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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悬疑灵异 > 那个村 那些人 那片墓地 > 第二十三章 幸福老人方明奎

邱有利进城找陈大庄,陈大庄约来了陈念军和陈念民。陈大庄、陈念军、邱有利坐下喝酒,陈念民跑到后边找秀春说话。

陈大庄他们三个边喝边聊,先说些城里、乡里的闲话。喝的耳朵发热时,邱有利看着陈念军,好似有话要说。

“找我有事?”见邱有利看他,陈念军以为邱有利进城是有事找他帮忙。

“我是该叫你陈县长,还是该叫你哥?”邱有利问陈念军。

“你若觉着和我亲,就叫我哥,你若觉着和我不是庄乡兄弟,你就随便,爱叫啥叫啥,你若不怕大庄揍你,叫我县长也行。”

“叫念军,叫他念军就行,叫哥也行,他是我亲哥,我叫哥不习惯,常叫他念军呢。”

陈大庄咬一块肉骨头,嘴啃手撕,吃的满脸是油,话也不少说。

“对,叫念军也行,就爱听大庄叫我念军,叫着利落,听着也顺耳,也亲。”

“大庄咋叫你都行,你们血脉连着呢。”邱有利有点眼红面前这兄弟俩的关系。

“他也红柳滩长大的,生在碱场窝里,若是进城来养些酸毛病,我头一个不认他,我哥叫念军,咋顺嘴咋叫,你也一样,叫哥也行,叫念军也行,叫着亲,听着实在。”

“大庄就这点好,论岁数他叫我哥,若论平日里行事,他比我强若干,领导对我说的话,我可以阴奉阳违,我家长辈对我说的话,我可以打个折扣,方静说话,执行时我可以偷工减料,可大庄说话我半点不敢讨价还价,他咋说,我咋听。”陈念军边吃肉,边奉承陈大庄,他也学陈大庄的样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陈大庄见陈念军喝的有点高了,话也说的有点离谱:“你喝酒不行,吃肉能学我,酒量学不得,别逞能。”

“有利今日来,都是自家兄弟,我若醉了,爬着出去,也不怕你俩笑话。”陈念军平日小心谨慎,就连说话也学着轻声细语,今日陈大庄和邱有利跟前,他也想放纵自家一回。

“念军哥不忘本,当了县长还这么看重庄乡情分。”邱有利感慨。

“副县长算个啥?大小算个官吧,偷着对自家兄弟说,当了这小官,工资长了,水平没长,见了大庄就心虚,怕他哪天看我不顺眼,教训我一顿。”

陈念军说的真心实话,陈大庄听着有点儿恼。

“哥,咋了,我欺负过你吗,你这么挖苦我。”

“不是你欺负我,是我习惯了依赖你,有你撑腰,我心里踏实,你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劲,我咋也学不来,我常想,这个副县长若是让你当,比我更合适。”

“这就胡说八道了不是,你是千里马,是块正经材料,就该当官干大事,干正事,我是野坡里不守规矩的狐狸、獾,虽说不害人,可大心眼子没有,小心眼子多的用不了,为人民谋福利的事干不了,顶多混个利己不损人就不错。”

见着兄弟俩吵嘴,邱有利忙搭话:“念军哥,我今日进城找大庄是有事儿要说……”

“若是我在这儿不合适,我就回避。”陈念军半真半假。

“我就算去杀人放火,也不背着念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端着架子玩儿深沉。”陈大庄骂邱有利。

“……远根叔上了几岁年纪,这两年老说要退居二线,找我若干回了……”

“他不干,你就干,这不更合适?”陈大庄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

“你是党员吗?”陈念军问邱有利。

“十年党龄。”邱有利答。

“那你就干呗,还有啥问题?”陈念军问。

“给远根叔干个副手,跑跑腿还凑合,让我干正职……心里没底。”

“唉哟!邱有利,你也太拿村官当干部了吧,全村总共不足百户人家,自家地,自家种,自家日子自家过,你当个村干部,不管正的副的,也就上传下达,在政府和老百姓中间传个话,你还以为自家需要天大的本事吗?”陈大庄笑话邱有利。

“我是觉着这村干部你当最合适,你比我有本事,我今日来就想问问你,若你能回去接远根叔这一摊,咱俩搭伙,说不定真能带红柳滩人干点大事呢。”

“我觉着有利说的也有道理,若真你俩搭档,肯定能干点大事。”陈念军搭话。

“哥,我不是党员,回村当啥干部?再说,我心不在红柳滩,你们也别想着牵个山羊**套磨,我不上这个当。有利,你做事不图自家有利没利,我不行,我这人做事不守规矩,混的、邪的我都干,这些年,在村里有我大爷和你照顾我面子,在城里有念军、方静他们拢着我性子,虽说大事我不敢惹,但也断不了干些歪的、邪的,真让我按部就班,顺着规矩来,我怕难为自家,我也真不是那块材料。”

“就凭你这脑子,不带着庄乡干点大事,这辈子亏了。”邱有利再劝陈大庄。

“凭我这脑子,就知道你在忽悠我,千万别客气,回村接我大爷的班,我等着沾你光呢。”

见劝不动陈大庄,陈念军又劝邱有利:“有利,你当这村干部半点问题都没有,只不过有一点不太合适……”

“哥,我有缺点你给我指出来……”邱有利听陈念军说这话,一下急了。

“就你这名字不合适,你爹娘咋给你起这么个名字,在家当农民叫着还凑合,真让你当干部,出门办事,开会发言,这名字叫着可别扭。”

邱有利松口气:“家里没个文化人,也没起出个好名字,就一直这么叫着。”

“名字我替你想好了,今日起,不能再叫邱有利,就叫邱为民吧。”陈大庄笑着说。

三个人边喝边说,也说正事,也说闲话。

此时陈念民在另一间屋里和秀春说话。

“店里忙,人手少,咋不把叔和婶子接过来帮忙?”陈念民问秀春。

“你叔腿脚不方便,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进城。”

“说的也是,叔一辈子老实知趣,自家腿有点毛病,咱都看习惯了,不觉着碍眼,他自家老觉着在外人面前活的不得劲,他不想来,咱也别难为他。”

“就是,眼下日子好了,只要老人活得舒坦,他们愿意咋活就咋活。”秀春说。

“婶子呢,利手利脚,嘴也麻利,她若能来端盘子洗碗择菜,可是把好手。”

“你婶子脾气你不知道,手脚是麻利,嘴能闲着吗,她若来端盘子洗碗择菜,不给她留出扯舌头的工夫,不出十天,她嘴里能憋的生疮。”

陈念民听着大笑,秀春也笑。

吴大卫来找秀春。

“秀春,你若有空,咱俩对一下账。”

“行,过一会儿我去找你。”

吴大卫看着陈念民:“念民过来玩儿呢……”

“好好的国家干部不当,跑来这儿给大庄打工,你不觉着亏得慌?”

“不亏,半点不亏,跟着大庄,活儿不多干,钱不少挣,我是因祸得福。”

“你和大庄可老交情了,闲下来没少喝吧?”

“不多喝,我酒量差,喝不过他。”

“你陪他喝,是得小心些,说不定哪天,再让你喝的跑进别人家坟地里去。”

“不会了,过去是我自家心里不干净……怪不得大庄……”

陈念民和吴大卫说着话,突然想起一件事。

“哎,不和你开玩笑,我还真有件事想对你说,你不是对苇子湖方家坟地有兴趣吗……”

“念民,打人不打脸,是对是错,那桩事早就过去了,你再揭我短处,就……”

陈念民一提苇子湖方家坟地,吴大卫蝎子蛰腚似的,又羞又急红了脸。

“不和你开玩笑,这回和你说正经事呢,我不是在民政局上班吗,最近县里有意向,要在苇子湖建烈士公墓,具体方案还没落实好,但确实列入计划了,你若有意,找人活动一下,来民政局上班,接下这项工程,不比天天给大庄打工有出息。”

“念民和我们有仇呢,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吗?”秀春站在门口责怪陈念民。

“大卫本来就是国家干部,虽说干过一些糊涂事,那也都是你家大庄挑唆的,让人家一辈子给你们当长工,你不觉着愧的慌?”陈念民不饶秀春。

“在苇子湖建公墓是好事、大好事,早年为革命牺牲的烈士们该有个好待承才对。念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过去我小心眼儿,一脚跌在苇子湖,把人格都跌没了,今日做人,心里有个界,不会再做那些糊涂事了。大庄和秀春都仗义,跟着他们干,我心里满意,干着也踏实。”吴大卫说的很真诚。

方明奎岁数大了,老烈属,政府照顾的好,衣食无忧。他不种地,可也不闲着,天天扛个锄头去苇子湖,除草填坑,把那片坟地修整的像模像样,方方正正,自家菜园子地一样。

替死鬼迁走了,苇子湖方家坟地里没有了孤魂野鬼,方明奎在坟地干活,累了在老父亲的坟头边躺一会儿。有时闭目养神,有时也自言自语,对老父亲说些话。有时,也扶了锄头,站在志孝娘坟前,暗地里笑话老婆子没福气。

方明奎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天天活的心满意足,脸上皱纹舒展了若干,使劲藏也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他常常扛了锄头走在大街上,见人忍不住要凑到人家近前搭两句话。

“你家孙子几岁了?”方明奎问庄乡。

“六岁了。”庄乡回答。

“快上学了吧?”

“还小呢,学校不收。”

“对,才六岁,是小了些,还不到上学的岁数呢。”方明奎无话找话。

“叔,扛个锄头干啥去,您不是不种地吗?”庄乡以为方明奎心里空落难受,好意多和他说几句。

“我家坟地里看看去,休整休整,干点儿活,我也长点力气,活人爱干净,死人也爱干净,我家你婶子活着时,总是嫌我不收拾屋子,我去坟地除了杂草,算是给她打扫院子吧。”

一件凄惨的事,让方明奎说的轻轻松松。庄乡看着这老头子,心里替他孤单,以为老人心里有苦,无处发落,坟地里对着死去的亲人哭去。

“叔,家里闲得慌,坟地里陪我婶子说话去?”

“才不理她呢,你婶子这人不仗义,疯疯傻傻若干年,累我个半死不活,她走了,我才明白过来,她不是疯也不是痴,骗我呢,若干年,她活的比我明白,她看着糊涂,心里明白,我看着明白,其实心里糊涂,死老婆子心眼儿小,到死也不对我说句实话,不把她心里想明白的事说给我听。”

“婶子有事瞒着您?”庄乡不信,以为方明奎犯了志孝娘一样的毛病。

“可不咋的,她死了,合上眼走的心满意足,撇下我一个孤老头子在这人世间猜谜呢。”方明奎也不管他这半真半假的话庄乡是否能听明白,他心里高兴,又不能把实话说出来,憋又憋不住,见人就愿意多说几句。听的人猜不透这老头子到底是咋了,也许是疯了,也许是傻了,疯傻的天天捡了金元宝一样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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