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的陆大人，是我以为的那个陆大人吗？”
“是啊，就是那个大理寺少卿！他待会儿要上场比试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文官不参加头前的文试，反倒参加骑射比试的！”
“那真是千载难逢啊，我们赶紧去看看？”
……
要不是卫清酒提前到了方才的看台上等着，此时肯定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底下的马场上，比试都还没有开始，她左右就已经挤满了姑娘，她们手中几乎都拿了各种式样的香囊，等着待会儿比试结束，投向自己倾慕的对象。
陆一费力的穿过人群，在众多姑娘小姐的白眼中，他总算是挤到卫清酒身边，把刚才他特意出去买的香囊交到卫清酒的手里。
卫清酒看着手心缝着“愿君采撷”的红豆桃花香囊，有些嫌弃地说：
“我也要丢这个吗？不用了吧？”
“讨个彩头嘛，别的姑娘都有，我的妹子也要有，”陆一憨笑了两声，还朝她眨了眨眼，“不过你还真有能耐，大人从来不乐意在人前出风头。你倒好，你是怎么让大人心甘情愿下去比试的？”
卫清酒一脸懵：“我？我没叫啊？”
明明是陆随自己被白骞激怒，想要一决高下的。
陆一看出卫清酒面上的紧张，他不仅不担心陆随的安危，还一脸期待着看着马场上蓄势待发的马匹。
“你不会就以为大人必输吧？”
卫清酒从未见过陆随在骑射上有何造诣，她微微蹙眉，问道：“大人会骑马？”
陆一开怀笑了起来：“我家大人要是和武官打一场，那不一定能赢。但是他好歹也是名将之后，自小就会被要求学习骑射，咱们大人的基本功可扎实了，你待会儿就等着看吧。”
卫清酒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身边围观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都在期待着场下那些青年才俊，看看今年又是谁将能拔得头筹。
“咣当——”
身后传来巨大的铜锣音，众人纷纷捂住耳朵，回身去看。
卫清酒和陆一也被这噪音吓了一跳，回头朝声源处看去，紧接着又是“咣当”一声，吵得人耳里震得生疼。
敲锣的是个瘦弱的小家丁，而他身边那一脸跋扈表情的女子，正是永宁县主。
永宁县主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打扰到别人，而是用那睥睨众生的目光扫视着看台上的所有人，再次下令旁边的小厮敲锣。
又是几声巨响，在她周围的姑娘们都不堪其扰，连声骂着晦气，离开看台到别的地方去了。
柳韵锦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动作优雅地走到看台上，占据了不错的观赏位置，以她为圆心的整个半圆区都没有人愿意靠近。
小厮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敲锣人，他举起锣又用力敲了一声。
“行了行了，你想我聋了吗？没眼力劲的东西。”柳韵锦骂骂咧咧地把小厮叫走，之后一脸期待地看着马场，拉着几个贴身婢女叫她们寻找，“快，快看一看，子榭选的是哪匹马？走的是哪条道？”
子榭？
卫清酒听见了陆随的名字，试探性地走近柳韵锦：“永宁县主？你是看陆大人的？”
柳韵锦看向卫清酒，看了几秒后认出她来：
“对啊，我听说子榭今日也要上场比试，就说过来看看。你这香囊……该不会是要给子榭抛去的吧？”
“什么？”卫清酒这才发现自己把那大红大红的香囊握在手里扎眼的很，连忙否认，“不是，我这是见这香囊挺别致的，就想买一个带回去作纪念。”
柳韵锦狐疑地看了看她，随后转移目光，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马场上。
陆一看着这永宁县主对卫清酒爱搭不理的样子，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他拉着卫清酒离开看台，想着就不在这里和县主凑热闹了，直接到终点去等陆随。
“当初都是你说帮她，大人最后才松了口帮她，结果她现在记大人的恩，倒不记你的了，”陆一替着卫清酒忿忿不平，“你是不知道，前面她硬把大人叫过去，捏着嗓子喊‘子榭哥哥’，可把我膈应死了，那对大人的企图都明摆着写在脸上了。”
卫清酒听了这话，莫名沉默了片刻。
“哦？是吗。那大人多半也看出来了吧？他是什么反应？”
陆一不屑地“切”了一声：“大人才不惯着她呢，跟她说‘要是她再敢喊就改字’，她才闭嘴，哈哈哈哈！”
两人说着，便已来到了马场比试的终点，这里的位置比看台空旷多了，大多数人多半都在上面守着，没人会注意到这里。
两人索性席地而坐，等着陆随乘胜归来。
这马场比试说难不难，共有四关，基本大部分略通骑射的男子都能过了头三关，毕竟参加的人多半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世家，自然不能掉了面子。
说简单也不简单在于第四关，才是真正的比试。
第一关，伯乐相马。
参加比赛的人要在几百匹看上去几乎一样的马匹中，选出自己需要的马，若是选中的马有疾病或是残缺，就会被直接淘汰。
第二关，上马。
只要能成功上马，并能在规定的时间内驾马取到相应的物件，就算过关。
第三关，投掷，第二关通过的人手中都会拿到一个物件，要在马匹行进的过程中投掷到相应的篮中，就能过关，而投中不同的篮子，也会有不同的分数。
“你看，这就是第四关的赛道，”陆一抬手指着前边不远处的靶子，“第四关是速度正式骑射的比试，通过了前面三关的人，要从赛道那头跑到终点，而这过程中，必须把那里所有的靶子全部射中靶心，再到终点才算赢。”
卫清酒看着远近不同的十几个靶子，瞠目结舌地问：
“这真的能过吗？要把这么多靶子全部射中靶心，还要抢着第一个到达终点，这也太难了。”
卫清酒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地马哨声，所有参加的人都已经到达了马场。
第一关选马，因为大家都在马场上，所以外面的人都没办法看见里面的场景。
很快，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陆一激动地指着前面：“看看看，大人来了！”
卫清酒看过去，没想到陆随竟然选中了一匹油光锃亮的黑马，在阳光的照射下，马身上的鬃毛亮的反光。
而比那黑马更加威风的就是已经换了一身墨黑劲装的陆随。
他难得的将一头散发高高梳在脑后，一双墨蓝色马靴侧面镶嵌着蓝宝石，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就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将军。
第二关一开始，他就动作干脆地翻身上马，和那黑马配合默契地小跑了一段，成功取到了规定要抓取的小球后，将球轻松地丢进了得分最高的那个小竹篮子里。
和陆随一样夺得了满场喝彩的，就是紧随他身后的白骞。
白骞身材看上去本就结实，加上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熟练动作，不仅吸引了许多少女的目光，更是让许多大武将都眼前一亮，交头接耳问起白骞的身份。
陆随并没有把白骞特别放在眼里，在过完简单的前三关后，面无表情地来到了第四关的起点处。
卫清酒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只看见陆随臭着一张脸在和白骞说着什么话，而白骞那张憨实的脸上也有些难看。
“坏了，”卫清酒扶额，“大人多半又在和白少将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陆一则不以为然地拽了拽她的袖子，让她安心坐下来。
大人说难听的话，那不是正常的吗？
两人认真地观看着，看台上的姑娘们也都揪着心，一脸期待地看着第四关的开始。
他们几个参赛者才得到弓箭后，迅速从起点冲了出去。
这是卫清酒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陆随，他脸上身材飞扬，和堂上那不苟言笑的模样不同，仿佛在这马场上才是真正的他。
只见他拉弓引弦，俯低身子加速，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射出了箭矢。
第一个靶，第二个靶……
卫清酒呆滞地看着陆随：
“竟然，都是十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