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至少在朱知妍眼里是这样的。
他们今天本来也只是搪塞长辈们来的,顺便探讨一下彼此的计划。
但思来想去,要是双方都体面的结束这段关系,必须有个不可抗力因素。
但这个机遇又是什么?
灵翼空毫不在意朱知妍的胡思乱想,解决的办法有很多种,但就要看双方谁能狠下心了。
对抗权力的也同样只有权力。
“你要我彻底成为姜牧亚?”
灵翼空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看他,算是默认了。
姜牧亚情绪有些激动。
“我对这些东西根本没有兴趣!”
灵翼空也不照顾他的脾气了。
“那你有什么资格谈判自己不被成为联姻的棋子?”
“我不管你多痛恶你父亲或者他所拥有的一切,你现在能做的只有听从我的安排。”
杀了姜牧亚的父亲也好,架空他也罢,这是皆大欢喜的处理方式。
灵翼空冰冷的撂下一句:“你要是连这点决定也坚持不了,你在小时候就该上吊了。”
姜牧亚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不可思议的望向灵翼空。
“你什么时候调查我的?”
灵翼空没有回答,嘲弄的看着姜牧亚有些绝望的神色下离开了姜牧亚的房子。
灵翼空回到家中,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有些懊恼刚刚说得太过偏激了,但他属实厌烦了这种犹豫不决的蠢货多绕弯子。
就是因为儿时遭受些屈辱,现在更是对父亲手上不算干净的资产退避三舍。
这种自恃清高的样子属实有些搞笑。
保不准被他刺激后就要弄出为自尊自杀的情节,这是灵翼空懊恼的最大原因。
他不知道梦主人在梦中死亡会怎么样,也许对他来说只是做了个噩梦,但对灵翼空来说意义是什么,他不想知道。
但好在姜牧亚这些年也不是白长的,他最后还是同意了灵翼空的安排。
既然如此,那灵翼空就不能再在原来的工位上装扮成一个普通打工仔了。
冯琬恒对他的离职没什么表示,而安阳就在乎的有些多了,毕竟也是帮助过自己的,但都被灵翼空打发回去了。
至此,灵翼空在外就是姜牧亚的狐朋狗友,在内算是姜牧亚的帮扶者。
灵翼空在接触下来,发现姜牧亚的接受能力异常迅速,成长的也非常快,现在的他面对朱知妍的恶言相对已经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了。
而意外之喜的是,灵翼空发现姜牧亚对于情感的捕捉异常敏感,有时候灵翼空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一瞬间的情绪,他都能察觉并做出相应的对策。
有时候灵翼空自己也不太清醒,在教导姜牧亚的时间似乎过短了,也许在姜牧亚的潜意识看来,这些不重要?
但他这些天的改变又算什么?
灵翼空只能猜测,姜牧亚现实里就是这样的,不需要灵翼空教导,这很正常,每个人在做梦时无法选择自己的行为,甚至是无法选择自己的身份。
做梦就是这样的奇怪,无法控制,无法选择,只能被动接受。
灵翼空在先前教导姜牧亚如何应对不同错误,但后来,他自己就能主动应对了,甚至到现在他自己也可以提前嗅到不同的时机。
接触姜牧亚的时间越久,他对自己的依赖性就越高,他发现姜牧亚有个不痛不痒的习性。
“别哭了……”
灵翼空用手紧紧捏住眉心。
他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会这么爱哭,稍有一点不顺就哭,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虽然之前灵翼空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太好,但姜牧亚顶多也只是被他戳到痛处时脸色发白而已。
现在更是不得了,直接进化了。
灵翼空估摸着今天的事务又完不成了,索性直接忽视了姜牧亚,独自在冰箱里翻找起食品吃起来。
好在姜牧亚哭的时候不会像小孩子那样大哭大闹,只要晾着他一会就能自己调整好。
灵翼空看了眼他哭得红红的眼圈,不带感情的说:“你就不怕我把你这幅样子拍下来挂在网上?”
“那我会告你传播虚假信息,并对我本人造成了不良影响。”
灵翼空摇摇头没说话。
该说他不愧是可以男扮女装得毫无违和感的人吗?
要是真的让他打扮成姜慕雅的样子流两滴泪,估计唬住不少人吧。
但灵翼空从没见过他在外人面前流过一滴泪,连迹象也没有,只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拒人千里之外。
就连朱知妍也没见过他现在哭过的样子。
灵翼空对此没什么欣喜,有一次,他甚至把心思打在他身上,前期,他还不太习惯姜牧亚动不动就哭的行为。
但意识到对方想要借此博取他的同情达成自己的目的后,他就能毫无愧疚的指使姜牧亚做事了。
他有想过姜牧亚这么做是因为把他归为“自己人”的范畴吗?
但对灵翼空来说,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对姜牧亚说过自己的任何秘密,就连身世也是自己胡编乱造的。
“你该出手了。”
姜牧亚已经暗自从他父亲那里咬掉了些皮肉,已经不是之前可以被随意支配的小少爷了,姜慕雅的保护罩似乎也渐渐丧失了它的作用。
虽然姜牧亚稍微可以入眼了,但明面上还不能直接和自己的父亲公然造反,但两人的行程渐渐提上日程,他们等不了了。
后天,就是他和朱知妍的订婚仪式,倒是,他们两个要想轻松解绑,就不那么顺利了。
“别到时候被吓哭了。”
灵翼空不知道姜牧亚和他父亲说了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好事,他没打算过问。
但订婚宴来的这一天,他还是小看了双方家长对这种商业性联姻的重视性。
他作为姜牧亚不太暴露在外人面前的“狐朋狗友”,自然无法融入这些上流贵圈。
他也乐得清闲,比起朱知妍丝毫不掩饰的臭脸,就连姜牧亚都要亲和些了。
灵翼空猜到朱知妍是不满对方的不作为,他曾劝说过姜牧亚,计划让人家知道的要好些。
但姜牧亚有这样的让对方难堪的时候,又怎么放过。
这时候,姜牧亚身上的绅士风范又都消失不见了。
灵翼空站在最外圈,看着宴会的主人们到达现场,双方站在自家孩子身边,而姜牧亚和朱知妍则站在一块。
要是不看双方不对付的气场,就连灵翼空也觉得郎才女貌。
他看着主持人侃侃而谈,就差把“双方正式定下婚约”这句话说出来了。
但这时,变故发生,姜牧亚的父亲突然吐出一口血,倒地不起。
现场瞬间大乱,姜牧亚的做法堪称完美,在将自己的父亲送入医院后,似有若无的向朱知妍的家长透露出他的父亲疑似身患绝症模棱两可的消息。
这下,朱知妍那边就处在观望姿态,众人谁不知道姜家的小少爷对家中产业没有插手?
如果他的父亲真的得了绝症没多少活头,姜牧亚就绝不可能护住自己的全部财产,朱家和姜家联系,肉吃不到多少,反而可能会被波及。
最大的原因就是朱家没能力吞下那么大块肉,要是噎住了,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姜家。
而现在,姜牧亚只要稍微放掉家中的一些资源,就能坐实自家衰败的事实。
到时候,他如何处置他的父亲或是家中财产,都是他说的算了。
“剂量下的不少嘛。”
姜牧亚没回头,灵翼空自顾自说着:“要再多一点,你父亲就不在世界上了。”
姜牧亚不置可否,他当时下药确实希望就这么直接杀了他,但不行,一旦死亡,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同了,他现在没能力解决掉一个人命。
订婚的前一天,姜牧亚就是在忙这件事,他见缝插针的在他父亲的饮食里参杂了不少东西。
他们最开始商量的只是让他昏迷几天,现在却演变成了直接吐血,要不是提前准备好,他或许真的会在订婚宴上直接去世。
好在人从急诊室里救回来了。
在姜牧亚的有意放任下,姜家隐隐呈现出些衰败。
直到姜牧亚的父亲死亡,成为了导火索。
“是你做的吗?”
灵翼空这些天没有如往常般高强度盯着他,姜家掌事人这么轻而易举就死在医院里,绝对有姜牧亚的手笔。
“你在说什么?”
灵翼空盯着姜牧亚那张稍显憔悴的脸,以及手指尖被创可贴包住的手,这几天的巨变,让他不得不熬夜处理。
但灵翼空看清了,藏在疲惫下的冷漠。
姜牧亚对待自己不待见的人就是这样,就是死在眼前也不会有多少起伏。
姜牧亚不信任他,这个念头在灵翼空的脑中逐渐显露。
他不信任他什么呢?
也许是不信任他的所以。
有或许是他教的太好,让姜牧亚真正意义上的明白了没人会放着眼前的利益不放而去帮扶比自己弱小的人。
灵翼空不想知道姜牧亚多么忌惮他,他自以为自己贵重的一切,在灵翼空眼里都只是场梦而已。
所以,灵翼空接下来鲜少在姜牧亚面前晃悠,而他本人也不再回到这边的住所。
但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姜牧亚的父亲去世的那晚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