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对凶手的描述断断续续,只说是认识的哥哥,戴着兜帽,再说不出什么重要的线索了。
卫清酒走到高捕头家里,把床头的鞋袜拿到小院子里,小心翼翼地给囡囡穿上。
她的脚小巧又白嫩,第二个脚趾的长度依旧是比大脚趾要长出很多。
卫清酒出神地思考着,凶手究竟是怎么选定猎物的呢?
倘若是根据脚型,就没办法确定是否符合阵法,而符合阵法的女子,又不一定拥有他想要的脚型。
“大人,”卫清酒走近陆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们是否可以对剩下的几家人进行脚型的查验?如果有符合条件的脚型,再对其进行重点保护,这样说不定能抓住凶手。”
作为唯一见过凶手的活人,囡囡的证词最为重要,只可惜她的状态很不稳定,对案件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暂时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候,高捕头带着几个捕快闻讯赶来。
一推开门,就看见自己痴傻的小女儿穿着大红的喜服,呆呆地坐在院子里,脸上的几道剑痕灼热的刺眼。
他双目急得几乎能喷出火来,焦急地跪坐在囡囡身边:
“囡囡,谁让你穿上这衣服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不可以穿的?你告诉爹爹是谁,爹爹去抓他,爹爹一定把他给打死!”
囡囡听了高捕头的话,反而觉得很害怕,她的小脑袋拼命往后缩,抬手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也许在她看来,就是身上的这件衣服才让她被大家责怪。
跟着高捕头出来的几个捕快不忍心再看下去,自发地到附近搜寻凶手可能留下的踪迹。
卫清酒见很难再从囡囡身上问出什么来,便也跟着陆随回去休息了。
好在他们已经基本能掌握凶手杀人的规律,接下来要想找到凶手的破绽,应该不会太难了。
次日一大早,陆随就带着卫清酒和陆一来到了衙门,把他们掌握的线索告诉温远山。
“本案凶手竟然如此恶毒!竟要捆绑女子的生生世世!”温远山气得把桌子拍的咣咣作响,“陆大人,那按照您的说法,这凶手这样偏执地寻找同样的脚型,又是因何典故?”
从几具尸体上可以看出,凶手对这些女子的脚还是比较珍视的。
“一般这样的凶手,对身体的某个部位有着特别的喜好,多半是在少年时期,曾对此十分着迷,但这喜好却一直被压抑着,才会在长大以后爆发出来。”
卫清酒听了陆随的分析,想到作为鞋匠的张诚钰:
“大人,那张诚钰一直都是以制鞋为生的,那他对脚的喜好可能被压抑吗?”
这便是陆随一直没有确定张诚钰重大嫌疑的症结所在,一个鞋匠,虽然可能会对脚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但不会有这样病态的追求。
他微微颔首,补充道:“以我对凶手的分析,他缺少绝对的感同身受的能力,当囡囡光着脚踩在地上的时候,他不会感觉到对方是否会觉得冷。但很明显张诚钰是有这项能力的。”
卫清酒仔细回想那日他们在张桥的成鞋铺中,张诚钰给陆随修好的鞋子里加上了会让脚感更加舒适的软垫,还在得知卫清酒是女子后,没有要求她脱掉鞋袜给她难堪。
他是一个心思玲珑,擅于替他人着想的男子。
“大人,那是不是就能肯定张诚钰基本没什么嫌疑了?”
陆随没有给予卫清酒肯定的回答,但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对张诚钰有过多的怀疑。
更何况,他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案件所有可疑的证据都在指向张诚钰,但越是如此,他就越觉得蹊跷。
温远山听了陆随的分析,也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他在衙门周遭看了一圈,奇怪地喊道:
“高捕头?高捕头人呢?他还没有来?”
一个个子瘦高的年轻捕快扭扭捏捏地走上前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上报情况:
“温大人,高捕头是我们几个里面第一个到的。”
温远山皱眉:“那他人呢?”
“他来了以后听见弟兄们这两天,受了陆大人的命令,在张氏鞋店不眠不休地监视了几天,一个人闷声不响地转头出去了!”
卫清酒闻言微愣:“那昨夜你们应该没发现张诚钰有什么异样吧?”
“没有,他像往常一样,晚膳后和他父亲关了门,早上早早地开了门。”
“坏了,那你们怎么没把张诚钰一切正常的事告诉高捕头?”卫清酒侧身看向温远山,焦急地说道,“大人,高捕头怕是去找张诚钰报私仇去了!”
温远山也听出了这一层,赶紧准备派底下的人去追。
陆一得了陆随的命令,也混在那小队捕快里,火急火燎地追了出去。
没等那些捕快们走出多远,他们就已经看见远处涌上来好多看热闹的百姓,簇拥着人群指指点点地靠了过来。
却见张诚钰满脸是血地躺在一个担架上,被两个壮实的庄稼汉抬着往衙门的方向走来,张桥和张鸣两人一左一右跟在后面,两人拽着个白胡子大夫也跟着队伍走着。
再仔细看,就能看见高捕头的官服上沾了少许血迹,双手被昔日的下属押解着,走在张诚钰担架的前头。
眼下的场景甚至不用做过多的解释,但凡是个有眼睛都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温远山气不打一处来,还没等张家人击鼓鸣冤,他就先从衙门走了出来,指着高捕头的脸当街便破口大骂起来:
“高湛前!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你无凭无据,谁给你殴打乡亲的资格?本官看你是穿着这官服你就找不着北了是吧?”
高捕头一脸不甘,一双眼里满是血丝,一看就是因为昨夜的事熬了一夜未眠。
张桥看着自己的好儿子莫名其妙被打得满脸是血,心疼得不行,匍匐着跪倒在温远山面前,哭嚎着要个说法。
温远山被这闹剧弄得头疼欲裂,他赶紧扶起张桥,耐着性子安慰道:
“张师傅,您儿子的药费由我温某替他承担,这不着调的捕头,本官现在就让他把这一身官服给脱了,再让他结结实实挨二十下板子,你看如何?”
虽说高捕头仍是一脸固执,但温大人给出的解决方法也比较合理。
张桥正想同意,他们的对话却被站在一旁的陆随打断了。
陆随开口道:
“温大人,不如将张诚钰暂时收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