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酒毫无防备地就被打了一巴掌,鼻腔内刚结了痂的伤口再一次破损了,鼻血又流了出来。
先前才被王嬷嬷狠狠打了一个耳光,这会儿又被用力打了一巴掌,卫清酒头都被打得有些发懵,她还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可那个宫婢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不由分说地走上前,又是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快快停下,本宫是什么身份,怎可对朝廷命官掌嘴呢?快别打了!”
卫清酒的两只耳朵都被打得嗡嗡作响,而如嫔那装模作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眼前那个宫婢不屑地哼了一声:“娘娘就是心善!又不是正儿八经科考上来的,她算个什么朝廷命官?不过是个草民,沾了昌婳公主的光罢了!”
卫清酒踉踉跄跄地站直身体,她用衣袖堵住正往下流的鼻血,态度仍然坚决地道:
“如嫔娘娘!我并没有诬陷娘娘的意思,花坛草地没有倾轧的痕迹,树根小草茂盛,也没有见到半点又被尿液浸润的迹象,可见着潞荷宫内,从未有过狗的存在。”
如嫔听了不怒反笑,反问她:
“那卫女官的意思是,本宫这十几个人养大的狗从来就不存在?还是你的意思是,本宫里的人都在合起伙来骗你?”
卫清酒紧咬下唇,从如嫔的表情看,很明显可以看出如嫔正在说谎,她就是从来都没有养过狗的。
可是她这样咬定,摆明了就是要找卫清酒的麻烦。
别说是卫清酒,就算是让陆随来,他也没法找到本就不存在的狗。
卫清酒双手握紧拳头,思考着自己应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困境,可是她的腰忽然剧烈地疼立刻一下,明显是被人用板子重重地打了一下。
卫清酒疼得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腰臀又被几个拿板子的太监劈劈啪啪打了好几下。
卫清酒忍受着后背的剧痛,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把皇上御赐的腰牌取出来,只能这样硬生生地受着。
直到站在不远处观看的如嫔缓缓抬手,那些太监才停下了行动。
她走到卫清酒面前,笑盈盈地夸赞道:
“卫女官果真是女中豪杰,竟然吭都没吭一声。”
卫清酒的脸色苍白,但她并没有觉得这些皮肉伤对她来说有多么折磨。
想当初她被关在大牢,身体承受着好几种不同的刑罚,被众人唾骂,被家人指证,心里也从未生出过退意。
不过是个做贼心虚的如嫔,还不足以让卫清酒下跪讨饶。
“你怎么不信本宫呢,本宫真的养了狗,还不止一条,”如嫔俯身对躺在地上的卫清酒小声说着,“只是本宫的那条狗,不听话,成日吃饱了饭没事干,竟然学起猫,去捉老鼠去了。”
“明明不是它的活,它非要争着抢着去干。让它好好看家护院,它又没有做好,你说这条狗,它是不是很该死?”
“实不相瞒,本宫最讨厌的就是那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所以啊卫女官,本宫方才思考了一会儿,觉得那种狗还是不用找了,跑了就算了。”
如嫔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满满笑意。
卫清酒不紧不慢地用双手撑着地,一点一点支起上半身,抬着头直视着如嫔: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留在这里叨扰娘娘了,告辞。”
“别着急啊,卫女官,别着急走。”
如嫔笑着伸出手,把颤颤巍巍地卫清酒从地上拉了起来。
“怎么不多聊聊呢?本宫听闻卫女官被皇上留在宫里,是为了筹备欢迎梁王的酒宴的?本宫且多嘴问一句……卫女官该做的,做好了吗?”
卫清酒眉眼淡漠,并没有因为今日平白挨得这一顿打而失态。
她拱手回答:“回娘娘的话,酒宴已经在筹备当中了,谢娘娘关心。”
“如此便好,”如嫔目光中带着鄙夷地看了卫清酒一眼,随后假意看向渐渐暗下来的天,“天色不早了,如此本宫就不留卫女官了。只是本宫还想给卫女官提个醒,在这皇宫里,少听少说少做,会比别人活得更长。”
卫清酒浅浅笑了笑,对如嫔说了声再见。
她迈着艰难的步子,缓慢地行进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体面地从潞荷宫走出来。
刚走出潞荷宫没多久,卫清酒就整个人垮掉一般地扶着红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谁料没看见前面笔直没路了,她的重心又几乎全在手臂上,所以一不小心,整个人栽倒掉进半人高的花圃里。
钻心的疼痛让卫清酒呼吸都要停滞了,她趴在地上,身上的皮肤因为被那些细枝条划伤了,火-辣辣地疼。
“……你不知道,刚才我在皇上房间外,偷听到了什么!”
“偷听见了什么?别买关子!”
“哈哈,就是关于冷宫的那个婵贵妃,也就是那个猫妖妃子的事!”
原本还想着努力从花圃里爬出来的卫清酒,忽然听到了两个陌生声音的对话,听着两人的声音,像是两个小太监在说着悄悄话。
看来他们还没发现卫清酒的存在,还在自顾自着聊着闲话,卫清酒索性就一动不动地躲在花圃里偷听着。
“……就是,刚才我瞧着几个观星台的人吵嚷着要见皇上,嘴上说什么妖星即将现世,等到生产当日就是时机成熟,届时定会颠覆朝堂,让天下大乱!”
“你当真信吗?那帮观星台的人最不准了,先前预告什么大旱,结果洪涝了。预告洪涝,结果地动了,压根没准过,皇上必不可能信的。”
“哈哈哈,你说的不错,皇上没信,只是敷衍着挥了挥手,把他们打发掉了,”说话的小太监咯咯笑了几声,但紧接着他又换了个表情,“但后来我听见那些观星台的人,在门口计划着什么。”
“计划什么?”
卫清酒也竖起耳朵认真听。
“他们计划好,从今日起,每日都会前来拜访皇上,每日的说辞都一字不改地说给皇上听,要一直这样直到皇上统一处死婵贵妃才停。”
卫清酒听见这番话,心里满是心疼和担心。
看来对方无所不用其极,已经准备开始用这种卑鄙下作的手段了。
两个小太监说着说着,突然住口不说了,好像是对面走来了什么人,才让他们忽然停下了讨论。
也就在这时候,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花圃里伸了进来,准确无误地扶住了卫清酒的手臂后,将她拉起身来。
被扶起的卫清酒愣住了,她有些尴尬地看向了同样两脸尴尬的小太监,转头看向将自己“救起来”的人。
“林公公?”卫清酒一见,发现是如嫔的人后,马上心中生出了几分距离感,“还有什么事吗?”
林公公放开了卫清酒,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没什么事,不过是奴才无意中看见卫女官掉到花圃里,这才赶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