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一干人等在马县令消失的地方又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除了陆一发现的那半个手印以外,没有再发现新的线索。
入夜了,爻师爷就先带他们回去驿站休息。
次日一大早,爻师爷就准时带着厚厚一沓问询内容来到了陆随的门外等候。
陆随因为腿伤的缘故,半夜总是会睡不好,所以白天起来的时辰比从前晚了许多。
卫清酒和陆一洗漱好以后,也来到陆随房外等候,正好和爻师爷遇见了。
他们很惊讶地看着爻师爷,问他:
“昨日大人不是说午膳后会到衙门一趟吗,师爷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爻师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昨夜回去以后想了想,大人再来衙门一趟无非就是回来看看我们得到的那些失踪者的情况,我早上干脆就把这些都整理出来,直接给大人送来,这样大人午膳后便可直接带人去调查了。”
爻师爷善于交际,待人亲和,做事也这般细心,不由得让两人为之侧目。
卫清酒欣赏地看了他一眼,笑着从他手里接过那些文书资料:
“现在大人还在休息,我们不妨先把一些需要重点关注的人员拍一下顺序,好让大人待会儿轻松一些。”
旁边两人听见了她的提议以后也达成了共识,一起坐在旁边的小亭子里分别阅卷。
卫清酒看着几本册子的题头,分别标注着这十几个失踪者的信息。
在马县令失踪之后,在陆随他们前往苏州的路上,还有两个年轻的妙龄女子也失踪了,她们恰好是一对姐妹。
爻师爷指着这一对姐妹的册子说:“此二人是最后的失踪者,家中还有一对年迈的爹娘,算到现在,失踪了大约已经有七八日了。”
陆一在册子里一顿翻翻找找,从里面拿出了一本最薄的,惊讶地说:
“五岁男童?他们家就只失踪了这么一个幼小男童吗?”
看到了这本册子,爻师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啊,这孩子是第二个失踪的。他失踪的时候正发着高热,爹娘在家中日夜啼哭,每天每天都在家门口的巷子口焚香磕头,祈求蛇鬼把孩子归还。”
卫清酒的视线被最厚的那一本册子吸引了,她用手指了指,问:
“爻师爷,这本册子为何记录了这么多?”
爻师爷看都没看,就将这本册子里面记录的情况说了出来:
“这家人已经失踪了半月了,起先是这家的老婆母莫名失踪了,但她患有痴症,经常走丢,一开始就没人报官,只是自己家人出去寻找。之后他家夫人也失踪了,男主人只得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到街上寻母。”
卫清酒从爻师爷手里接过册子一看,惊讶地道:
“上面说……两个孩子没多久也丢了,连这家男主人也不见了?这家人一家五口,全失踪了?”
“不错,”爻师爷点头,“这家人的邻居正好住着一个老神婆,她知道了这一家人都陆续失踪以后,便把蛇鬼一说告诉了身边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越传越详细了。”
卫清酒听了爻师爷的叙述后,对他提到的这个神婆起了兴趣。
她多问道:“师爷,这位故事中的神婆,平日里准还是不准?”
爻师爷撇了撇嘴,好像并不是很认可这位神婆的能力:
“时灵时不灵吧,我一般不信这些民间神婆,还是道观的道长、寺庙的僧人更可靠些。”
他们坐在亭中,把这些书册大致都整理了一下,不知不觉中就没有注意到时间。
爻师爷还在出神地看着面前的两本最厚的书册,艰难地比较着:
“卫女官,左边是一家五口全部失踪的册子,如果大人前去查验,说不定能找到一些重要的线索。但是右边这本册子,我个人认为情况更加紧急。”
右边的书册中,记录的是一家三口,父母两人都在同一天内失踪了,只留下一个七岁的女孩在家里。
小女孩自从发现爹娘不在家中以后,就借住在苏州的一个亲戚家。
爻师爷认为,既然有整个家里的人都失踪的先例,那这个小女孩就比其他百姓要更加危险一些,也能提前给她保护起来。
卫清酒想了半晌,提出了不同的观点:
“我还是觉得一家五口这边的线索肯定会更多些,首先这边的人是一个一个不见的,不是一次失踪的,在这个过程中,曾经落单的人很可能会留下些线索,而且邻居是一个神婆,并且在这个事件发生后声名大噪,许多人都开始相信她。她很有可能会知道些内情,或者看到些什么。当然,爻师爷的顾虑也是正确的,我们不能拿孩子的人命冒险。”
说完这番话后,卫清酒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吧?”
陆一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他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脑袋,清了清嗓子。
卫清酒的注意力都在那些书册上,并没有注意到陆一的异样。
她继续说:“陆大哥,你和大人可以先去调查小姑娘那边的情况,我和洛雪姐姐可以一起去神婆那里打探一番,毕竟我们大家还是都一起出动了,肯定也会打草惊蛇的,你们说呢?”
“你想分头行动,就分头行动。”
陆随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卫清酒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陆一的表情,看来陆随已经醒了,并且也听见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他的腿脚恢复的越发好了,现在走路基本上只用一根拐杖支撑,不需要坐在轮椅上了。
卫清酒站起身,毕恭毕敬地退到一边,低垂着眼:
“大人,这些书册爻师爷都给您整理好了,待会儿等您用完午膳后,就可以决定我们所有人的行程了。”
陆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你不是说分开行动吗,就按你说的做吧。”
他看似想极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但他有些不爽的语调还是出卖了自己。
卫清酒心下不妙,难道陆大人会以为自己是刻意想要避开他,所以才会说出分开行动这样的提议?
想了一会儿,卫清酒就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中抹去了:应该不可能,大人没那么幼稚。
察觉到陆随的反应有些不对,陆一笑着打着圆场:
“分开行动不大好吧?我总感觉人多,发现新线索的可能性就越大,毕竟人多力量大!你们说呢?嗯?”
爻师爷看着陆一的颜色,也赶紧附和着点头。
陆随却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有人不想和本官待在一起,本官也从来不想勉强他人!”
言罢,他轻飘飘地看了卫清酒一眼,转身朝用膳的前厅走了过去。
三个皆是一愣,陆一苦笑着转头,看向卫清酒:“小酒,你看大人这——”
哪知卫清酒也扭了头,暗暗骂了句: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