄乡都知道方家来了一个穿军装的人,像是队伍上的一个大官,这大官坐着小汽车,带着几个人来的。大官来到方家,送他的人开车走了,大官在方家住下来。

庄乡天上地下胡乱猜,都知道来的这大官肯定与方家儿子有关,到底与方家哪个儿子有关,人们就猜不透了。

杨秀知道这件事后,心里有些不安。方扬在部队遇到田野的事,他来信对母亲提起过,田野什么也没对方扬说,方扬对田野一无所知,田野对他的关照,方扬一直觉着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田野从部队来方家,这让杨秀觉着有些不安。

这天夜里,不知不觉中,杨秀又来了方家坟地。

她已经很久没在梦中到这儿来了。甚至近几年里,她似乎忘了过去自己曾有过这么一个毛病。今日夜里她又一次来到方家坟地,杨秀能感觉到自己这是在做梦。

站在坟地边上,看墓地如一幅画,画面平铺开来,画里还是那几个人。令杨秀惊讶的是,她突然发现,今日画里的人像是活了过来,人影晃动,只不过是在晃动的画面里,方家老爷子还是隐隐约约站在远处,隐约中,她觉着方家老爷子像是向着她走过来,走的很着急、很吃力,可是不管老爷子怎么着急,却也走不出那幅画,走不近她。

杨秀心里害怕,想着莫不是老爷子手头紧,要找她讨债:“爷爷,您千万别走过来吓唬我,明日就来给您上坟烧纸钱,您若吓我个好歹,您方家孩子回红柳滩,可就找不见娘了……”

说也奇怪,杨秀再看,方家老爷子归位原处,站着不动了。杨秀大胆,心里想着,我为啥要怕,那银元我一分没花,为救你方家孩子,我才掘您坟、盗您墓、拿您钱,我受累不说,白白让您吓得我差点就死在这坟地里。做人做鬼都得讲理才行,没做下亏心事,我凭啥怕您,就算站在方家坟地边上,你方家这些人也不该欺我这阳世上人胆小。也许是心有所思,梦有所想,杨秀再看坟地里那几个人,远远站着,离她很远,又像是离她很近,他们相望不语,却又似心意相通。看方家大哥把自家儿子水生搂在怀里,她心里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试着往画里走过去,但无论如何也走不进那画里,更走不近儿子。

“姐姐,我把孩子托付给你,你可要给我看护好了……”

像是听得有人说话,杨秀吓了一跳。一直以来,她梦里看这坟地如画,坟地里站的人,也如画进去的一般。见是见了,她永远也走不进画里,画里的人也不理她,更没人对她说过什么,今日这坟地里的人像是活了一样,不但看着像是活了过来,还有人和她说话。杨秀意识清醒,只是惊疑,她知道说话的是谁,忙去看楚梅,楚梅站在远处,隐约中也在看着杨秀。

又有声音传过来:“姐姐,孩子是方家孩子,你是孩子的娘,你可答应过我,替我看护好孩子……看护好孩子……看护好孩子……”楚梅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

“楚梅——”杨秀使劲喊一声,想唤回楚梅,对她说几句知己话。

杨秀一声喊,没喊回楚梅,却把睡在身边的方静喊醒了。

方静有姜远征关照,走出校门,进了县文化局上班,星期天休班,回红柳滩看娘,这天正好住在家里。夜里方静一觉醒来,觉着娘睡得不安稳,以为娘在做噩梦,正想叫醒她,突然间娘一声大喊,这一声不但把方静吓一跳,也把杨秀自己喊醒了。

田野终于见到了杨秀。

田野没让方明奎陪他,一个人来了杨秀家。

杨秀见田野走进门来,先是一愣:“您是……”

“我从天津来,您可是方扬的母亲?”田野进门一见杨秀,确认不是楚梅,略感失望。

“我是。我是方扬的娘,您是……”

“我和方扬一个部队的,我来红柳滩看望方明奎老人,顺便来您这儿看看。”

“您是部队首长吧,快请坐下。”方静心眼儿转得快,忙请田野坐下。

见田野找上门来,不知为啥,杨秀有点儿慌。

“你就是方静吧?”田野看着方静。

“对,我就是方静,听方扬说起过我吧。”

“对,听方扬说起过你,他是哥,你是妹。”

“其实我俩到底谁大谁小,我娘也给弄混了,小时候我叫他方扬,他叫我方静,后来当兵去了部队,一下升级,比我多长了一岁似的,自称方家老大。”方静无忧无虑,说话坦荡,一脸的阳光灿烂。

田野仔细看方静,虽不如方扬那么酷似方志孝,但闺女眉宇间还是带了楚梅的影子。田野一见方静,一下认定,方静、方扬就是方志孝与楚梅的孩子,千真万确!

看看眼前的方静,再想想部队的方扬,田野从心里为方家感到高兴。一时激动,竟忍不住两眼发热,情不自禁,眼泪差点掉下来。

田野情绪不对,吓了方静一大跳:“您这是怎么了,不是方扬在部队有啥事吧?”

“不是,方扬在部队很好,过去打仗的时候我在这一带待过,一见这里的老庄乡,心里就忍不住特别激动。”田野忙拿话掩饰自己的情绪。

见田野这样,杨秀心里更紧张,她知道田野今日上门,不可能因为见了她这不曾谋过面的老庄乡激动。自从儿子方扬来信说起他在部队的奇遇,杨秀就开始担心,怕是方扬遇到了方志孝在天津时的故人。

“您就是方扬他们的那个**吧,他来信总提起您对他的特别关照。”方静对田野充满敬重,心里却有些不解,这么大的首长,为什么单对方扬这么关照。

“方扬来信说起过我?”

“每回来信说的都是您,想不明白,您为啥对他这么好。”方静心直口快。

“我喜欢方扬,小伙子人品好,进步快,长得又好,这么好的孩子,谁见了不喜欢。”

“那是方扬命好,偏就遇见您。”

“要说命好,是你娘命好,有方扬这么好一个儿子,还有你这么好的一个闺女,若是队伍上我说了就算,真想把你也招到我手下当兵去。”

“那可不行,方扬走了,我得留在近前陪我娘。”

方静知道田野说话逗她,但她很高兴,田野也从心里感到高兴。

杨秀能感觉出来,田野上门,没有恶意,她只是担心方扬、方静的身世泄露。

“方静,去买点菜回来,中午留客人在咱家吃饭。”杨秀故意支开方静。

“你可真得买点好吃的招待我,哪天你去天津看方扬,我也买好吃的招待你。”田野也正想着把方静支出去,他有事要对杨秀单独谈。

方静兴高采烈的走了。

屋里只有田野和杨秀。

杨秀眼见田野的脸色沉下来:“您说吧,方扬怎么了,是不是在队伍上犯了错?”

田野不说话,他故意让杨秀着急。

见田野不说话,杨秀更急:“您快说,他到底犯了啥事?若是有错,能改让他改,不能改您让我儿子回来……”

田野还是不说话。

“到底啥事?您要急死我吗,方扬有错,孩子年轻,我这当娘的担着!”见田野不说话,杨秀慌了,慌的心快要从喉咙眼里跳出来了。

“楚梅在哪儿?”田野出其不意,问了杨秀一句。

“楚梅……”杨秀吃了一惊,突然意识到什么,再想掩饰,已经晚了,田野看出来,她知道楚梅这个人。

“楚梅是谁?我不认识这么个人……”

杨秀心里很乱,她不明白,今日来的这**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楚梅。方扬来信说遇见一位部队首长,首长说抗战时在他们这一带打过仗,认识这儿不少人,还说对这一地区特别有感情,因此也就特别关照他,把他调到了部队大院。周围人都说方扬运气好,首长赏识,前途无量。方扬觉着莫名其妙,杨秀也觉着莫名其妙。儿子命好,会遇着贵人,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时,杨秀就开始担心,方志孝在天津出的事,方扬长得太像他的父亲,庄乡父老天天看着方扬从小长到大,谁也不寻思方扬、方静会与方志孝有关,但若在天津遇见认识方志孝的人,难免不被认出来。所以田野来她家里,她先就心里紧张,但她以为单凭长得像,田野也只不过是心里疑惑,来问一声,也就罢了,万想不到,田野开口便问楚梅在哪儿,胸有成竹一样。

“不要骗我,告诉我,楚梅在哪儿?”

田野的话不容置疑,他力逼着杨秀说实话。

杨秀心慌意乱,虽然自家说不认识楚梅,但她知道今日这**上门,定准是知道些什么事,若不然,他不会问的如此结实。说谎本就心虚,更何况面对这**,杨秀虽咬着牙说不认得楚梅,但心里却胆怯的厉害。

“方扬、方静是方志孝留给他儿女的名字,方志孝和楚梅是我的朋友,他们的事,我知道的比你都多,你瞒得了红柳滩所有人,但你瞒不了我,我来见你,希望你告诉我实情,楚梅到底怎么了?”田野把事砸结实了,容不得杨秀抵赖。

杨秀是个有主意的人,这些年除去辛苦巴结日子,就是操心儿女平安长大。夜长睡不着时,她把俩孩子的身世和前途,各种各样的结局都掂量了千遍万遍,她不会轻易把孩子的身世说出去。面对田野,杨秀不急着回答他,她知道田野对方家孩子并无恶意,她极力让自己平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事该咋对田野去说才好,说出去的话不好收回,这么**也不是她死不承认就能糊弄过去的。况且眼下方扬的命运就握在人家手里,得罪他万万不能。

“我连方扬、方静的名字都知道是方志孝取的,我在部队,一眼就把方扬认了出来,我说是方志孝、楚梅的朋友,你还不信我?”

“您是方志孝的朋友,为啥不把方志孝**杀人的罪给改过来?”杨秀看着田野,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这个……这个我真办不到……”这回轮到田野语无伦次了,他想不到杨秀这么厉害,以攻为守,抛给他这么一个难题。

“这个你办不到,若方扬真是方志孝的亲生儿子,他当兵、提干、留在部队,这些事你都能办到吗?”杨秀再问。

“这个,我恐怕也办不到……”田野此时意识到杨秀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母亲。

“啥都不能办,为啥非得认定我的儿子,是跑到台湾的**杀人犯方志孝的儿子呢?”

“这个……这个……我……”田野无言以对。

“这话您也就是躲在我家屋里说说,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若让别人知道一星半点,我儿子、闺女,俩孩子一辈子不就让您给坑了?他方志孝杀人犯罪,罪大恶极,碍我闺女儿子啥事?您若真是方志孝、楚梅的朋友,若真心为他们方家好,就不该把我儿子、闺女往火坑里推,您想想,我说的在理吗?”杨秀看着田野,一脸真诚。

“杨秀,论岁数我比你大了几岁,实心实意叫你一声妹子,大哥错了,错了……”

“您若拿我当妹子,我也真心实意叫您一声大哥。大哥,方家人倒霉,三个儿子,死的死了,逃的逃了,背个好名声的,埋进了坟地里,背个**杀人罪的逃到了台湾,他一家老小这是咋了?方家叔和婶子一辈子净摊上这要命的事,咱可千万不能再拿我的儿子去给他们添心病了。”

“妹子,你的心意我明白,我错了,我不该问这么多。”田野心里明白,杨秀用这种形式承认了方扬、方静的身世,也给自己敲响了警钟,方扬的身世,他田野说不得,问不得。

“大哥,您今日上门,俺心里高兴,我活了这几十年,啥事没干成,只是养大了这俩孩子,我不能给孩子荣华富贵,只能给孩子一个清白的身世,您这首长官再大也白搭,不能问的,您就不要再问,问也白问,我不能胡说,毁我儿子、闺女一辈子前程。”

“秀,你儿子、闺女的事我不多问,我来这红柳滩,能向你打问一个人吗?”

“您问吧,能说的,我知道的,我一定实话告诉您。”

“方志孝和楚梅是我朋友,最知己的朋友,方志孝为革命立下大功,后来出事了,他去台湾前曾给我留下亲笔信,说他杀人犯罪,要逃去台湾,托我照顾楚梅。直到现在,我也不相信方志孝杀人,可有他的亲笔信为证,我也不敢欺骗组织,所以这许多年来,方志孝**杀人只是一疑案、悬案,当然,就是疑案、悬案,他的儿女若在人世,也定是会受牵连的,好在方志孝的儿女没有生在他这个**杀人犯的家里。只是方志孝的妻子楚梅,当时我亲自送她去的车站,托专人送她回来,在去八大组根据地时,在孤岛潮水沟一带遇着土匪,后来听说她掉潮水沟的冰缝里……”

“大哥,您说的楚梅俺不知道,俺也没听说过潮水沟里淹死人……只不过,也是那年,俺家窝棚近前逃来一个人,浑身都湿透了,俺就收留了她,她就是俺儿子方扬的血脉亲人……”

“你说的这个人在哪儿?”

“生下儿子方扬、方静后,她就死了,急病死的。我没办法帮孩子把她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只是尽着自家的能力和心意,遵照她临死前的嘱咐,把她埋进了方家坟地里……”

“你把她埋进了方家坟地……”

“大哥,方家坟地里埋进去的不是方志孝的媳妇楚梅,而是个哑巴,啥事都不能对世人说的一个哑巴……”

杨秀哭了。哭过之后,心里透过一点亮。这许多年,她终于对着另一个人说了些埋在心里的话,虽不是明说,但却说的明明白白。

田野哭了。一个曾征战沙场,见惯了血腥杀戮的人哭了。战场上一片片尸体,躺下去就再也没起来,他们都很年轻,昨日还是活蹦乱跳、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战过后,硝烟弥漫中,游荡着的就是一群年轻的亡灵。田野曾经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只是他在战火中幸存了下来。他不去哭他的那些战友,因为残酷的战争中,田野的心早就练就的如石头一样。

今日田野哭了,此时、此地,面对杨秀,他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哭得泪流满面。

方志仁烈士是田野的老战友。田野故地重游,寻视探望故友的双亲方明奎夫妇,同时去方家坟地祭奠一下烈士,名正言顺的事。

让方明奎和红柳滩庄乡父老不解的是,田野没让方明奎陪他,而是让杨秀陪他去了方家墓地。

楚梅坟头前,田野和杨秀站了很长时间。

“杨秀,大哥多说一句……方家两个老人过的太冷清……”

杨秀明白田野的意思:“大哥,我明白……这些年我活的太小心,我找机会去看看方家老人,该说的时机到了,我自然说给他们。”

“杨秀,你是个好人,天底下最好的人,哑巴把孩子托付给你,她走的无牵无挂,今日大哥不怕你作难,我把方家老人也托付给你了……”

“大哥,信得过我,就放心回去吧,我没本事干大事,但家里这点事,我能做的,一定尽力去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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