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徒步2小时,沿路标,张图回到七天前的下车点。
老远,竟见有人在那里很激动地拼命挥手。
“咋才回来?”
司机迎上去,语气关切焦急。
“哦,景太美了”张图敷衍地解释,为何耽搁四天才回到约定地点。
路上司机告诉他,四天前,他就到了约定地点。天气晴朗,但根本没张图影子。
他很担忧,就连当地牧民也很少在冬季的野外走动,何况他一个外地徒步游客。
张图庆幸,分手时,考虑到会遇见什么事耽搁,特意在三天之约基础上,又附加约定:第三天如自已未回,那就第七天在此不见不散。如仍未回,报警。
如此之举,他算将生命置之度外了。
冰寒旷野,莫说几天,只消10分钟,就能决定生死。
昨天,司机实在放心不下,提前一天来到约定地点,直等到傍晚,还是扑了空。
尽管没见张图身影,可正待报警的司机竟遇见一个独行少女。
带彩色头饰、穿及膝羊毛短裙,瞧打扮,是本地牧民的女儿,便向她打听张图消息。
少女说来的路上,见有个男人徒步旷野,走走停停,正朝这边来,但估计还得明早才能到。
牧民子弟穿行旷野,熟门熟路,远非游客能比拟。
这环境之下,少女快他一天半天,不奇怪。
欣喜若狂的司机索性不走了,在附近小镇住宿一晚。
今天很早,司机就赶来等待。果如少女所讲,张图的身影终于出现。
西北人耿直粗犷、淳朴善良。
在火车站广场边停车后,七天前结算过车费的张图想再多付点,毕竟人家在小镇等自已,还花钱住店。
司机坚决不肯,反而有些歉疚,认为自已这些天就该住在镇上等。
“庞师傅,谢谢您。”
张图跟司机握手告别,看着破旧车子离开,他默默地充满感动。
搭乘最近一班列车返回西安,2天后回到青岛,已过新年,还是张图首次在家外度过元旦。
今天上班,同事们见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主任倒乐呵呵地若无其事,闭口不提张图超出请假时间的事儿。
考虑到耽搁工作好几天,张图特意很早赶到单位。
他带了2瓶长安老窖,给好喝酒的主任。
前晚打电话问主任可否今天提早5分钟到办公室,以免大家看见。
他们这种单位,提早哪怕1分钟上班都比登天还难。
电话那头冷冰冰的主任听见让他早几分钟到单位,立刻明白啥意思。
态度转为热切温和,只在瞬间,嘘寒问暖打听西安之行是否顺利。
见到张图,主任立刻被精美雅致的酒盒吸引。
“主任,我也不懂,朋友说当地人最喜欢喝这酒,您尝尝。”
“哎呀”主任接过礼盒,惊讶道:“50年陈酿?!你花了多少钱?”
张图咧嘴笑笑:“15年、30年的也有,年份高的少见,朋友帮着找了关系,一瓶200出头吧。”
主任脸上浮现满意笑容:“你这小孩就是乱花钱,尝个味儿嘛,弄点低年份意思意思得了。”
“哪能啊”张图继续职场标准话术:“大老远跑去,给主任带点最有特色东西,必须的。”
中午,部门分管考勤的负责人在楼外悠闲抽着张图带给他的宝鸡当地烟,跟主任窃窃私语。
下午,主任故意大声对张图说:“再补个假条,另外假期多值班,前面同事替你辛苦了。”
张图会意,这是讲给那几个准备借题大闹的同事听的。
“知道了,主任,您尽管排,我还。”
酝酿中的风暴戛然而止,超假不归可大可小,但如此不了了之,让同事不甘。
可他们都对主任让那小子寒假多值班以作补偿的提议,很感兴趣。
嘴上嘀嘀咕咕,其实早就盘算,该让张图替自已值哪天的班。
今年寒假时间挺长,刚过元旦就进入考试季,未到中旬,学生陆续踏上返乡路。
每年这时候,张图最放松,基本啥工作都处理完了。
寒假值班,安静冷清的氛围让他惬意。
看会儿书、玩玩电脑,寒假,师生基本走空,几乎无事可做。
后天正式放假,领导决定今起开始轮班。
这两天,主任让张图一人值班,同事心理彻底平衡了。
分别时刻,他们还假惺惺地跟张图道辛苦。
张图明白,这些所谓大姐,跟自已没啥感情。
工作多年,他被幼稚的尔虞我诈包围,时现低劣滑稽的无聊纷争。
当前他最关心的,是怎样实施再探宝鸡的计划。
最近,他的思绪总在睡前不自觉地飞回那片雪原,巨大秘密仍隐藏在寒冷孤寂之后。
上次旅行最大收获,是心灵境界的提高。
看待世界目光潜移默化地发生质变,透过表面洞察本质的能力,更上一层楼。
世间并非原先认知的那样。
与之前相比,再次筹划神秘莫测的未知旅程,少了忐忑,多了期待。
困扰他的问题不再是目的地,而是该怎样抵达。
三凤雪原地域辽广。
近年,虽国家持续投入开发建设西部大通道,但还远远无法达到揭开大西北神秘面纱的地步。
仅凭一条尚未竣工的连霍高速,只能勉强抵达雪原的边缘。
西安返回青岛的火车上,张图曾彻夜思考如何深入荒野,进一步探寻隐藏的秘密。
沿小陇山,应能抵达纵横河网的核心地带,也是雪原中央。
自已真正目的地,应该就在那里。
荒野探索很费钱,以他目前状况,无力为继。
尽管不太了解探险知识,但想想也明白,必需的装备物资及交通工具……,绝对是天文数字。
自已那点可怜的社会平均工资,还是悠着点吧。
张图无奈笑笑,随手翻开了同事扔在桌上的参考消息。
国内报刊中,他平时最喜欢参考消息,算是超前的信息渠道、老百姓的内参。
今天各版面平淡无奇,叠好报纸,他准备看会儿英语单词。
忽然瞥见版面夹缝中间那则简讯。
‘国内艺术品拍卖再创记录,北京中邦国际拍卖会上许多字画迭创新高,成交价格令人咂舌。’
简讯最后,甚至破天荒地刊出照片,立刻吸引了张图目光。
那是一张精美的外国邮票!
尽管简讯未提及邮票半个字,但显然,拍品肯定包括邮票。
拍卖会,专属少数上流社会玩儿的东西。
忙活整天也未打听到联系电话,张图琢磨,也许真像传闻那般,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圈子吧。
富豪们自成体系,根本不掺和普通人的事儿。
同样,他们也会门槛高立,阻止外人随便窥见难以想象的奢靡世界。
离除夕还有1周,明天小年,妈妈告诉他有位客人要来。
那人是当年他父亲的校外合作伙伴,深受提携,如今风生水起。
此言令张图倍感意外,父亲乐于助人,帮过很多人,可自从病重逝世直到现在,几乎没报恩的人现身,更多的是形同陌路,甚至于恩将仇报。
像那个为晋升职称,让父亲夜里冒着大雪,挨家挨户说情拉关系的混账东西,竟从未到病房探望,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如今是所大型民营学校的负责人。
张图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何却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