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宽慰道：“你就是什么事都瞎操心，小行不念书也不行，念书也不行，说不定他现在是想通了呢，本来高考就是人生很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小行能想通好好努力不是挺好的。”
“不是，哪里是我瞎操心。”杨惠女士不理解，“还不是这孩子，要么跌倒谷底，要么一下想攒上天，就没个让人心安的直线时期，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顾明笑笑：“要你这么操心，可没完没了，这儿还有一个呢。”顾明指了指正在沙发上啃着西瓜的小顾杉。
小顾杉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杨惠看了看女儿，当即表示：“那能一样吗？小衫跟她哥可不一样，小衫最乖了，对吧。”
小顾杉笑呵呵地点点头。
顾明看了看女儿稚嫩的脸庞，这女儿可比小行难搞多了，只能望着女儿笑而不语。
小顾杉没读懂爸爸眼里的讯息，吐了一粒西瓜子出来。
顾明忽然问她：“小衫，作业写了吗……”
话音刚落，小顾杉瞬间站起来，手里捧着啃了一半的西瓜，大声说道：“我给哥哥送西瓜去。”然后就一溜烟，迅速小跑上楼。
“……”
顾明看着女儿的背影，默默无语：“她拿着吃过的西瓜，给她哥吃吗？”
杨惠女士不以为意：“有的吃就不错了。”
“……”
小顾杉不好意思地敲开许善行的门时，看家她的亲哥正在努力地写作业，尽管很专注，却还是分出神来回应她：“小衫，怎么了？”
小顾杉有些内疚地伸出手，将自己啃了一半的西瓜端到许善行面前，说：“哥哥，对不起，我想给你吃西瓜，可是我忘记拿上楼了，只有这块我吃过的西瓜，你……”
你要么？
这几个字，小顾杉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许善行看了看瓜，又看了看小顾杉的脸，笑了笑对她说：“哥哥不吃，小衫多吃点。”
“哦。”小顾杉也毫不客气猛地又咬了一口，边吞咽边问他，“哥哥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努力念书呀？”
许善行的笔尖在试卷上顿了顿，落下一个小点，他看着那个点缓缓说：“想为了某个人变成更好的人，保护她，照顾她。”
小顾杉歪了歪头，似乎没有听懂。
许善行看着她，台灯将他的神情刻画的柔和：“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
时间就这样被吞没在没日没夜的学习当中。
许善行的成绩也进步很快，高二期末的时候，他已经能排进全年级前二十名，大抵是天赋加努力，缺一不可。
考试结束就是又一个暑假。
这个暑假，许善行几乎没有出门，除了难得会找严坏他们打球，其余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念书。
窗户外的天气湛蓝高远，阳光刺眼又燥热，西瓜、空调和试卷，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虽然大部分西瓜都是小顾杉替他解决的。
整个暑假过的很快，紧挨着就进入了高三。
高三一开学，课程就变得更加紧锣密鼓，作业也像累积成堆的小山，越堆越高，每个人的桌面上都叠着高高的书和试卷。
越来越多的试卷意味着每一天都在向着高考逼近。
高三第一学期，就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充实与疲惫，甚至隐隐已经有了压力，所以日子也过得特别快，很快又到年底。
二中也算得上是安清的重点高中。
高一、高二刚刚放寒假，高三就要开始补课生涯，一直补到了年三十前四五天才真正放假。
大年三十那天，许善行跟家里人吃完年夜饭，听着外头劈里啪啦的烟花，看着电视机的春晚。
看着看着突然起了些睡意，然后他又突然想起去年春节与方知遇的那通电话。
方知遇走后这一年，他其实很少会想起她，大概是因为拼命学习分散了注意力，所以大部分时候脑海里不会主动去勾勒方知遇的模样。
像现在闲了下来，就突然想起了她。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好想好想她……
许善行总觉得长时间的分开，记忆总会模糊一个人的模样，但是，他发现他不仅记得方知遇的样子，甚至连她的头发丝都他妈记得清清楚楚。
他失笑。
大概是真的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程度。
想念的情绪卷着浪的汹涌而来，让许善行甚至想做套卷子冷静冷静。
一直克制到春晚结束，难忘今宵的音乐缓缓响起，许善行回到房间里，坐在自己书桌前的转椅上，一双腿伸展开，他掏出手机，找到手机里一张像素不太清晰的照片。
长长的老街，少女的背影，看上去柔软又纤细。
看了好一会儿，退出，又打开通讯录，找出了一串没有备注姓名的号码，拇指迟疑了很久，还是按下了拨通建。
“嘟嘟嘟”的提示音响了一会儿，每一秒都是煎熬。
电话突然接通，里面传来一把略显岁数的女声：“喂，哪位？”
许善行没说话。
电话那头又催促了一声：“您好，是哪位？”
这声刚落，许善行又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要命，却是好久好久都没再听见过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妈，这么晚了，谁呀？”
“不知道，没说话。”
“说不定是骗电话费的，挂了吧。”
一番对话过后，听筒里就传来了急促的提示音，挂了。
许善行忽而勾了勾唇角，听她的声音似乎还挺好……
那就好。
那比什么都好。
寒假过后，高三就提前开了学。
整个高三下半学期的气氛都变得格外紧张，班级后面的黑白开始出现了高考倒计时的天数，每一天都比昨天少一日，却又每一天都像是重复着昨日。
平日里爱玩爱闹，最顽皮不逊的五班，也开始变得气氛沉默，班级里更多的时候都是笔尖唰唰做题和试卷翻动的声音。
学习的压力喘得人透不过气。
所有人看着黑板后面的字，从100天不断锐减，60天、30天、10天、5天、1天……
许善行有些恍惚，感觉这一年，过得极其漫长又茫然，大概是每天都重复着昨天的生活，念书、考试、看书、做题，无比的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