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竟然真的有蛇的齿痕,”莫爷将沈美人的尸体存放了将近半月之久,却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些异样,他看着纸上记录的验尸格目,煞有其事地点头,“卫女官,我明白了!”
“这沈美人不是被猫妖杀死的,其实是被蛇咬杀死的,对不对!”
“……啊?”卫清酒哭笑不得,刚想纠正莫爷的推测,门外传来小镰刀和一个陌生女子谈话的声音。
房中的两人立马噤声,对视一眼,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不是齐美人宫里的宝琳姐姐吗?怎么会到这安乐堂来?”
刚才还在外面哭嚎着的小镰刀,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正常,似乎是刻意放大声音,让还在门里头的卫清酒听清。
那个叫宝琳的婢女说话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不情不愿地回答:“你当真是跟了个好主子了,竟还管起姐姐的事儿来了。倒是你,小镰刀,你在这干嘛?娴妃宫里有谁死了吗?”
“才不是呢,我新认识了一个姐姐,说能让我把名字挂在她家门下,往后要是死了,可不就不用撒到那井里了吧?所以我赶紧过来改登记的。宝琳姐姐呢,也是来改的吗?”
宝琳冷哼一声:“我爹娘都在宫外,我登什么登。我是来办齐美人的事儿的,你就莫要管了。”
从她和小镰刀的对话中,不难听出她对小镰刀的嫌弃和轻视。
如果说宝琳当真只是个小小美人的婢女,在娴妃的下人面前,为何会如此嚣张?
卫清酒之前没有打听过关于齐美人的事,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宝琳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安乐堂,肯定不仅仅只是个巧合。
果然,小镰刀的一句话点醒了卫清酒:
“自从齐美人迁到如嫔娘娘宫里,齐美人见到皇上的次数也多起来了吧?”
“那还用你说?我家主子年轻貌美,升位份可是迟早的事。”
齐美人原来迁到了如嫔娘娘的宫苑里,这样说起来,宝琳来到安乐堂可能不是齐美人的主意,而是如嫔的主意。
卫清酒竖起耳朵听着,偷偷在门缝中观察着门外的动静。
宝琳似乎不再想和小镰刀纠缠,她四下张望着:
“不过小镰刀,你何时来的啊?来的时候可曾见到什么人吗?”
卫清酒眉目一凛。
和她料想的一样,这个宝琳恐怕是得到了如嫔的命令,跟踪卫清酒来到了这里。
如嫔,沈美人,婵贵妃,还有凶手,他们之间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小镰刀也是个机警的,他眼神清澈地摇了摇头:“在这里除了莫爷,大多都是运了死人就走的,还能见到什么活人吗?莫爷方才说去帮我拿纸笔册子登记,像是往这边走了。”
宝琳正扫视着安乐堂,房门忽然被打开,一脸阴郁的莫爷拿着纸笔走了出来。
先前还微笑着的小镰刀在看到莫爷后,表情有些尴尬的看向一边,不敢与之对视。
看到莫爷出来后,宝琳立马抛下了小镰刀迎上去,气焰嚣张地开口:
“莫公公,该你当值的时候找不见你人,干嘛,关着门在里面偷懒呢?”
莫爷幽幽地看向宝琳:“房间里头有几具尸体被蛆虫啃了,我要是就这样敞开着门,万一蛆虫爬到外头来,我这安乐堂岂不遍地都是蛆?”
莫爷的话配上他那张叫人不敢直视的脸,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宝琳不自觉地将胸口抱在胸前,显然已经很想离开了。
她不耐烦地道:“莫公公,我家主子奉了皇后之命让我来问你,沈美人的尸体,都处理干净了吗?”
“美人的尸体?”莫爷一脸怀疑,“我这里大多都是宫人,哪来的什么美人?”
宝琳随即上前,低声提醒他:“就是之前那个照顾老太妃的被罚的美人,感染了肺痨病的那个。”
莫爷作恍然大悟状,故意把声音放大让房中的人听见:
“自然是烧掉了,我可不想被染上肺痨。皇后娘娘为何要特意来问这个,难不成这美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该你问的就少问,”宝琳高仰着头,脸上尽是那不可一世的样子,“还有,这几日要是有人过来问些奇怪的问题,或是要看什么尸体之类的,你要把你们之间谈话的内容都记下来,再及时跟如嫔汇报,懂了吗?”
莫爷挑眉:“如嫔?”
“齐,齐美人,我口误说错了。”
宝琳在交代完这些话后,最后探头看了看周围,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安乐堂。
小镰刀快步走到门边往外看,随后一路小跑过来敲了两声门:“女官,人走了,可以出来了。”
听见小镰刀的话,卫清酒才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莫爷皱着眉头,明显对宝琳刚才的态度十分不满:
“就冲她这目中无人的样子,她往后也别想要在我这听到什么消息。”
“一个美人的婢女,却有这么大的气性,连娴妃身边的人都不给面子,如果不是真的蠢,那就是背后有更大的主子。”如嫔在宫中的位份虽然不算最高,但她在后宫之中总是有一席之地,凭她和萧令琰的关系,她总能在人前说得上话。
卫清酒前脚刚走进安乐堂,后脚宝琳就跟上了,很有可能是如嫔派人暗中盯着卫清酒。
“这如嫔也算看得起我,她是真心害怕我能帮婵贵妃逃出来,这才把我盯得这般紧。”卫清酒淡然一笑,似乎对宝琳跟踪自己一事并不很在意。
“她刚才说到奉了皇后之命,”小镰刀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难道此事,也和皇后有关?”
卫清酒摇头否认道:“她只是随口拿皇后作引子罢了,一个安乐堂的太监,难道还真的回去找皇后娘娘核实传话人说的真假吗?”
如嫔这般欲盖弥彰,只会让自己的嫌疑变得更深。
“还要请莫爷将这沈美人的尸体再多保存几日,”卫清酒表情凝重,这案子牵扯的人越多,她就越发想要找到真相,“要想让婵贵妃洗清冤屈,这具尸体是非常重要的物证。”
莫爷肯定地点头,跃跃欲试地搓着手:“你教我用草席裹着,保持潮湿对吧?我记住了。只可惜只保留了这一具尸体,要是另一具尸体也还保存着,说不定你就能找到更多线索了。”
卫清酒听见莫爷的话,猛地转头:
“你说什么?另一具尸体?”
“对啊,你一直没问,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莫爷一脸可惜地解释,“南陵宫那几日间死了两个人,只可惜那具尸体当时被人盯着火化,我就只能都烧了。”
卫清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道:
“死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