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叶能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在观察他，他感到如锋在芒。
等班主任离开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为什么没戳穿？他能肯定班主任绝对注意到他了。
十分钟后，班主任才叫停。
“沈四叶，起来背诵。”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沈四叶慢吞吞站起来，既然昨天实话实说会被惩罚，那今天应该换个方式。
沈四叶沉默不语。
底下的同学有些吃惊，因为他们今早读的内容还没学到，如何让人读了几遍就背下来？
他们都担心下一个人就是自己，只希望他们可以多拖几分钟，好捱到结束。
班主任见沈四叶不说话，只淡淡说了两句。
“我刚刚下去转了一圈，发现有些人连嘴也不张，书也没翻，我还以为都会了呢。”
底下同学都心下了然。
“除了他，还有人也一样！”
这次比上次要好，只听了几句唠叨就结束了，沈四叶打算接下来一直这样。
等教室重回热闹，又有几人低低聊了两句，期间还时不时扫一眼沈四叶。
沈四叶径直穿过他们，往屋外走。
等走到人少的地方，他背靠着窗台。
“有什么事吗？”
朱孟琪从拐角出来，眼睛有些红彤彤的，看来是刚刚哭过。
“你不知道吗？”
沈四叶皱了皱眉。
“知道什么？”
“他们都知道了！知道……我……”
沈四叶瞬间了然，但里面绝对有他的一份。
“具体说什么了？”
“说……说你跟我们班的一个女同学……”
这是谁传的谣言？他瞬间想到昨天的数学老师，但他昨天明明明确表示我们不许说出去。
只能是班主任了，但当时不止他们两人在，数学老师怎么没事？
沈四叶看着朱孟琪还在一抽一抽的哭泣，他轻叹了一声，安慰道。
“我明白了，现在你还没暴露，不用担心。”
等打发走了她，沈四叶才踩着点往教室回去。
他在课上仔细观察着两人，但从明面上他没发觉到什么。
“快点排队！”
一个高高黑黑的体委召集班级排队等待老师。
体育课的任务不太重，随意跑了两圈就自由活动了。
在自由活动后，沈四叶悄悄溜出操场。
他靠着办公室的门口。
既然是谣传发酵的第一天，应该有不少人会讨论，现在的真实性还高一些。
“听……四班那个男……和……老师搞一……真……”
那人明显是压低了声音说的，透过一层门有些听不清。
“真的啊！”
“嘘！”
现在已经开始发酵了，也不知道之后会传成什么样。
他想了想，走回教室，看到班主任正坐在教室前面的一张长桌上。
沈四叶走到她身边，他看到班主任正在电脑上做什么，和上课投出的差不多。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班主任这才抬眼看他。
“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在这？”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你赶紧回去！”
两人都各说各的，沈四叶沉默着。
“既然你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只能逼你开口了。”
“什么？”
沈四叶也没管她，自顾自离开了。
他走向天台，拽了拽门把，果然打不开。
但对一个身怀各项小偷小摸技能的人，简易的门锁显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
他跨过台阶，坐在上面，这个世界最麻烦的就是不能随便杀人，那他就只能以身涉险。
他深吸了一口气，高喊着。
“我是四班沈四叶！我要跳楼啦！！”
沈四叶喊完咳嗽两声。
下面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底下的人都在往上望。
身后的楼道里也有脚步声。
沈四叶静静看着远边，一切都那么平静。
从始至终，死人对世界都没有任何影响，即使他有自己的爱人、亲人，不过几年就能彻底放下。
这就是为什么杀人如此容易，在杀人时他就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同学！快下来！”
沈四叶回过神，转头看了一圈，轻轻笑了。
“叫四班班主任过来。”
里面的人立马打电话。
其他人一边轻声安抚一边挪向他。
“如果再过来一步，我就跳下去。”
沈四叶面无表情的做威胁，其他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也不敢动了。
等僵持了几分钟，高跟鞋的声音才匆匆赶到。
班主任一眼就看到盯着她的小孩。
“沈四叶，快下来吧。”
沈四叶听着她的话反而笑了。
“真有趣，只要威胁到自己的利益，每个人都能激发自己不同的一面。”
班主任的语气温温柔柔，放在平时还以为是个良师。
沈四叶朝着她招了招手。
班主任犹豫了一瞬，就往前走了几步，但还是隔了几步。
“怎么？怕我拉你下去？”
班主任僵硬了一下，咬咬牙过去了。
“你找我干什么？”
“哈……我不是说了嘛，好好和你谈谈。”
沈四叶伸出手一把拽过班主任的衣领。
班主任趔趄了几步，周围的都惊呼出声。
“我劝你接下来都给我认了。”
说完才推开她。
“你是不是在传谣言？”
“……是。”
不管他要怎么说，处境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其实什么事也没发生对吧？”
“对。”
沈四叶点了点头。
“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
沈四叶说完就下去了，在众人的拥簇下离开了。
女人咬了咬嘴唇，不发一言。
在学校的强制下，这件事还是违背了沈四叶的意愿告知了父母，还休息了三天。
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交流不太顺利。
现下，他只好先留在学校，但担心他有什么事，只让他待在办公室里。
等到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时间，主任才回来要送他回家。
一路上，主任都在不停和他攀谈，但本人只是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
他甚至还跟着沈四叶来到家门口。
他用钥匙打开门，空无一人的房子安安静静。
“你家里人呢？”
“不知道。”
主任有些皱眉，再打他妈妈的电话就只显示无人接听了。
无奈，他只好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这三天沈四叶了解到这个世界更多知识，比如：杀人犯法、强奸犯法、家暴犯法……
沈四叶从没见过这么多限制，甚至每人都要遵守。
他在外流转了几圈，但越远离学校和住所，就越模糊。
到外面就只剩几个色块了。
他还溜进学校熟悉地形。
这三天沈四叶算是随心所欲，他的父母在这三天只在很晚的时候回来，没再爆发争吵。
这天是他正常上学的第一天。
如果三天前的他只被少部分人知晓，现在的他就是全校师生的大明星了。
他忽略他们的视线，回到自己的教室，但有一些不同。
他的座位不见了。
在讲台旁边。
他倒是不是很感兴趣，只把书包塞进桌洞就坐下等着了。
班主任一进门就看到坐在讲台旁边的人，但对方丝毫没看他，也不知是不是没发现。
一切都如平常一样，甚至比以前要更好些，他能清晰看到他们在读哪页。
等到中午在食堂吃完饭，才有几个男生来找他。
“放学来旁边的小巷等着。”
没等对方放狠话，他就离开了。
等放学，他照常在公交站等车。
等一辆车过来，其他人已经上车了，只剩沈四叶还站在原地。
朱孟琪疑惑的看着他。
沈四叶抬脚离开公交站，走到便利店，买了两包热食开吃，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才晃晃悠悠的往巷子走。
本来他是不屑理睬他们的，但为了“节目效果”，他只好“准时”赴约了。
反正他们只让他去那等着，也没说什么时候。
等走到巷子深处，他才看到里面有几个人，呛人的烟味在飘散在逼仄的小巷里。
几人看见外面有人来，抬头看了眼。
“哟，大少爷来啦。”
领头的一人朝他走过来。
“你可让我还等啊。”
那人染着黄毛，发根还是黑色的。
黄毛轻轻拍了拍沈四叶的脸，力度倒是不大，但响声很大。
沈四叶的脸上被吐出烟雾。
“谁让你们来的？”
“哥几个就看你不爽怎么样。”
“是吗？你们要校园霸凌吗？”
几人哄笑一团。
“怎么这么说，我们可是和你玩啊，都是自家兄弟。”
沈四叶抿了抿唇。
“既然是兄弟，不如借哥几个钱花花？还能考虑收你当小弟。”
沈四叶默默将书包放下，在里面摸索。
他拿出一打钱，递给了对面的黄毛。
黄毛点了点，差不多有两百，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沈四叶的肩膀。
“那哥几个就先走了，明天还在这个地方，下次别让我们久等了。”
“不会了。”
几人听到回答流里流气的往出口走了。
剧痛从背后炸开，他条件反射的用胳膊撑地，随后就是手臂被磨破皮的疼痛。
“嘶……”
其余几个跟班转头望着站在阴影的男孩。
“你在找死吗！”
“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早就在刚才就被我捅穿了。”
他们这才看到握在手里剪刀。
一般学生的剪刀都小巧，但他的显然太锋利了。
黄毛有些后怕，但一股羞愤直冲脑门。
“你算是惹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