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漂亮的脸颊上透出浅淡的红晕,明亮的烛光将她灿若桃李般的脸照应的光彩夺目。
她自嘲地冷哼一声:
“他最后说的话是,叫那个青楼女子‘快逃’。”
他连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担心着另外一个女子的安危。
这么多年了,洛雪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有没有爱过人。他在爱人的时候掏心掏肺的真诚,却又在不爱的时候将昔日的爱人弃如敝履。
“我把那个女人放了,再后来我被通缉了,风餐露宿,直到遇见了顾霆尉。”
顾霆尉将她救下后,请求好友陆随的帮忙,陆随本想将她送去官府,但在听了顾霆尉的讲述后,看中了她的百折不挠,便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大人将我送去死士山谷磨练,倘若我在里面死了,便是我罪有应得,倘若我能幸运地活下来,从今往后就能为他所用。”
再之后的发展就不难想象了,陆随给了她重生的机会,给了她一家酒楼,就这样越做越大,她也过上了比较稳定的人生。
洛雪看着手中的两朵小草花,问卫清酒:“妹妹,如果你是我,你还能这样坦然的接受男子的爱意吗?他越是热烈的爱我,我越是想要远离他。”
曾几何时,洛雪也曾想过,如果有这么一天,也有一个人能风雨无阻地来寻她,打着伞接她回家,那该有多好。
“卫清酒,你喝酒了?”
屏风外传来陆随微愠的声音,他迈着大步走进了正厅,就看着地面一片狼藉,一看就是喝醉了的顾霆尉的杰作。
洛雪敛眉轻笑,轻轻拍了拍卫清酒的手背,眨眼说道:“接你的人来了。”
卫清酒不知为何,却莫名地红了脸颊,她正想解释,仍穿着官服的陆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脸这么红?喝了多少?”
陆随的发髻齐整的高梳着,露出敞亮的额头和英气的眉眼,墨蓝色大袖摆官服将他本就宽肩窄臀的衬得更加挺拔,没有半点大理寺少卿的模样,倒像是刚下朝的探花郎,叫人看了忍不住想要给他投花包。
“没喝多少。”卫清酒有些心虚地撇过头去,她暗自庆幸着自己身上带着些酒气,才让脸上的红晕看上去那么合理。
陆随对她的辩解不是很相信,看着她心虚的模样更是不悦:“你身上的伤才刚刚好了没多久,你就出来喝酒。我当初就是不该心软,就该让那顾霆尉在牢里再多呆上几天。”
刚说完,坐在旁边手托腮看着两人的洛雪,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大人,你这是在关心她呢,还是在关心她呢?”
陆随蹙眉,转头看向愈发心虚的卫清酒:“她喝了这么多?”
陆一无奈地扛起洛雪,准备送她回醉意浓。
时隔多日,卫清酒才见到陆随,想开口询问他的身体状况,见到他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感觉开了口又略显冒昧,站在那好半晌也没吭一句声。
陆随一脸疑惑地看着卫清酒,一向云淡风轻的她怎么今日变得扭扭捏捏。他看着她越发红透的脸,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下意识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卫清酒的脸颊。
“这么烫?让顾家下人给你熬些醒酒汤?”
卫清酒怀疑这顾家的酒水比别家的要更烈些,不然怎么她才喝了几杯,这就有些犯晕了。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赶紧扯开话题,问道:
“大人近来公务繁忙,是有何事烦忧吗?”
陆随闻言点了点头,详细说予她听:
“宁州出了个连环杀人案,死者牵连众多,因为时间过了这么久都没能抓到真凶,搞得人心惶惶,宁州也算是在天子脚下,这般传言四起,让陛下很是头疼。”
卫清酒抬起头来,惊异地问:“宁州?是美人刀所说的那个宁州吗?”
“不错,”陆随点头,“美人刀既然让你去宁州寻他,那这个地方必然有着什么特别的含义。二者有没有什么关联,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行。”
既然要进一步,那就不能继续呆在京州了。
卫清酒站起身来,有些兴奋的道:“这么说,我们可以去宁州,抓美人刀了?”
看着她满眼斗志的模样,恢复了往日的状态,陆随唇角微弯,点了点头:
“带你休整一下,两日后,我们就启程,前往宁州去。”
“宁州,你们要去宁州吗?”方才已经走出去很远的洛雪忽然想起自己的小草花落在了酒桌上,又吵吵着要回来拿,刚踏进屋子里,就听见陆随和卫清酒两人的对话,她问道,“两日后,你们要去宁州?”
陆随和卫清酒对视一眼,卫清酒点头说是。
洛雪听见宁州这两个字后,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最后归咎于平淡。
她对卫清酒说道:
“如果妹妹此去宁州,还请帮姐姐留意一下旧人,我想知道那些人现在过的如何。那个人的发妻,孩子,还有那个人临别前最爱的那个青楼女子。”
陆随看着洛雪隐忍的表情,沉声开口:“我想我已经跟你说过,从前的那些往事已经和你并无关联了,你又何故自作自受。”
“此言差矣,”卫清酒打断了陆随,她难受地握住了洛雪暗自颤抖的双手,“就当作是一个彻底的道别,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姐姐可有那些旧人的姓名,或是住址之类的?若我碰上了,定帮你留意些许。”
洛雪几乎没有回忆,就把他们的名字脱口而出:
“他叫陈峰,发妻叫兰梦,那青楼女子我只知道叫冰冰,她真正的名姓我是不知道的。”
她顿了顿后,告诉了卫清酒她的真名:
“我叫苏晚央。”
苏晚央,一听就是大家闺秀的名字。
洛雪在陆一的搀扶下回了醉意浓,卫清酒轻轻叹了口气,抬眸问陆随:
“大人,对于宁州的案子,你现在可有些消息吗?”
陆随颔首:“这次的凶手下手十分残忍,死者皆为年轻貌美的女子,每个死者死的时候都是赤着脚,穿着红色的衣裙,尸体发现时都有大红色的喜帕盖在头上,像极了大婚的新娘。”
卫清酒惊讶地问:“身穿红衣?难道是专门挑选穿着红衣的女子残害吗?死者的死因是什么,大人可知道吗?”
陆随顿了顿:
“掀开喜帕,死者的脸上都是针形剑的伤痕,死因皆是——”
“一剑穿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