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向范知然摆了下手,让他冷静不要着急,说:“若是子茂出去办事了,对方最起码会索要联系方式,以便子茂回来给咱们打电话;没要的话,那就说明他可能出事了。”
范知然焦虑道:“这可如何是好?若他真是因我出事……”
范夫人又摆手让他冷静,扭头说:“玉洁,你给尤丽卡上尉打电话,问她能否通过公安总局查找子茂的下落?”
继续回闪。
【同日上午,大连苏军警备区司令部,政治保卫部办公室】
尤佳正在翻阅讯问笔录,并不时比对不同笔录的内容,以从中发现供述矛盾及潜在线索。
电话铃声响起,她伸手接听。
对方是冯玉洁,她说:“尤上尉,我是冯玉洁。”
尤佳警觉地问:“范教授没事吧?”
冯玉洁说:“没事。只是听说林大哥公司的货船发生火灾,我爸担心他是否有事,便让我给他们分公司打电话,可是,他的同事不知道他在哪里。”
尤佳说:“据我所知他没事,你告诉范教授放心好了。”
紧接着,她又半是埋怨半是重申道:“之前我给范教授及夫人说过的,若有事对外打电话,最好是让警卫人员代办,好吗?”
话筒中传来范夫人的声音:“尤上尉,我是范夫人。”
尤佳作为范知然一行的安保负责人,曾多次与范夫人见面,知道她是一个看似文静乃至文弱,却非常敏感乃至敏锐的女人,而且说话办事均是柔中带刚,因此,尤佳瞬间提升了注意力。
她说:“您好,范夫人。”
范夫人问:“你知道子茂的下落?”
尤佳犹豫一下,说:“他正在协助警方调查。”
“能让他接电话吗?”
“目前,可能不方便。”
“那就是你们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没有那么严重,您放心好了。”
“若是没有,为何连他的同事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尤佳意识到遇到了难题,大脑开始盘算该如何应对。
范夫人继续问:“难道你们怀疑对我们鸣枪恐吓的人是他?关于这一点,我和范教授可以用人格担保,林子茂是一个好同学,绝不可能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请你告知你的上级,我和范教授可以为其出具书面担保。”
尤佳只得说:“没有那么严重,目前属于临时性保护措施。”
范夫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说:“若是这样,那就说明我和范教授的分析是对的。”
尤佳下意识地问:“您和范教授的分析?”
范夫人说:“是的,我和范教授认为,应该是有坏人发现子茂与范教授见面,又了解到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然后,一方面通过鸣枪对我们进行恐吓,另一方面通过纵火间接进行恐吓。也就是说,子茂是因我们受到牵连。”
其实,尤佳扣押林子茂是紧急状态下的常规措施,并对其他相关人员也采取了措施。
回闪。
【1948年9月12日凌晨,大连苏军警备区司令部,政治保卫部办公室】
尤佳正在翻阅卷宗,电话铃声响起,她伸手接听。
对方说:“我是02号,十分钟前发生枪击。”
尤佳当然知道“02号”是范知然住所的代号,来电者是警卫人员,她连忙问:“有无伤亡?”
对方说:“没有。已经搜索周边,未发现可疑人员,现场遗留3枚弹壳,房屋外墙有3个弹着点。”
尤佳说:“你们一定要加强保护,并做好转移的准备,我马上赶到。”
她放下电话,抽出手枪进行检查,然后抓起军帽,急匆匆走向房门,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她快步返回抓起电话。
继续回闪。
【同日凌晨,大连,货运码头门卫值班室】
便衣组长在给尤佳打电话,王有根和一名警察站在一旁。
这名警察与3名同事曾随吴成国处理“失窃案”,然后奉命在码头周边巡查,直至货船发生火灾。
便衣组长说:“我在货运码头,半小时前万盛洋行的货船失火,目前已基本扑灭。”
话筒传出尤佳的声音:“吴成国呢?”
“据黄包车夫称,他在失火前开车送走一人,应该是林子茂。”
“林子茂去了码头?”
“是的。”
“你通知各监控点,发现他后即刻拘押。”
“是。”
“你留在码头,负责侦讯船员、搬运工及黄包车夫等相关人员,一是查清到底是失火还是纵火;二是查清那些日籍义勇军的下落。”
“是。”
“我要马上去02号,有事给那里打电话。”
“是。”
继续回闪。
【同日凌晨,大连,范知然的临时住所】
范知然、范夫人、冯玉洁身着睡衣,坐在客厅一角的沙发上。
一名持手枪的便衣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缝向外观望。
尤佳走进来,抱歉道:“范教授、范夫人,让你们受惊了。”
范知然说:“哪里哪里,给你添麻烦了。”
尤佳问:“身体没事吧?”
范知然说:“没事。”
尤佳说:“我已安排好了,天亮后搬到另一处住所,还有5个小时,你们可以继续休息一下。”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冯玉洁站起身,尤佳抢先一步抓起电话。
话筒中传来吴成国的声音:“您好。”
尤佳说:“我是尤丽卡,你说吧。”
吴成国说:“我在铁路医院,那些日籍义勇军出现中毒症状,其中3人当场死亡, 9人送院抢救……稍等。”
片刻后,吴成国说:“刚才接报称,好像有2人逃跑了,我已命令核查,结果随后报告。”
尤佳不动声色地说:“好的。”
吴成国说:“目前,已扣押他们所住旅社的老板及值班员工,并在查找送他们到旅社的黄包车夫。”
“能尽快找到吗?”
“很容易,里面有内线。”
回闪。
【1948年9月11日夜,大连,货运码头的铁栅门处】
日籍义勇军一边向外走,一边对吴成国微鞠躬致意。
林子茂若无意识地扫视着他们,以及那4只明显超重的皮箱。
日籍义勇军走出铁栅门,分别上了黄包车,一同离开。
吴成国摆手似是向他们友好告别,一名车夫下意识地偷觑着他的动作,从其神情来看,应该是吴成**排的便衣或线人,由此既能进行贴身护送,还能查知落脚点。
其实,他还安排了一名便衣骑自行车尾随跟踪。
继续回闪。
【1948年9月12日凌晨,大连,范知然的临时住所】
尤佳说:“好的,此事由你负责,我马上过去。”
吴成国说:“另外,林子茂已被拘押。”
“好的,此人由我负责。”
“还有,在货船失火前,高岛太郎曾出现在码头,是否传讯他?”
“可以。”
尤佳放下电话,转身说:“范教授、范夫人,你们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范夫人问:“是不是其他地方也出事了?”
尤佳微笑道:“是的,有一些酒徒寻衅滋事,不过已经平息了,我要过去看一下。”
范夫人狐疑地看着尤佳离去的背影,然后与冯玉洁对视一眼。
继续回闪。
【同日上午,大连苏军警备区司令部,政治保卫部办公室】
因为有了狐疑,所以,冯玉洁便有意识地与警卫人员聊天探问,得知林子茂公司的货船在昨晚失火,然后告知范知然与范夫人;范夫人认为林子茂是受到他们的牵连,她便通过电话向尤佳表示要给林子茂作保。
其实,尤佳已将案情分别向大连市委及“截和”做了汇报,只因仍在调查中,所以不可能接到决定性答复,也就无法明确答复范夫人。
她只是说:“您放心,我会将您的表态及时向上级汇报,若有回复,我也会及时告知于您,请耐心等待即可,好吗?”
范夫人说:“好的,我等你电话,谢谢。”
事实上,除了分别来自范知然夫妇、杜少臣的压力,日侨组织也出面表示关切与抗议。
回闪。
【同日下午,大连苏军警备区司令部,会客室】
日侨组织在接到山田的情况说明与请求后,出于职责派出3名代表前来会晤。
尤佳给他们沏茶摆好,才回到办公桌后坐下。
她看向中间的老者,客气地问:“秋野先生,有事吗?”
秋野说:“今天中午,自称隶属山西国军的田福生上校找到我们,称有12名我国侨民不幸食物中毒,请求协助办理相关事宜。”
尤佳认为需要先发制人,以免对方提出过多无理要求,进而陷入无休止解释的境地。
她问:“除了侨民身份,他们还是山西国军招募的义勇军,那位田上校给你们说了吧?”
“说了。”
“所以,在大连公安总局负责侦办的基础上,我军方也必须要介入。”
“明白。”
“首先,我代表专案组对3人中毒身亡表示遗憾。”
“谢谢。”
“其次,有2人在送院后失踪。据办案人员侦查,事发当晚上述义勇军曾进食面条,在其中检验出中毒物质,即过量安眠药。当时,由于所住旅社的夜班人员不足,上述二人主动将面条由一楼厨房送入二楼客房,此后又神秘失踪,所以,不排除他们有作案嫌疑。”
日侨的3名代表面面相觑,脸色随之愈发凝重起来,没有做出回应,乃至没有试图做出辩解。
尤佳继续说:“我认为,贵方作为守法的日侨机构,应协助我方尽快找到上述二人,以尽快破案。”
秋野说:“尤上尉,您是了解的,我方一直将遵守当地法律视为首要义务。”
尤佳说:“这一点我表示认同,不过呢,我仍希望贵方能够再积极一些。”
秋野说:“好的,我们会将您的要求传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