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店里的纸钱卖的格外好,张鸣坐在柜台前,美滋滋地清点着到手的银钱,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可惜,早知道就多备些冥币,才不会这么早就已经把元宝都给卖完了。
正清点着铜钱,一抬头,又见到陆随三个人折返回来。
张鸣面上有些不悦,这三人坐在店里东问问西问问,最后什么也没买就这么离开了,这会儿再来,他已经不是很欢迎了。
“实在抱歉,小店里的元宝银币已经都卖完了,明日您请早。”
张鸣不情不愿地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准备上前下逐客令。
陆随轻轻挑眉,冷冷地看着他:“张老板,我想问问,你这店里这么多棺材,有没有哪一个是你为你自己准备的?”
张鸣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圆圆的眼珠更是瞪得用力: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就是来闹事的对吧?!你们快走吧啊,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说着,他就伸手想要把陆随他们推出店外去。
陆一赶紧上前用不小的力度抓住张鸣的手,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在你面前的是哪位大人,竟然还敢出手赶客?”
张鸣愣了愣,只当是对方在故弄玄虚,还想挣扎着把手放开。
卫清酒煞有其事地看着张鸣,解释道:“我家大人是温大人特意派来调查谣言的特派官,他老人家听说这宁州近来谣言四起,恶鬼娶亲的谣言愈演愈烈,这股不正之风到底是从何处吹起的,张老板你可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张鸣狐疑地看着眼前三个人,看他们义正严辞的表情不像在说谎,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狡辩道,“你们要调查就去调查,总是到我店里妨碍我做生意是为何?”
陆随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模样,冷笑一声:
“这谣言从何处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因这谣言收益的,整条街就只你一家,你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张鸣听后,赶紧心虚地把柜台上的钱往后藏了藏,不服气地答:“怎么,我看那成衣铺的王老板也买了好些男子成衣,你们怎么不去抓他去?”
“还敢狡辩?”陆随上前两步,锐利的眼神紧紧锁定着张鸣,“谣言从半个月前开始兴起,而半个月前你就提前准备了很多冥币和元宝,你以为我没查到?你备货比谣言传播的还快,你又作何解释?”
张鸣听了他的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虚的表情就差没把答案写在脸上了。
卫清酒这会儿看他也不觉得害怕了,她煞有其事地对陆随说:“温大人怎么说的?若找到谣言的发起者,必要将这扰乱民心的人打得屁-股开花,再把得来的好处全给没收了。”
“张老板,我看你这样子可疑的很,”陆一听懂了卫清酒的意思,故作惊讶地捂住嘴,手指指着张鸣的面门呢,“难不成,你是为了自家棺材的销路……残害了这么多年轻女子!”
“天呐!可不能乱说!”张鸣干嚎一声,连忙让两人别再揣测了。
他走到一直没说话的陆随跟前,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做的事都给交代了。
“是,这位大人,那些谣言是我编的,可我那是为了生计,请你原谅我,我从明天起再也不赚这些钱了,请你放过我吧!我这身板你也见到了,可挨不了两板啊!”
陆随在他店内不紧不慢地坐下:“张鸣,你胆子当真不小。不过本官见你敢于认错,还不见得无药可救,接下来就要看你怎么配合。”
张鸣松了一口气,立马在他旁边坐下:“您尽管吩咐。”
陆随拿出纸笔来,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后,又在圈内点了一点:
“这个阵法,你可认得?”
张鸣愣住,尴尬地挠了挠头:“大人,您这可就难为我了,这样一个圈和一个点,任谁也看不出是什么阵法的。”
“那你想一想,有什么阵法是需要女子的性命,或是姻亲的?”
张鸣不愧是干这一行许久,倒也是见过一些玄学相关的。
他垂眸想了一会儿后,果然有头绪。
他认真地道:“大人,许多邪性的阵法都会需要女子的性命,因为女子靠阴,有了带了怨气的阴气,邪恶的阵法就会更具效用。但你提起女子的姻亲,我的确想起来一个阵法。”
说是有一个可以用来存续妻子的做法,将死去女子的尸体放在阵法的正中央进行与活人的冥婚,这样的话这个女子就无法往生,会一直在地下等待着夫婿的死亡。
最后,哪怕这个男子一次一次地去投胎,此女子都将一直断了往生的路,生生世世地等待着她的夫婿。
“若要使用这个阵法的话,一般会脱掉新娘的鞋子,这样新娘没有了鞋子,往生的路就再没有办法走了。”
卫清酒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没想到本案凶手竟然如此歹毒,不仅如此,他还贪心地用女子的尸体来摆阵法,若他的目的真是想存续妻子的话,那他已经得逞了八个妻子,他到底还需要多少个?
陆随把手中的笔交给张鸣,让他把剩下的阵法图案画出来。
张鸣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在圆圈里尝试着画了几笔。
“大概是这样?大人,为了保险,您最好还是去找个大师来断断。”
陆一和卫清酒凑上去看,图上画的阵法看上去挺复杂的,没办法断定还会有几个女子会有危险。
卫清酒思考片刻后,问他:“你觉得你的徒弟,张诚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诚钰?诚钰有什么好奇怪的?”张鸣看上去对自己的徒弟十分信任,并且对卫清酒提起他的这件事有些不悦,“他为人老实,平日连虫都没见他舍得捏死,他是不可能和这事情挂钩的。”
张鸣双手抱在胸口,圆鼓鼓的眼睛盯着卫清酒看。
卫清酒被看的很不舒服,终于忍不住提起:“张老板,从我第一次进你的店开始,你就一直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到底是为什么?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吗?”
“什么?没有。”张鸣忽然被质疑了,尴尬地收回目光,“我是想说,姑娘,我看你在我这店里挺自如的,那位大人也说了你不怕尸体,我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学学,如何给尸体化妆?做我的弟子?”
卫清酒怔住,想不到弄了半天,自己是被老师傅给相中了。
正想着急回绝,她想起经常会过来学习的张诚钰,说不定这是个接近了解张诚钰的好机会。她转头看向陆随,陆随大概也有同样的想法,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张老板,我是一名验尸官,对一些伤痕的隐藏和遮盖也有一些独特的方法。和你交流交流还是可以的,如果您愿意的话。”
张鸣一听,高兴极了,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陆随低着头看着图上的阵法,对下一个有可能的地点进行了推测。
他问张鸣:“对了,这阵法的发动时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张鸣想了想后,点头道:
“是有的吧,我很早以前曾为人做过一场冥婚法事,和这个阵法规矩相近。要求就是选定的日子要是单数,且夜里要月缺无星。”
“月缺无星?”
“不错,”张鸣暧昧不明地笑了笑,“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月缺则月宫无人,无星则星宿休憩,夜半无人时,方可用那冥婚仪式将新娘牢牢地锁上生生世世,永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