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来了？
还带着太子和公主！？
卫清酒有些慌了神，这么大的场面竟然被她给撞上了？
在此之前一向都很镇静的卫清酒第一次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明明还什么事都没做，却莫名地手脚发凉。
娴妃理了理行装，看了小镰刀一眼后，脸上立刻挂上了欢欣的笑意，花枝招展地迎了出去。
“卫姑娘，你站在我身后。”
小镰刀的声音在卫清酒身边响起，脸上稚气未脱的他却用一个眼神驱散了卫清酒的怯意，很快，卫清酒重新找回了状态。
她现在穿着的和其他宫女一样，只要低着头站在一边，是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
卫清酒赶紧垂下了头，毕恭毕敬地站在了小镰刀的身后，和秀清宫的宫人们并肩站成了两排，在那穿得明晃晃的人走进来时，山呼万岁。
“爱妃平身，你们都起来吧。”
皇上的声音听上去比想象中更柔和一些，卫清酒完全无法想象，拥有这样声音的人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
但她不敢抬头，只敢瞥一眼那双金灿灿的盘龙靴。
“皇上这几日忙什么呢，都三四天没来秀清宫了。”
娴妃此时此刻的声音甜的发腻，和刚才对卫清酒说话的声音大相径庭。
皇上听了她的撒娇，哈哈笑起来，丝毫不介意她话语中带着的几分埋怨：“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三四天罢了。这后宫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霸道，朕岂不是日日都要四处奔波？”
太子跟着笑起来：“娴妃娘娘，这几日父皇拉着我和昌婳，都在张罗着过几日你的生辰宴呢，这才疏忽了，没有过来。”
“真的吗？皇上～你怎么这么好呀～”
娴妃的笑声如银铃一般，丝毫不在意旁边的太子和昌婳公主还在场。
昌婳公主终于是听得浑身发麻，忍不住笑着揶揄：
“娘娘真是没把昌婳当外人，昌婳可真是再不敢听了。”
“昌婳又在取笑本宫了，对了，前几日你还身体不适，今日就好多了？”娴妃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卫清酒所在的方向，笑着说，“看来是觅得良医了。”
昌婳公主一眼就看到了垂眼站在一边的卫清酒，惊讶之余，意识到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可以把卫清酒引荐到皇上面前。
两人的眉飞色舞避开了皇上，却没能避开更为敏感的太子。
太子顺着她们眼光的方向看去，定睛一看，竟然发现站在那里的宫女分明就是前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女道姑。
他一脸惊喜地看着卫清酒，丝毫没有掩饰面上的兴奋，就像饿了的狗撵着肉包子似的，几乎都快流哈喇子了。
卫清酒被太子盯得头皮发麻，却又不能躲开，只能硬生生扛下这热烈的目光。
就在昌婳公主还在思考怎么开头，好把卫清酒引出来时，太子居然先开了口。
“哟，这桌案上怎么放了这么多珠宝首饰？听说娴妃娘娘宫里这几日遭了贼，怎么，有人已经把这个偷盗的贼给抓到了？”
说完，他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卫清酒，看到卫清酒有些紧张地咬住了下唇，太子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面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娴妃心中咯噔一下。
太子醉翁之意在卫清酒，但这秀清宫闹贼的事，娴妃责令自己手下的人不要出去宣扬，按理说应该是没有什么人知道的。
太子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怎么？娴妃宫里遭贼了？”
皇上听了太子的话，沉声问道：“若是抓到了贼，可是要好好处置才是。”
娴妃这才松了眉眼，忍俊不禁地走到旁边那棵大树下：“皇上，你瞧，贼就在这树洞里呢，这里头有只小松鼠，就爱找些亮晶晶的物件回去，现在好了，所有失物都已经找到了。”
皇上这才又笑起来：“竟有这般奇事，娴妃，看来你这宫里贵重的东西不少啊，要不这小东西怎么在你宫里安家了？”
太子的手随意拿起了一个桌上的桌子，意有所指地道：
“那看来，能发现这个偷盗鼠贼的人，定是个极为细心的人。”
娴妃这才顺理成章地走到卫清酒身边，把她轻轻拉过来带到皇上面前，大大方方的介绍说：
“这不，前几日我把我宫里的小太监借给了昌婳，叫她养鱼，这会儿她又借我个小女官，帮我抓贼！”
“哦？小女官？”皇上的声线带着几分探询，他打量着眼前宫女打扮的卫清酒，转头问昌婳公主，“昌婳，你哪来的小女官？朕怎么从来不知道？”
昌婳赶紧上前来解释：“回父皇，她名叫卫清酒，是大理寺少卿陆随门下的检验女官，也是永宁县主的好友，之前我有点事想要请她进宫来帮帮忙，她做的很好，我便求了母后，让她在我苑里多留几日。”
“原来如此，你抬起头来。”
皇上平淡地对卫清酒说了一句话。
卫清酒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君王的气场，就是只用最平常的语气下达了一个最简单的命令，却不怒自威，让人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
她缓缓抬起头，把脸完全地展示在众人面前，双眼却仍看着下方，保持着不与圣人直视的角度。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淡淡道：“相貌出众，气质高绝，从容得体。昌婳，你说她帮了你，也帮了娴妃？那朕可要重重赏你。”
卫清酒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她谦卑地颔首：
“多谢皇上，为娘娘和公主做事是草民的荣幸，不值一提。”
“草民？既然是女官，就应自称下官，”皇上的话听上去格外柔和，他追问道，“既是女官，那便不是正经科考选中的，想必又是那陆随自作主张，给你封的这个名头吧？”
卫清酒怔住，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连累了陆随：“回皇上，草民应该算是陆大人身边的仵作，但我并非贱籍，陆大人不想委屈了我，便请求魏饶魏大人给我设立了这么个说辞。”
太子在旁边认真地听着，一脸欣赏地看着卫清酒：
“又能帮公主解惑，又能帮娴妃抓贼，还能通检验断狱之术，看来卫女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皇上也笑起来，对卫清酒颇为欣赏：“卫女官，那朕允你在宫中多呆几日，参加娴妃的生辰宴，等生辰宴结束之后再出宫，你可愿意？”
娴妃和昌婳公主听了，都惊喜地睁大眼睛，雀跃的小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卫清酒惶恐，却又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赶紧跪下谢恩。
还没谢完，又听见头顶传来皇上幽幽的话：
“那你让你那个狗脾气陆随也进宫来，一起参加生辰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