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见卫清酒脱口而出的“太子哥哥”,几乎半身骨头都酥了。
可是听见了她的后半句,又不由得愣住。
他松开手,看着卫清酒那一脸正经不像开玩笑的表情,微微皱起了眉头。
太子低声问道:“可孤已经有太子妃了,还已经有了两个妾室。你若是愿意,可以也来做妾,孤多宠你一些也是一样的。”
“不,太子殿下,我卫清酒向来要强,要做就做最好的,”卫清酒像白天鹅一般昂着雪白的脖颈,骄傲地抬眼看他,“太子若是要娶我,把太子妃休了,再来和我谈吧。”
说完,卫清酒竟然用不屑地眼神直视太子,从他面前正大光明地离开了。
太子发痴地看着眼前的卫清酒,明明身上穿着的都是他每天在宫中都可以见到的宫女的服饰,可在她身上穿着却比那些嫔妃看着更加艳丽,而那骨子里透着的执拗,几乎要和这梅园融成一景。
许是他这一生在宫中见过太多女子,几乎全是对他百依百顺的,才让他觉得卫清酒身上的叛逆这般迷人。
让他忍不住想要征服。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在她面前直白地说想要当太子妃,虽然很爱慕虚荣,但他也不排斥这种明码标价的博弈。
“卫清酒,孤向来也要强,要女人,孤也要最好的,”太子看着卫清酒渐行渐远的背影,回味着方才她经过自己时的那淡淡飘来的桂花的香气,自言自语地说,“孤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当孤的妾室。”
在宫中,从来都是如此。
偌大的皇宫,看着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宫墙,实际上里头的人永远走不出去,只能像困兽一般,在宫中尔虞我诈,互相征服。
而卫清酒自然不知道太子对自己的企图,只以为是一时兴起,便没有太过在意。
这几日,她帮着昌婳公主为娴妃的生辰宴出谋划策,绞尽脑汁地布置,时不时还找永宁县主带些书信回去给陆家的人报平安。
时间很快就到了娴妃生辰宴的这一天。
因为娴妃的身份限制,生辰宴的规模不能比皇后和贵妃的更大,却也不能差距太多,所以很多事都是卫清酒亲力亲为,没有劳烦太多宫人奔波出力。
“小酒,只教给你能行吗?我让素琴跟着你怎么样?”
因为生辰宴这样的重要场合,昌婳公主也是要盛装出席的,厚重的礼制裙层层叠叠看上去就很复杂,还有几个人才能盘好的发型和妆容,很耗费时间。
“不用了,素琴姐姐还是陪着公主更稳妥些,其实宴上大都都已经布置好了,我不过就是去监督一二,看看有没有什么差错,你放心吧。”
因为卫清酒已经得到了皇上留他入宫的特许,她也不用穿着宫女的服饰入席,免得坐在宴上让人看着奇怪。
她穿这一身浅紫色的纱裙,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紫藤花,随着她的步子荡着流云般的裙摆,就像披着灵动的紫藤花瀑布在脚下,美的绝尘,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在和昌婳公主打了招呼之后,她就往生辰宴的宫苑走去。
一想到马上就会见到陆随了,卫清酒不自觉地开始整理着自己的着装服饰,她抬手摸了摸头上陆随送她的发簪,那颗浮躁的心也渐渐沉稳下来,叫她按捺不住地扬起嘴角的笑意。
而在宫中的这几日,卫清酒也对一些嫔妃有了初步的了解,只是不管她怎么打听,也没能打听到南陵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行至长廊,刚绕过拐角,前方已经可以看到一些人了,卫清酒加快了步子。
可刚没走几步,又被一个高大的黑影拦住了。
“怎么孤每次见到你,你都这么专心地在想事?”穿得人模人样的太子站在卫清酒的面前,就像看一件珍稀的物件一般,微眯着双眼,赤-裸裸地欣赏着卫清酒的美。
“真想钻到你身体里去看看……看看你在想什么。”
他毫无廉耻地说出这么一句意有所指的话来,听得卫清酒眉头紧锁,不由自主地捏起了拳头。
这要是洛雪在这里,早就不分青红皂白扇他耳光了。
卫清酒压下心中的恶心,声线透着厌恶:
“太子殿下,请自重。”
太子笑眯眯的看着卫清酒,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点一点向卫清酒靠近。
他身后不远处是不断往酒宴里走的宾客,除了嫔妃皇子和公主们,还有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也被邀请来了,场面越来越热闹,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小小的动静。
他肆无忌惮地纠缠着卫清酒,笑道:
“你之前不是说要做孤的太子妃吗?先前倒还真觉得不大可能,你一个没有娘家背景的民间女子,连让你做妾都已经是天大的抬举了。可现在孤不这么想了。”
卫清酒看着他不怀好意的表情,不想再与他作过多交涉,想要绕开他往左,往右走,却都被太子给拦下。
太子继续说:“这生辰宴你就说是你一手操持的,父皇高兴了就一定会好生嘉奖你。届时你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说出你对孤的爱慕之情,孤也会出来说你我两情相悦——我,可以扶你作平妻。你做我的第二个太子妃,如何,满意了吗?”
太子妃之说,原本只是卫清酒想要打发太子的说辞,本想着太子肯定是做不到的,谁知道他竟然当了真,还振振有词地想出了计策。
卫清酒一时语塞,太子还以为她是在考虑这个计划,一时间开心得忘乎所以,想要上前对卫清酒做些更亲密的举动。
就在这时候,卫清酒身后的拐角处响起了脚步声。
紧接着,一只大手从卫清酒头顶处伸了出来。
那只手看上去似乎很嫌弃,只用一只手指头就抵住了太子想要上前靠近的身体,还很大力地往后一顶,将太子顶得倒退两步。
“放肆!你——”
太子怒视着眼前的人,可待他看清了眼前的人,刚才想骂出口的话又堵在了嘴里。
卫清酒微微抬眸,看着那双手的主人,穿着一身熟悉的墨蓝色正装,金丝线绣着精致的骏马图样。
“这婚事,她满意不作数,因为我不满意。”
是陆随。
卫清酒看见了那张许久不见的熟悉的脸,方才心中的不悦一扫而空,就算眼前站着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她也极为安心地笑起来,像只小兔子似的躲在了陆随身后。
“回太子殿下的话,我与陆大人早已定下了合约,五年内不敢婚嫁,还请太子殿下理解一二,”卫清酒有了底气,说话也从容起来,她笑盈盈地从陆随背后露出脑袋,指着陆随道,“我可不敢忤逆,因为——我家大人可不好惹。”
太子的眼神变得阴郁,不悦地抬眸看向陆随。
陆随收回了手,还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刚才碰过太子的指尖。
见到太子看向自己,陆随面无表情地对视回去,就像给自家受欺负的小孩出头似的,缓缓点了点头,炫耀一般地反身握住了卫清酒的手:
“她要嫁给谁,是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