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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悬疑灵异 > 断狱惊华:大理寺第一女官 > 第153章 那何谓天道

女子在京州府衙大门口将捕快刺死的消息,被传成了无数种离奇的版本,几乎整个京州城的百姓都在讨论着这个事情。

为了重塑衙门的形象,大理寺卿魏饶特意下令给魏骁,让此案堂审并对百姓公开审理。

堂审之前,卫清酒把整理好的验尸格目和关于洞穴的调查案宗,统一交给了魏骁。

奇怪的是,之前一直对卫清酒大献殷勤的魏骁,这一次接过东西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连多一句话都没有对她说。

卫清酒觉得奇怪,无意间瞥见陆随有些得意的笑眼,狐疑地问:

“大人,魏大人这是怎么了?”

“你问怎么了?他成日惦记着我的人,他还能怎么了。”陆随收了笑脸,抬眸看她,“你关心他做什么?”

卫清酒心下了然。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之前并没有告诉陆随魏饶对自己的邀约,但他现在很显然已经知道了。

结合魏骁现在的反应,卫清酒也猜到肯定是和陆随有关系。

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堂审马上就要开始了,卫清酒推着陆随的轮椅,一起往堂上走去。

魏骁将三案并作一案,先宣房琪娇到堂上。

房琪娇已经换下杀害窄头黄那日穿的衣服,一身雪白的囚衣更将她的肤色衬得雪白,一双低垂的眼眸楚楚可怜,但她身上看上去十分洁净,大约是魏骁叮嘱狱卒多加照顾。

“堂下犯妇房琪娇,”平日里说话声如雷震的魏骁,今日却轻声细语地向她问话,“公堂之上,关于黄乘海,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窄头黄’,你有什么准备招认的?”

“回大人的话,窄头黄是我当着你们的面亲手杀死的,我不否认我的罪行,”房琪娇的表情平淡,从容地接受了自己即将迎来的审判,她缓缓抬起头来,对魏骁说,“不仅如此,吕梁和王二的死,也都是我教唆白骞去杀的。”

瘦弱的房琪娇跪在威严的公堂,而在她身后的木围栏后,站着的都是京州的百姓。

听见她的话,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惊了,两声凄厉的哭嚎声于人群中响起。

“娇儿不要!娇儿,你到底在做什么!”

人群默默让出一些空位,一对互相搀扶着的老夫妇走到前面来,两人已然哭成了泪人。

他们在衙役的阻拦下无法靠近跪在地上的房琪娇,只能无助地伸出手,绝望地看着他们最为心疼的女儿。

房琪娇听见爹娘的声音后表情略有不忍,但却依旧没有回头。

她继续说道:“白骞杀害吕梁,是我从旁煽动的。吕梁死后,也是我告诉白骞,可以伪造成他失足跌落死从而逃避罪责。”

白骞杀死吕梁当日,房琪娇提议把尸体放在崖坡之下伪造,并且自己可以出面作证,以证实吕梁的死因。

“吕梁脸上蒙着的面罩和手里的刀都是我布置伪造的,白骞离开后,我怕用这种方法仍不够稳妥,所以我自作主张找了孟璟炜做我的替死鬼。”

饶是如此,便有了头前那一遭,孟璟炜自首认下杀了吕梁的罪责。

卫清酒这才弄明白,为什么两个案子都会这样奇怪,看上去谨慎却错漏百出,看上去行凶时大大咧咧,却又有着千般头绪。

原来是一对性格迥异的兄妹共同作用的结果。

魏骁再问:“王二之死,难道也和你有关系吗?你又在当中充当着什么角色?”

“白骞杀害王二的所有细节,都是我教给他的。”

春宴上的伪装接近,深夜的忽然造访,澡堂内故意伪装成意外的痕迹,这当中的每一步都是房琪娇事先想好,教给白骞的。

那日春宴,房琪娇把写有计划的字条放在身上,偷偷跑到白骞所在的地方,将计划神不知鬼不觉的交给了白骞。

白骞看完信后,就去简单结识了王二。

房琪娇在确保他们两人顺利认识之后,就在白骞的护送下回到自己的席位,也正是那个时候,白骞发现卫清酒在跟踪房琪娇。

她看向坐在侧边的卫清酒:“白骞当日之所以会主动向卫女官搭讪,也是想让我有机会脱身,不被官府的人监视。”

而窄头黄的存在,房琪娇原本也是不知道的。

她在收到白骞准备去衙门自首的消息后,想尽办法逃出了家,并且随身带着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本来是我准备在衙门前以死谢罪的,倘若我死在门口,官府彻查,白骞就会说出背后的前情,到时候说不定还是能得知窄头黄的身份。”

可当她到门口后,正好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她就一直在门口探听着里面谈话的内容。

“不管我和白骞最后如何,窄头黄是一定要死的,”房琪娇优雅地笑了笑,那张稚气仍未脱的脸上,却染着和她年龄不符的苍老与哀伤,“天道无情,我和白骞,我们就是天道。”

卫清酒微愣,白骞也说过相似的话。

一直坐在侧席没有说话的陆随,手指在桌上轻叩了两声,魏骁看见后,收回了准备继续审判的手。

陆随问她:

“倘若你是白骞的妹妹,你又是怎么和他分开,成为房氏夫妇的女儿的?”

提及此事,房琪娇露出了和白骞如出一辙的表情。

那张漂亮单纯的脸上,写满了心疼。

“失去娘亲以后,他满心满眼想着复仇,但他觉得他死了不要紧,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于是他把我送给了别人。”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饿了几天的白骞通过长时间的观察,最终选择了无儿无女且生活优渥的房氏夫妇。

他把熟睡中的小妹放在了他们家小院外的一个用来装饰的大酒桶里,看着那对夫妇抱着妹妹喜极而泣,最后听着妹妹的号啕大哭,在她语无伦次的挽留声中,离开了京州。

“我不知道哥哥受了多少苦,我只知道他身上有数不清的疤痕,立下了数不清的战功,被迫为敌国的将领厮杀,隐姓埋名,带着满身的伤和仇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到了现在。”

“他这样艰难地活着,没有一天不在心疼娘亲和我,可是这个天底下心疼他的人,只有我了,”房琪娇说到动情处,一直隐忍着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哀求着给陆随和魏骁磕头,请求道,“这些案子都是我的主意,我是主谋!白骞他不过是脑子蠢,被我利用了!大人,我的命不值钱,但他还可以为槃国奋勇杀敌,请你们看在他背后的那些血染的功勋,原谅他吧!”

她的求情掷地有声,先前那些害怕的百姓几乎都被她所说的话动容了。

原来那些坊间传闻,那些说书人渲染出背后的那些故事,都是真实的。

这是一对苦命的孩子,苦熬十二年只为了一个伟大而可怜的母亲复仇,而他们所杀害的人,都是恶人。

“请大人开恩!饶恕他们吧!他们也没有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呐!”

“是啊大人,这样恶毒的人被杀了是为民除害!切勿寒了百姓的心啊!”

……

人群中,不断有义愤填膺的百姓想要为白骞和房琪娇求情,就连魏骁都是一脸为难,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审判。

“肃静肃静!”魏骁头疼地砸着惊堂木,转头看向陆随,“陆大人,您看呢?是酌情考虑,还是……”

他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陆随冷冷扫来的目光给吓到了。

“是谁说他们没有伤害无辜的人?”陆随的视线转向人群,几乎所有人都被他身上的威严给镇住了,“无罪却被上刑的孟璟炜不无辜?在泥泞的土地里搬运尸体的捕快,和一遍遍整理案宗的文书和仵作不无辜?王二死了,他的家人孩子,浴场的人们失去了支柱,他们的人生不无辜吗?”

陆随三问,问得人群哑口无言。

他转头再看向魏骁,双眼如炬:

“魏骁,倘若寻仇都能酌情处理,便是开了先例,往后再有数不清的寻仇命案,你这个首开先河之人,担不担的起这个责任?”

魏骁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低下了头。

最后,陆随看向跪在地上的房琪娇:

“天道之所以无情,是你们对它寄予了希望。”

“倘若他们的天罚已至,那你们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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