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神色一敛,立刻站直身体往贺寅礼那边仔细看过去。
她的视线还没有完全抵达贺寅礼那里,面前忽然冒出两颗人头。
林秋定睛一看,又是那对爱给人添麻烦的母女。
杨岚正和万怀诗师手挽着手站在她面前,对她怒目而视。
“万聆秋,你看不见寅礼那孩子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置身事外,你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吗,难道不应该赶紧上前关心他?”说完,又凑近了林秋小声呵斥了一句,“现场这么多贵宾和媒体都看着呢,我劝最好你别在这个时候给我出岔子,到时候别人看了还以为是我们没有没有教导好你,万家没有家教呢。一天天的净丢我们万家的脸,赶紧给我上去!”
杨岚皱着眉头,说完这些话后又重新挺起了身子,显得像一个高贵的贵妇。
林秋从鼻子里溢出一身冷哼,假模假式的关心道:“呦,换了一身新衣服,”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杨岚,然后刻薄道,“白瞎你刚刚那件艳压群芳的裙子了,挑了很久了吧?这件可没刚才那身漂亮。”
“这是你和你母亲说话的态度吗!真是没有教养!”杨岚尖着嗓子叫起来,但贺寅礼那边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所以即使她这样吼叫,也没有博得多少人的关注。
当然,虽然说她们经常利用旁观者的舆论攻击别人,但若是没有人给她们当枪使,万家母女也不是盖的。
况且在这种抨击林秋的大会上,万怀诗从不落于人后,看到自己母亲吃瘪,她当即一脸忧色走上前来。
“小秋你平时在家任性惯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多少也都包容着你。可是今天这种场合实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贺家少爷正身体不适,作为贺家的儿媳,贺寅礼的妻子,这时候你更应该去关心他才对,怎么能从台上跑下来在这里躲清闲?这太不合适了。母亲刚刚说的对,你应该赶快回去。”
林秋明察秋毫,没错过她眼底那一丝幸灾乐祸。
说实话,她本来抱着手臂正向那边观察情况,但无论刚刚她有什么想法,现在被这对母女一说,都不愿意轻易顺了她们的意。
于是她看了看那边忙成一锅粥的贺家众人,看到他们已经被医生疏散开,给贺寅礼留出了充足的呼吸空间,眼珠转了转,重新又靠回树上,神情玩味。
“你们如果那么关心她,不如自己嫁进贺家当他的妻子好了。”
“你胡说什么!”杨岚面色难看的一批,努力着自己烦躁的情绪,压低了声音斥责道,“真是没有教养,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怎么不能,你要是真的关心他,就现在立刻跑到台上去,亲自给他做人工呼吸,而不是在这儿一直催促一棵踩着11厘米高跟鞋的行动不便的植物。”
杨岚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她说什么植物?
林秋看着她满脸疑惑的神色,就知道她根本不懂自己的幽默。
她眨了一下眼睛,难得耐心地解释道:“看到我身后这棵树了吗?我已经完全跟它融为一体了。所以我现在动不了,是一个植物人。”
杨岚的面色扭曲了一下:“你在说些什么?真是胡言乱语!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林秋看着她崩溃,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变得十分愉悦,于是她干脆倚靠着树蹲下来,忍俊不禁地看向杨岚,语气轻松。
“听懂了,但是我就是不想去怎么样呢?就是想丢你们的脸。”她挑衅般地扬起一边眉毛,双手并在一起向前伸去,“要不你找人把我抬上去吧。”
杨岚气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原地转了个圈。
万怀诗:???你在干嘛!
她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果然跟万聆秋近距离接触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看吧,她妈已经被她气疯了,她绝对要离她稍微远一点。
林秋倒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是陀螺吗,还是那种不用别人抽就会自己转圈的陀螺。”
大笑完,她好像怜悯地看了看杨岚:“真可怜,要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肢体动作就回家休养吧,都自顾不暇了,也别在这儿装什么圣母了。”
“你!!!”杨岚伸出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怒不可遏地指着林秋,食指抖啊抖。另四根手指因为愤怒而死死地握着拳,指节发白,尖锐的指甲已经戳进了她的掌心。
她脸色难看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气愤而晕倒,怒急之下,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指着林秋的鼻子骂了起来。
“好……好你个扫把星,早知道你如今变成这种白眼狼的模样,当初你一出生,我就应该直接掐死你,哪还让你活到如今。是万家给了你衣食无忧的生活,如今你嫁进贺家,摇身一变,变成了贺家的少夫人,麻雀飞上枝头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反抗了吗?我告诉你,要不是万家,你什么都不是,你这一辈子也就配跟在怀诗屁股后面捡她不要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呢,你的一切都是我们赐给你的,你的姻缘,包括你的生命!”
平时,杨岚总是谨记着自己万家夫人的身份,所以即使她脾气再急躁,一般在外面也会勉强维持一下自己温良贤淑的贤内助形象。
这次估计是被林秋气得很了,再加上之前刚刚经历了一番丢脸的事件。所以头脑一热,变得口无遮拦起来,心里想到什么,嘴里便说出来了,根本不过大脑。
她人身攻击的时候看到林秋嘲讽的目光,更是火上浇油,情绪燃烧的猛烈,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身后万怀诗拼命地拽她的袖子提醒她别再说了。
等到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她方才堪堪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失,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看着周围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又注意到身后女儿苍白的脸,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