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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历史的指针 > 第九十一章 冈村的忧虑与妄想

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狸猫换太子”计划失败,西方列强又深刻认识到日本侵占中国东北,无视西方老牌帝国攫取巨大的地缘政治利益,将其基因里的“弑父情结”暴露无遗,引起它们强烈不安,即将出炉的《李顿报告书》将对日本进行一定的牵制,这让关东军新任副参谋长冈村宁次非常焦虑。

冈村召见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二人颇感惶悚,他俩一系列阴谋失败,鼓舞了东北抗日义勇军官兵,时值青纱帐时期,日伪基层政权纷纷反馈各地“兵匪”活跃,铁路交通几乎断绝,甚至有南满干线停止夜间运行,连奉天也受到“兵匪”的威胁,大本营震怒,更迭了关东军头子,新任命武藤信义接替了本庄繁。

本庄繁曾当过张作霖的顾问和驻华武官,熟悉东北军内幕,一贯主张武装占领东北,1931年8月1日被任命为关东军头子,土肥原贤二这个中国通,则作为沈阳特务机关长,代替原关东军“大脑”石原莞尔和关东军“大刀”板垣征四郎辅佐本庄繁。

本庄繁和土肥原贤二一上任,日军就加紧继续围绕沈阳城进行带有明确针对性的军事演习,土肥原贤二详细地审阅了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尔制订的关于发动侵占东北的计划,他为二人苦心孤诣的密谋拍案叫绝。

为了达到武装侵占中国东北的目的,从1929年到1931年,在板垣的支持下,石原莞尔策划了多次参谋旅行,名义上是旅行,实则到东北各要地开展军事侦察活动,通过一系列实地侦察,二人为关东军制订出详细攻占沈阳、哈尔滨、锦州等城市的作战方案。

石原莞尔还让日本陆々军省军务局军事课秘密调了两门240毫米口径榴弹炮,作为关东军侵华血盆之口的獠牙,因这种榴弹炮单枚炮弹重达180多公斤,射程达10多公里,威力巨大,当时石原莞尔对日军即将发动的进攻并没有胜利的把握,他认为关东军不到2万人,而东北军有20万之众,倘中国官民一致合心而抵抗,则日本在东北之势力,行将陷于重围,势必苦于应付,重炮则是日军利器中的利器。

炮运中国,由东京到神户再到大连,石原莞尔均使用专门的火车和客轮进行运送,大连到沈阳的陆上运输则更加秘密,日军士兵身着中国搬运工服装,将榴弹炮的炮身、炮架分装在棺材和澡盆当中。

土肥原贤二庆幸“九·一八”事变时,南京蒋氏十几次复电东北军不准抵抗,把枪架起来,把仓库锁起来,一律点交日军,一夜之间,日军300人就击溃了北大营的8000守军,短短四个月,日军就占领了东三省。

但“九·一八”的炮声,彻底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抗日怒潮,就在日军认为可以轻而易举地廹使中国人屈服之际,一股绝不苟安的力量在中国大地上生根发芽,我党连续发表宣言和决议,在东北加紧发动群众,号召全民族武装抗日,一时间,各阶层群众和东北军部分爱国官兵,组成义勇军、自卫军、救国军、大刀会等抗日武装……

关东军头子又是日本驻伪满特命全权大使兼关东厅长官,武藤信义一上任就让岗村宁次担任其副参谋长,在岗村宁次的辅佐下,武藤信义重新规定了关东军各兵团的配置与任务,积极实施扫荡作战,对我东北抗日武装不遗余力围剿,对手无寸铁的东北平民也大施淫威,进行惨无人道的杀戮。

辽宁抗日武装救国自卫军途经平顶山,袭击了日寇霸占经营的抚顺煤矿,杀死杨柏堡矿长渡边宽一,然后撤出。

日寇驻抚顺守备队赶来包围平顶山村,以给村民照相为借口,将全村三千多名男女老幼逼赶到平顶山脚下。

二百多名小鬼子站在周围,用六挺机枪同时向村民扫射,持续一个多小时,又将未死之人挨个捅死,然后用汽油焚尸,并用炸药把平顶山崩开,将死尸埋在山下,

小鬼子还不解恨,又将平顶山村的八百多间房屋烧成白地……

面对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的惴惴不安,岗村宁次依然责备土肥原贤二失职了,他说:“满洲物产富饶,拥有帝国发展经济、维持军事机器正常运转不可或缺的原材科,其重要性对帝国来说不言而喻,这里是在中国建立殖民地的第一步。现在因为你们以潦草的方式处理极为复杂的问题,让帝国与英、美等国的关系陷入低谷,让我们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中。”

土肥原贤二说:“将军阁下,既然西方强国可以在打造殖民帝国的过程中频频使用武力,那么大日本帝国当然也可以!西方列强在对待一个正在崛起的亚洲势力时,存在双重标准和种々族偏见,大日本帝国稍有行动,它们就认为帝国是在它们面前挥舞红布。”

岗村宁次和缓了语气说:“做西方列强的敌人很危险,做它们的朋友却是致命的,帝国自身强大才是最根本的。我可以预见到《李顿报告书》对帝国的措辞既油滑又冷漠,这也让我们意识到国联现在和可预见未来的局限性,这意味着帝国有时不得不自己保护自己。帝国自承认满洲国以来,这里的治安依然混乱,兵匪实达22万之众,关东军积极讨伐的结果,现除热河省,黑龙江省的中部、呼伦贝尔、吉林省东北部等地均告平定,主要匪团大致肃清。”

土肥原贤二说:“据我们的情报分析,国联对帝国在满洲推行既定国策会加以压制,对关东军占领山海关及进军热河,有曲解为日中全面战争的倾向,要让西方列强关切和认可帝国的核心利益的想法,可能是一种遥远的幻想。”

岗村宁次说:“征服热河,使其真正成为满洲国领域,具有消灭扰乱满洲国根源的东北军中的赤色势力的重大意义,事态已发展到一触即发的阶段,不断然釆取行动,帝国的利益会受其反噬。”

土肥原贤二说:“我赞同将军阁下的看法,帝国必须反对李顿的报告,借此让国民逐渐认清时局的严重情况,从而上下齐心加强贯彻既定国策的决心,鼓舞我关东军在中国东北的最后一战指向热河,力求速战速决!”

冈村宁次说:“你们要明白,关东军的铁拳挥向中国,眼睛还盯着苏联。柳条沟事件中,英美等国对帝国的行动大体釆取了中立政策,而苏联跳出来谴责帝国声援中国人,并主动提出中苏无条件复交。”

土肥原贤二说:“苏联正在大力推行第一个五年计划,柳条沟事件参谋本部本以为不会立即引起苏联的紧张状态,因苏军在贝加尔湖西只配置了六个狙击师和两个骑兵旅,随着关东军戡乱作战即将扩及满洲大部地区时,苏方即行加强西伯利亚铁路的运输能力,同时向远东,特别是沿海州增加了兵力。”

冈村宁次说:“柳条沟事件次日,莫斯科就召见我驻苏广田大使,要求帝国做出解释,并向南京发出恢复邦交的意愿。这让内外交困的南京当局窃喜,莫斯科与南京互派大使,内可抚慰其国民睦邻之心,外树远东成犄角之势。据我所知,这次随国联调查团来满洲的顾先生,曾秘密会见苏驻奉天总领々事,劝阻苏不要与满洲国建立外交关系。”

土肥原贤二说:“这是我的失职,中苏双方又多次秘密接触,双方驻日内瓦国联的代表,为恢复邦交也做了大量工作。”

冈村宁次告诫道:“没有一个完整有效的沟通协调机制,任何信息和情报都只能是‘只字片语’,即便这些‘只字片语’都是真实的,也堆砌不出来决策所必须的清晰画面,情报失灵和沟通协调机制的缺乏,表现出我们混乱低下的执行能力。”

土肥原贤二说:“将军高瞻远,系统而准确的情报才能令疑虑变笃定,化惶恐为从容,提升大日本帝国的成功概率。”

冈村宁次说:“这就更需要你们在密不透风的暗箱世界里,不但要对南京当局高官个人隐私围猎,还必须渗入其社会各阶层毛血管面的情报系统,争取立等可取。”

土肥原贤二笑道:“芳子小姐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她通过自己独特的魅力获悉南京当局对苏复交意见不一,元老级人物何健就特别指出,南京和莫斯科复交有八大弊端,强调‘此次外患之来,其源于内乱,而内乱之作,惟俄实为祸胎。若不辨明明伤暗害之害,谓得以夷制夷之策,诚恐交俄,非特不能抗日,反令日本谓我接近赤化,向国际为诬蔑之宣传,使我见恶于列强,致外交陷于僵局,是则无异饮鸩止渴,自速死期。’这说明南京恐赤甚于恐日。”

冈村宁次大喜:“这是一份重量级情报,南京当局的战略中心仍是消灭他们心中所谓的‘赤匪’,对苏俄的戒心大大超过对大日本帝国的戒心。”

土肥原贤二说:“红军一直想北上对抗皇军,有意组建北上抗日先遣队,实为帝国心腹大患。”

冈村宁次说:“所以南京蔣氏的‘剿G’政策,与其说他是在消灭政敌,不如说他是在帮帝国的大忙。共同防G,帝国和南京当局还是有相当大的共同语言,我关东军征服热河省,当一面确保长城要隘对华北方面加强戒备,置北平于指厄之间;一面继续扫荡省内残敌,以恢复治安给蒋氏留出时间与空间,让其亲率国军主力与红军决战。”

土肥原贤二说:“将军高见,两雄不并立,冰炭不同炉,中国人之内耗是帝国莫大的福气。”

冈村宁次说:“帝国的战略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关东军将按照历来谋略,在华北一带建立亲日地带,以确立帝国势力军事、政治和经济的保障。我已拟定出华北方面紧急处理方案,指导方针是依靠关东军之武力继续进行强压态势,并依靠与此相策应之对华北的施策,使现华北军政官宪真正屈服或导致其瓦解,迫使中国军队撤退,确保该地区之安宁。”

土肥原贤二说:“将军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我当和板垣君领导的特务机关通力合作,贯彻将军以华制华的方略,对华北军阀各将领进行策反工作。”

冈村宁次说:“哟西!南京蒋氏‘攘外必先安内’,他‘安内’针对的对象除朱毛红军外,亦包含反蒋的地方实力派以及党内的非蒋系派别,在蒋的内心深处,安内才是其首要目标,其它问题并非最优先级。华北军阀对蒋瓦解他们以及使其威令扩及华北的夙愿心知肚明,这正是土肥原君使力之处。”

土肥原贤二说:“帝国拓务省制定了移民计划,并派出开拓团前往东北,将军拟定的《满洲移民要纲》,强调武装移民在军事、政治方面的目的是为扶植帝国在东北的‘现实势力’。我想‘春告鸟,夏鸣蝉,秋落叶,冬吹雪’应成为帝国移民的满洲梦想。”

冈村宁次转头对川岛芳子笑道:“这也是帝国军人当然的梦想,芳子小姐认为这个梦想在你的祖居之地实现是好事还是坏事?”

川岛芳子说:“大日本帝国有句谚语,离开树的枝子不再盛开鲜花,打碎的镜子不再映出人面,既然支离破碎的东西无法焕发光彩,我想将军的梦想也许是让我的祖居之地重生的法宝。”

冈村宁次大笑:“芳子小姐很会说话,要实现‘满洲新天地’,芳子小姐以为我们当务之急应干什么?”

川岛芳子说:“小女子认为帝国当务之急,是在满洲消除民众的抗日情绪。”

冈村宁次点头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芳子小姐大丈夫矣!你对此有何良策?”

川岛芳子说:“清除掉满洲新天地之上的抗日情绪,将军就可高枕无忧。”

土肥原贤二说:“满洲事变后,关东军积极进行武力计伐,反日反满的中国军队及匪团大部消声匿迹,但全满残敌尚多,职业盗贼团伙、政治反抗集团、共产思想集团等出没各地,匪民难分,只靠讨伐难以收效。苏军又急遽加强了远东军备,大力加强铁路运输能力,估计不久其远东总兵力约为九个师及骑兵师、骑兵旅各一,飞机、坦克各350架\辆,其动机当然是因皇军戡定作战已遍及满洲全域,其极度恐惧我进攻,苏军重兵屯集一为防御,二也可能准备用作进攻的支柱。”

冈村宁次说:“这正是我的忧虑所在,关东军以全部时间用于讨伐肃正治安尚感不足,对苏作战准备等工作殆未进行,朱毛红军又欲北上。赤色分子善于激励人心,他们的话,可以使穷人和弱势群体产生不可估量的进取心,焕发出令人惊叹的力量,可以肯定一些历史事件,会通过他们或者围绕着他们而发生,满洲必须成为苏俄和中国赤色分子之间联系的隔火墙,我们的工作任重道远,只要对帝国有利的策略,我们都要善于釆纳。”

土肥原贤二口里连连称是,他心里对冈村宁次极为佩服,他知道这位关东军副参谋长已为武藤司令官拟订了一份防患于未来的对苏作战计划,认为日满必须共同担负保卫“满洲国”的任务,苏满国境地之会战,日满有内线之利,苏俄有外线之利,在沿海州之对苏军序战中,可首先釆取得以各个击破之战略态势,苏军沿海州的航空基地将成后患,必须予以排除,远东铁路可将其分隔阻断,从而在序战使苏军丧失战意,同时不待苏军集中兵力,即引导其不得不急于从北方、西方侵入“满洲”支援海州方面的战局,日军则在大小兴安岭天然屏障前,以逸待劳与苏军进行第二期会战。

岗村宁次用期许的目光盯着川岛芳子,无比耐心地等待她再度开口讲话,他希望“日满”关系发展不是流于形式,实际的工作进展必须有待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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