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酒和陆一从集香楼出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往衙门的方向走去。
刚来到城中街道,就碰见醉香楼的马车,正往陆府的方向驶去。
驾驶马车的女车夫穿着干练的男式裤装,还是被陆一认了出来,陆一挥了挥手叫下了她:
“妹妹这是要往陆府去吗?”
马车停下来后,洛雪听见了陆一的声音,从里面探出头来:
“好巧!小酒,我正准备去陆府找你呢,无名崖坡下面的洞穴,我们这边已经收拾妥当了。”
卫清酒听了这个消息,心情再次振奋起来。
虽然她还没有想到这个洞穴和这两起案子会有什么关联,但她相信这一定能让他们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
只是这样就陷入了两难,是先去找到窄头黄,还是先去找凶手的线索?
陆一的手撑着下巴,一脸为难:“要不我们先一起回陆府,问问大人?”
“不行,人命关天,”为了陆随能好好休息,卫清酒下了决心。这次的案子,也许她可以不靠陆随的帮忙,自己找到真凶,“我们分头行动,陆大哥,你现在去衙门,让魏大人帮你寻找窄头黄的身份,我和洛雪姐姐坐马车,直接去都崖坡洞穴一探究竟。”
三人想了一会儿,都认同了卫清酒的提议。
陆一脚程快,直接走着往衙门的方向去了。
洛雪伸手把卫清酒拉上了马车,车头调转方向,加速朝崖坡洞穴驶去。
无名崖坡旁的大道依旧有很多来往的马车和行人,但为了不引人注目惊动凶手,卫清酒和洛雪还是从路口就下了马车,准备步行到那洞穴去。
洛雪神秘地把卫清酒拉到一边,带她往旁边一个新挖的小径上走,头顶上还有缠绕成一团的藤蔓:
“从这里走,不容易被人看见。”
两人猫着腰,小心翼翼走上这条捷径,很快就来到了洞穴门口。
洛雪交给卫清酒一个严丝合缝的面罩,示意她戴上:
“我的人已经撤走了,里面也清扫干净了,但气味还没那么快散。”
卫清酒戴好面罩,先洛雪一步走进了洞穴之中。
这次进来,里面的景象就完全和之前那一次大相径庭了。
为了能让粪气疏散,有光可以将洞穴内照亮,洞穴的几个方向都被开了小口子,之前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内部陈设,也都能看个大概了。
洞穴的内部并不是很深,但比从外面看上去开阔很多,足足有一个普通店面的大小。
“大人没有说错,这里的确曾有人住过,而且住在这里的时间还很长。”
虽然洞穴里面已经再找不到任何生活痕迹了,但还是能辨认出,角落里后天堆砌起来的歪歪扭扭的石床,和摸上去凹凸不平的石桌。
洛雪跟在卫清酒后面,用手粗略地比了比石床的长度:
“这么短窄的小床,晚上能睡得安稳吗?”
卫清酒蹲在石床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是因为堆砌这个石床的人只有能力堆成刚刚合适的尺寸,已经没有余力再堆得更大了。”
洛雪缓缓点头:“你的意思是,住在这里的人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卫清酒揉了揉眼睛,借着从洞穴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源,观察着石床坑坑洼洼的表面:
“从床的长度,桌椅的高度来看,应该是一个女人住在这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带了一个孩子。”
他们没有能遮风避雨的房子,只能躲在这方寸之地。
明明是阴暗潮湿的洞穴,母子俩却依旧能得到片刻的幸福,甚至还会在墙上留下记录孩子长高的痕迹。
忽然,卫清酒在石床最内侧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线索。
“姐姐,你过来看。”
不知是被那粪气熏了眼睛,还是被眼前发现的线索触动了,卫清酒的眼眶红了。
洛雪走到她身边蹲下,在看到卫清酒手指向的方向后,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
“这是……”
就在石床床尾边的那凹凸不平的面上,一大两小的三个模糊的手掌印,几乎刺痛了她们两人的眼睛。
看着这三个不完整却紧紧挨在一起的手掌印,她们仿佛可以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子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没有可以遮风避雨的屋子,却惊喜的发现崖坡下面有一个适合她们居住的洞穴。
一个晴朗的午后,一家三口费力地搬着水和泥沙,一点一点在洞穴里堆出了一个不怎么平坦的小床,却成就感满满地在上面摁下了自己的手印。
卫清酒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着,抚摸着面前三个手印:
“所以在这里住的,曾有两个孩子。”
最小的那个手印也不过卫清酒的掌心大小。
她站起身来,在阴暗的洞穴中摸索着,找到了之前发现的墙上的量身高的痕迹。
陆大人发现的,只是那个大孩子的身高。
卫清酒蹲下来,过了一会儿,果然在更下面的地方发现了第二个孩子量身高的痕迹,这应该是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他长高的速度要比另一个孩子更慢一些。
“我们差不多可以走了,马车停在路口太久,难免会有人起疑心。”洛雪看了看将晚的天色,示意卫清酒准备离开。
卫清酒正准备跟着洛雪,指腹划到一边,触碰到一处有些奇怪的痕迹。
那是一幅画。
像是孩子们在比完彼此的身高后,拿着母亲手里的小刻刀,在墙面上做的雕刻小画。
卫清酒眯着眼睛有些艰难地辨认着,还准备让洛雪过来帮忙一起猜。
而洛雪没有发现这幅小画,还沉浸在对着一家三口生活的猜测中:
“你说这个母亲为什么不去找个便宜点的地方住呢?竟然会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山洞里?感觉找一个能勉强给他们安家的活计并不会太难吧……”
“我已经明白了,这个母亲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
卫清酒已经认出了那幅小画到底画的是什么,她的表情有些怅然又有些恍惚。
洛雪再问她,她却再没有开口了。
卫清酒就这样心不在焉地跟着洛雪走出了洞穴,回到了马车上。
时间已经不早了,洛雪让马车先把卫清酒先送回陆府。
马车正在行驶的时候,外面的驾马的姐姐反手叩了三下马车的门沿,同时车速也放缓了一些。
“怎么了?”
洛雪掀开车帘,看向了不远处的角落里。
街角处分明是几个不怀好意的公子哥,正堵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姑娘的去路。
洛雪平生最看不得男人欺负女人,这当街欺侮更是叫人生怒,说话间她就准备跳车过去教训教训这些流氓。
“姐姐,那是谁?”卫清酒在摇晃的门帘中看清了白裙姑娘的脸,她回过神来,也跟着洛雪从马车里探出头。
终于,她看清了白裙女子的脸。
是房琪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