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南厢房外,十几个侍卫都围在外面,等待着梁王和陆随下达新的命令。
可就在这时候,紧闭着的门内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声,像是有人重击桌面的声音。
门外的侍卫们都被吓了一跳,却不敢贸然进入,只得守在门口,随时准备进入。
“……陆随!本王乃皇亲国戚,你区区一个四品小官,竟敢如此冒犯!?当真以为本王奈何不了你对吧!?”
“王爷,此举并非有意针对,全是为了找到杀害侧妃的真凶!只要王爷能全力配合,下官就一定能够让您满意!”
“我呸,你滚吧!本王有的是机会找到凶手!”
……
里面的争吵声传了出来,听上去气氛剑拔弩张,吵得不可开交。
门外的侍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敲门问问情况,就在这时候,在隔壁厢房休息的梁王妃和郡主听见了他们的争吵声,提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裙装,匆匆地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梁王妃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着急地问门口的侍卫,“梁王怎么跟陆大人吵起来了?”
这边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那些在偏殿里被限制出行的下人们也都循着声音往这里看。
还没等侍卫回复,房门又被突然打开了,卫清酒红着眼睛从里面跑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在门外等着的梁王妃,径直朝王妃跑了过去。
“王妃!太好了您来了!求求王妃劝劝梁王吧,他和陆大人吵起来了!”
梁王妃焦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家王爷向来脾气都很好的,怎么会突然跟陆大人吵起来呢?”
两人正说着,梁王怒气冲冲地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只见他气愤地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本王从前在朝中从未见过像你这种无礼的人!”
陆随紧随其后走了出来,脸色明显也很不好看,他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梁王若是真心想要替侧妃找到凶手,又怎会如此生气!”
梁王妃听着两人的争吵声,还是一头雾水。
梁王的女儿平岚郡主眉头紧皱,担心地看向卫清酒:“女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大人刚才告诉梁王,想要找到杀害侧妃的真凶,必须让所有梁王带来的人都被搜身——包括梁王妃和平岚郡主,”卫清酒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郡主,“偏殿的守卫森严,凶手一定没有离开,而我们在房中都没有找到杀害侧妃的凶器,那凶器一定还藏在凶手的身上!”
平岚郡主听到这里,表情也露出几分惊异。
她没想到陆随竟然会提出搜身这种冒犯的要求,也难怪梁王会这么生气。
梁王妃上前两步,尽量礼貌地对陆随说道:
“陆大人,王爷许是在酒宴上喝多了酒,所以现在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只是搜身这一事确实有些过了,能不能有别的办法呢?”
可谁知陆随一脸油盐不进:
“回王妃,大理寺办案从来都是没有例外,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情况。偏殿里的所有人,必须经过搜身才行!”
“岂有此理!”梁王怒不可遏地指着陆随,“陆随,本王今日偏就告诉你,我梁王府上上下下带来的所有人,你谁也不能搜!”
“既然梁王这般坚持,那就只能恕下官无礼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怒目而视,谁也不肯给对方让步。
卫清酒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们,转而再次向梁王妃求助道:
“梁王妃,我们询问过了偏殿的侍卫,他们说从侧妃进入偏殿后,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都进了南厢房,所以才会让整个案情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就连您身边的随身侍女,也有进入的,凶器一定在他们某个人的身上,这个搜身是必然的。”
平岚郡主想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卫女官,那能不能各退一步?方才在酒宴上的人肯定是不会有嫌疑的,我们允许陆大人的人对那些在偏殿没有离开的人进行搜身,这样可以吗?”
“檀儿,你不必给他们让步!本王说了,谁也不许搜!”
“王爷!”梁王妃赶紧叫停梁王,随后对陆随有些局促地笑笑,“陆大人,檀儿方才说的话不无道理,你觉得可不可行?”
梁王妃的话正中陆随的下怀。
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地道:
“那便听梁王妃的,请王妃把没有参加酒宴的人都叫出来,在庭院内排列好,再让下官的人一一搜。”
卫清酒点了点头,放大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放大给那些正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下人们:
“还请梁王妃再多多配合,先前听说有搬东西进南厢房的,有端茶送水的,有送衣服进去的还有送糕点、送饭的,这些人不仅要搜身,还要搜房!”
在梁王妃的嘱咐下,先前凡是进过侧妃房间的下人,都站在了第一排,等待着被陆随的手下检视搜查。
肉眼可见的,这些即将要被搜身的人的表情都有些紧张,有的喃喃自语着站在原地,自己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有的交头接耳,不知道和身边人正说着什么。
唯独有一个女子,她的表情比较平静,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但她的胸口起伏很大,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使她和身边的人的状态有些格格不入。
陆随眼尖,一眼就注意到了此人。
他先走到排在第一个人的面前,冷声问她:
“你去侧妃房里做什么?”
那个婢女被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回答:
“回大人的话,我是给侧妃娘娘送茶水的,侧妃说不喜欢房内准备的花茶,想要喝绿茶,便让我去泡了一壶。当时侧妃说她想要休息,让我别打扰她,我发誓,我泡好以后放下就出去了,绝对没有在里头对待!”
陆随面无表情地听着眼前女子的解释,轻轻摆了摆手,让卫清酒上前搜身。
卫清酒仔仔细细搜了好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大人,没有搜到可疑物品。”
陆随颔首,随即走到第二个人面前:
“你呢?自己交代吧。”
就这样,排在后面的人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人被问话、搜身,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几乎让每个人的心情都揪了起来。
终于,陆随走到了刚才那个表情有异的婢女面前。
“你去侧妃房里做什么?”
那婢女喉头上下动了动,毕恭毕敬地垂眸答:
“侧妃平日里怕凉,我在收拾王妃行李的时候,看见侧妃娘娘的披毯被收错了,就想着去她房里给她送去。我去的时候侧妃还活得好好的,还跟我说了话,让我帮她把披毯叠好放在床头。”
陆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本官的确在床头见到一条叠好的披毯。”
卫清酒走到那婢女面前,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那就不会有什么异样,接下来我就随便搜搜好了。”
婢女牵强地笑了笑,张开双臂,让卫清酒搜身。
突然,卫清酒好奇地拽着那个婢女的袖子,问道:
“哎,你的袖子上怎么沾了这么大一块墨渍呀?难不成你在来京州的路上,还练了字不成?”
卫清酒话音刚落,那个婢女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紧张,她的脚尖下意识调转方向,原本张开的手臂迅速缩了回来:“我……我刚才在房中写家信……”
没等她说完,陆随已然从她的身上看出了端倪:
“御林军,把她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