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陆随第一次和太子针尖对麦芒了,可陆随向来都是个硬茬,从来也没在太子面前示弱过。
陆随不失风度地装傻:“太子何意?太子并未做什么能让人取笑的事吧,下官为何要取笑你?有什么可笑的事发生吗?”
此话一出,太子更是心中生出怒意。
他看着陆随那一副好像没什么可害怕的样子,不怒反笑,面上忽然生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暧昧不明地打量着陆随:
“你说的也是,孤乃东宫太子,男欢女爱之事只要不妨碍正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了,陆少卿的那个属下叫什么来着?卫清酒?”
听见卫清酒的名字,陆随的眼神才有了几分人气。
他的气场明显冷了下来,让旁边的三皇子都不由得为之侧目。
“太子问起卫女官是何意?怕不是东宫有了尸体,想找卫女官去验一验?”
太子似乎非常满意陆随的反应,就像找到了陆随的软肋似的,开怀地笑了起来。
他眼神怪异地闪烁着:“我朝能有这样出色的女官,是好事,看陆大人这架势,就好像是想把卫女官藏着掖着似的?这要是孤与卫女官两情相悦,她想进我东宫里来,陆大人可不会不放人吧?”
陆随听着他这话语间的口气,就像把卫清酒当做什么随便的女子似的。
他狭长的眼睛微眯,周身散发出危险的讯号。
站在一旁的三皇子见状,似乎看出那是陆随想要揍人的表情,他赶紧上前应下太子的话,道:
“泊彦多谢兄长的关心,整顿观星台多半不会太容易,过程中若是遇见什么问题,还望兄长能出手相助,泊彦在此提前谢过了。”
三皇子说话倒是滴水不漏,人情距离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太子也正因为他这让人拿不到错处的态度,总是看他不是很顺眼。
“那是自然的,”太子斜睨三皇子一眼,随口应付了他一句,不疼不痒地道,“孤姑且奉劝你一句,往后在朝上,那些一眼看去你就做不好的差事,不会少插嘴了,免得引火烧身,还要兄长给你擦屁-股。”
“泊彦知道了。”
三皇子垂眼附和着,太子最后又不屑地白了陆随一眼,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太子刚离开没多久,一直在不远处观察他们三人的五皇子也笑着走了过来。
五皇子胤礼肤色偏黑,笑起来显得两排牙齿特别白,直叫人觉得晃眼。
胤礼上来就亲昵地搂着三皇子的肩膀,笑眯眯地说:
“三哥,我刚才在那看见大哥又在训你了,没事吧?大哥就爱批评这批评那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三皇子面上不说,心里自然知道五皇子说这番话的用意。
他浅浅笑了笑,摇头答道:
“兄长也是为了我好,日常的关心,我不会这般小气,不会放在心上的。”
五皇子见挑拨不成,又生一计,撇了撇嘴说:
“三哥怎么跟我说话这般生分,难不成是我方才在朝上和你提了反对意见,你心里有气?”
三皇子更是表情无奈地笑了笑:“五弟想多了,你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政见,朝中常有分歧者都是不可避免的。”
三皇子一番话总是说的滴水不漏,叫人找不见空子好钻。
他也仍像棵松树那样站着,又不回应五皇子,也不闪避开,倒把五皇子显得像只挂在树上的大马猴,看上去好不体面。
五皇子笑容收敛了些,他收回了搂着三皇子肩膀的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陆随身上。
“陆大人,我听说这次的案子多亏了你手下的一个女官?这可是真的?”
听见他问这个问题,三皇子也不由得看向了陆随,期待着他的回答。
陆随微微蹙眉,随后很快恢复如常。
他抬头看向五皇子,用平淡地口气回答他:
“不错,卫女官是被皇上认可的大理寺女官,此次案件能成功破获,多亏了她从中努力。”
“哦?如此出色的人才,找机会陆大人一定要把她带到我们面前来,给我们见识见识,我还真没见到过有敢验尸的女子呢!”五皇子说着,走到陆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期待和卫女官的见面喔。”
五皇子仍旧笑得明媚,叫人看不穿他笑容背后的含义。
五皇子简单和二人寒暄了几句后,就笑嘻嘻地离开了。
站在陆随旁边的三皇子憋了许久,总算是能开口问他:
“小小的女官,不仅能让两位皇子询问再三,还能让陆大人变了脸色,这真是让人有些好奇了。”
陆随面不改色:“现在是三位皇子了。三皇子,难不成你也想打听?”
三皇子唇角略微勾了勾,小声说道:
“这卫女官果真是和旁人不一样,我只这么随意带了一句,就能让陆大人敌意这么大?好了,我也不难为你了,倒显得我和他们一样草木皆兵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提的。”陆随云淡风轻地理了理衣冠,提到卫清酒的时候,仿佛在说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面上的表情也明显开阔了许多,“不过是陆某心悦之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三皇子微怔,似乎没想到陆随会这样直白地承认下来,倒叫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陆随看了看四下,见没什么人在周围,边压低嗓音问三皇子:
“过几日梁王就要到了?”
三皇子不言,轻轻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知道,梁王淡泊名利,对着皇位向来都不想染指半分,此次回来也是受到皇上的应邀,小住一段时间后就离开。
但梁王对于当今圣上来说,是他从前支持的力量心腹,也是极为信任的对象,若是哪位皇子能得到梁王的支持,哪怕只是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都能改变很多事情。
最先想要拉拢的他的人,就是五皇子。
“梁王来了以后,五皇子和太子定会想要拉拢梁王。”三皇子却并没有提出想要接近梁王的意愿,反倒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北方的战事,“陆随,你可听说朝戈自请去北方应战的事?”
朝戈乃当朝武将,也是之前白骞的义父。
他从前是在陆老将军麾下的小将,自陆将军死后,边立刻追随了萧令琰,而今也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将军了。
陆随沉思片刻:“他自请去北方做什么?打又打不过,谈又谈不拢,自讨苦吃。”
北方从来都是战事不断,他们曾放话,说只服陆老将军一人。
自从陆将军死后,他们就在边关屡来干涉,属实叫人觉得头痛。
三皇子却摇头,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我的人听闻,北方掌事的换了一批人,朝戈在这个关卡自请去北方……怕是有了别的计划。我更是怀疑,他此次前去,会和你陆家有关,你要多加小心。”
陆随手指轻轻拨动着拇指的扳指,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
“多谢三皇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