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府衙。
衙门正堂外的桂花树下,魏骁站在树下喋喋不休地说着案件的发展,而在他身边的陆随此刻正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很明显不是特别想搭理他。
“陆大人,你看是不是,这案件的奇怪之处就在于,两次我都以为是死者自-杀,要不是为卫女官检验出真相,我是当真会被这凶手蒙在鼓里的!”
这已经是魏骁第七次在陆随面前夸奖卫清酒了。
陆随冷冷搭话:“看来魏大人对卫女官确实很是欣赏啊。”
“优秀的人才,没有人会不欣赏吧,大人不也是吗?”魏骁笑着说,“只是这样优秀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魏某和陆大人不同,大人轻轻松松就能找到合适的人才,可我京州府衙偏偏就差这么一个优秀的验尸官。”
魏骁说的话越发直接,就差直接说自己想把卫清酒给要过来了。
陆随自然早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京州府衙缺人吗?先前我看魏大人不是解连换了好几个仵作?”
魏骁脸上的笑容一僵,一想到自己找来的人被卫清酒当堂打脸两次,就感觉很是晦气。
他也知道陆随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直白地告诉陆随:
“大人,下官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您在大理寺为官,优秀的仵作、验尸官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昨日我和卫女官合作之下,发现我俩竟然有神来的默契,要是她能在我手下做事,我就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京州的百姓可就有福了!”
神来的默契?
陆随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魏骁:
“……看来昨日卫女官迁就你不少啊。”
魏骁没听出陆随话中的嘲讽,开诚布公地向他讨人:“怎么样,大人,你让卫女官为我所用,我定给你一个安定的京州!”
要是从前的陆随,此刻必然是会往魏骁的屁-股上狠狠踹上一脚的,不知是因为坐在轮椅上限制了发挥,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卫清酒影响了,他身上的棱角也不那么锐利了。
他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
“那不如魏大人与我打个赌,你若是赢了,我就自认不如,请卫女官投入你门下,你敢不敢?”
魏大人一听有了机会,两眼放光:
“我赌我赌,你说!”
“吕梁和王二的案子迟迟没有新的进展,就赌这个怎么样?看谁先找到凶手。”对着魏骁从来都没有好脸色的陆随,破天荒地轻笑两声,“我要是赢了,你以后少跟她说些屁话。”
“屁……屁话?”
魏骁皱着眉头嘟囔着,但他转念一想,这简直就是个突如其来的好机会。
现在本案正处于一筹莫展的阶段,陆随知道的线索指不定都不如自己多,还有腿伤加持,也许这是自己赢过陆随的唯一机会。
“好,一言为定,”魏骁思虑再三,胜券在握地应下了陆随的赌约,“要是我赢了,还望陆大人说话算话!”
陆随轻轻嗯了一声:“就凭你,赢不了。”
赌约既成,先前还喋喋不休说这案件的魏骁,忽然就对本案三缄其口了,生怕自己多说一句就会给陆随泄露些线索。
两人就这么干巴巴地站在树下,过了一会儿,卫清酒和陆一表情有些兴奋的走了过来。
陆随看见他们的表情,微微挑了挑眉:
“怎么,找到了?”
站在旁边的魏骁立马凑了过来,眼巴巴地询问卫清酒:
“小卫啊,你们在查什么啊?发现什么了?”
他一边问,边偷瞄着陆随的表情,但陆随看上去好像并不在意和他线索共享。
卫清酒并不知道他和陆随的的赌约,如实说:
“我们找到了十二年前的集香楼的户籍记录,那一年除了柳氏,还有三四个放良嫁到京州各处的姑娘,只要现在找到她们,应该就可以正常问询了。”
魏骁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集香楼?什么十二年前?难道他遗漏了什么吗?
陆随正准备开口,魏饶二话不说立刻抢断:
“行!既然小卫你需要帮助,本官定会竭力帮你的。”
卫清酒和陆一一脸疑惑地看着魏骁,以前他一办案就好像心情很差似的,到处找人发脾气,怎么今天一听说要办案,变得这样殷勤。
魏骁见他们面面相觑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再次对卫清酒表了表决心:
“小卫,本官现在就找几个下属帮你去打听,你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找什么?要问什么人?本官都给你问得清清楚楚。”
卫清酒正准备开口,衙门口传来脚步声。
白骞来了。
“陆兄!这位应该就是魏大人吧?”他看上去依旧和之前一样,一笑起来给人感觉很阳光,说话声音也是中气十足,很有朝气的样子。
卫清酒上前跟他打了声招呼,和初次见面的魏骁两人彼此认识了一下。
白骞说自己是第一次到衙门来,亲眼看见衙门和王法大堂里面的陈设,看上去很是兴奋:
“陆兄,今日你们是要堂审吗?”
“先不用。”陆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今日叫你来其实是有别的事情要说。”
白骞看了看陆随,又看了看卫清酒,发现两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他的兴奋感瞬间减半,但面上的笑容未减:
“那找我来,是因何事?”
陆随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骞,语气郑重地问他:“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要对我说的。”
白骞愣住,当下就回答了他:
“想对你说的……没有啊,卫姑娘,陆兄这是怎么了?昨日晚膳时不都还是好好的吗?”
卫清酒看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
犹豫片刻后,她最终还是开了口:
“白少将,自首觉举者,审判时会从轻发落。”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白骞怔住,在旁边听着的陆一和魏骁也都是心下一惊。
魏骁呆呆地看着卫清酒,说话都不自觉地结巴起来:
“你在说什么?这个人,这个人自首什么?他不会就是这两个案子的真凶吧?”
白骞也回过神来,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无辜,几乎都要骗过卫清酒的眼睛。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转头看向陆随:
“陆兄,这要是你跟我开的玩笑的话,那可能是有些过火了,我并不喜欢这种玩笑。如果你不喜欢我来参观你断案的话,请直白的告诉我,我可以走的。”
陆随缓缓抬头,仔细地看着白骞那冷静的神态,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白骞,我今日让你来衙门,只是因为我将你当我的朋友,想帮你一把。”
末了,他淡淡又补上一句:
“你认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