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们不要靠近我!”陆随话音刚落,好几个侍卫立刻跑了过来,准备抓住这个婢女,婢女见状甩开卫清酒的手,连连后退,大声抗议道,“陆大人!我是侧妃的贴身侍女,一直都是专门伺候侧妃的,我怎么可能杀害侧妃呢?”
她辩解地真切,极力想要让人相信,但是陆随仍然表情严肃地对侍卫下达了命令:
“在等什么?”
那婢女眼看着侍卫要朝她走过来,她立马转过身,朝不远处的侧门跑去,在她奔跑的过程中,似乎是从胸口的内衫中取出了一张写了字的书信。
却见她竟然将那封信囫囵塞进了口中,想要将其销毁!
卫清酒大喊不妙:“快,快把那封信抢下来!”
婢女的速度奇快,眼看着那封信就快要被她尽数塞进嘴里,距离她最近的平岚郡主竟然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直接将手伸进了婢女的口中!
“檀儿!”
梁王妃惊慌地上前拉住平岚郡主,可已经来不及了,郡主成功从婢女的口中掏出被咬碎的小半封信,而她的手背也被咬出了极深的一圈牙印。
婢女被郡主这么拉了一下,一个踉跄绊倒在地上,她赶紧将剩下的书信吞了进去,与此同时,侍卫们也赶紧上前摁住了她。
“郡主!”卫清酒未曾想平岚郡主这样有胆识,她立刻上前,从随身携带的木箱中取出了干净的手巾,给郡主擦拭后,第一时间帮她涂上了外伤膏。
那个婢女被侍卫挟制着带到了陆随面前,可她似乎仍旧很不服气地辩驳:
“大人,我不明白,我一个小小宫女,给自己的家里写信,算得上很大的罪吗?既然你们都说是我杀的侧妃,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吗?”
陆随淡淡扫她一眼,并不是很想给她多做解释:
“本官有说是你杀的?”
婢女微愣,随即看向了梁王。
先前还对着陆随怒气冲冲的梁王,现在再看他脸上的表情却平静了许多。
梁王并排走到陆随身边,微微低头皱眉看着被压制住的侧妃婢女,铁青着脸说道:
“从一开始,陆大人就说了,侧妃娘娘是自戕的。而本王也并没有和他吵架,这一切,都是为了引你上钩。”
婢女似乎没听懂梁王的意思,她呆愣着没有回答。
梁王继续解释:
“侧妃留下了书信,陆大人方才说搜凶器,也不过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实际上要搜的,就是这封信——你说这是你的家信,但若是家信,你心虚什么?”
正在为郡主上药的卫清酒看着郡主手背上这么一圈咬痕,都止不住地心疼。
她冷冷地看向婢女:
“刚才我故意说你的袖子上沾染了墨渍,就是故意想要观察你的反应,其实你的袖子很干净,并没有任何污渍。”
原来如此。
那婢女恍然大悟,她心中还想着,明明先前在侧妃房中整理台面的时候,自己是很小心的,断然不可能沾上墨渍才是。
她似乎认命般的笑了笑,抬头询问陆随:
“我不明白,大人怎么就知道这封信一定藏在我身上?难道就不能放在谁的房里,嫁祸给旁人吗?”
陆随不屑地笑了笑:“你倒是想藏,你敢藏吗?”
考虑到侧妃的身份,这封信极有可能是自己罪行的陈情,抑或是某些阴谋的揭露,倘若藏在房中被搜到,当中的秘密也会被公之于众。
而正巧偏殿内因为鲜少有人,所以内部没有设立伙房,所有偏殿内的饭菜需要从别的地方呈上来的,她想要烧掉这封信而不被人发现,是一件困难的事。
“如果本官没有猜错的话,你留着这封信也是想交给你的上位者,用来换取奖赏,对吧?”
陆随将她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婢女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她神色有异,嘴巴没有说话却在微动。
陆随立刻抬手,旁边的侍卫第一时间捏住了婢女的下巴,趁她挣扎着动弹不得的时候,从她口中取出了那事先藏在里面的毒-药。
“把她带到大理寺审问,若是拒不交代,就用大刑。”
陆随不再看那个婢女一眼,摆了摆手让侍卫退下。
“陆大人,没想到果真如你所说,在梁王府上找出了可疑的人。”梁王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问,“如此,那个对香兰使用鞭刑的犯人,也能用这种方法抓到吗?”
陆随却摇了摇头。
梁王府的人今日刚刚入住偏殿,必定是戒备森严的,可这侧妃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从房内离开到另外一个地方,在经历了刑罚后还能不为人知地回到这个房间内,可见那个凶犯的在宫中,必然是有一定地位的。
这个人知道侍卫巡查的时间,也有可能这些侍卫中本身就有他的人,他才能这样顺利的见到侧妃。
要想抓到此人,没那么简单。
“现在先把这个婢女抓到大理寺进行审问,剩下的还需从长计议。刚才平岚郡主抢下了半封信,我们也可以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卫清酒小心翼翼地给平岚郡主上好了药后,忍不住对她说:
“郡主千金之躯,可千万别在手上留下疤痕了。以后这样危险的事,还是让我们来做吧。”
站在一旁的梁王妃也很是心疼,捧着郡主的手吹了又吹。
可平岚郡主自己倒像是不在意似的,她歪头看了看卫清酒,微笑道:
“我收到的那些香,都是你送我的对吗?”
郡主忽然换了个话题,反倒弄得卫清酒有点措手不及。
“谢谢你,那些礼物我都很喜欢,你很用心。”
平岚郡主朝卫清酒笑了笑,把手里握着的那半封信交到了卫清酒手里。
卫清酒打开那半封皱皱巴巴的信,陆随和梁王也走了过来,想要看看这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梁王撤下身边的所有下人和侍卫后,示意卫清酒念信。
“……若能煽动梁与帝反目,使京大乱……内斗……”
虽然这半封信的字迹越到后面越发凌乱,但仅剩的那些字所表达的内容,仍旧让人听着触目惊心。
“此乃朔北反击的绝佳时刻,梁王若不能……于京州除……”
“……待妾极好,妾不忍……故此别过,另祈王爷王妃身体康健。”
信件的末尾,侧妃的字迹已经十分歪斜,她用生命最后的力气写下了这封陈情罪状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卫清酒念完这封信的最后一个字后,表情严肃地把这半封信交到了梁王的手中。
“这是香兰的字迹——”梁王握紧双拳,将信紧紧的攥在手心。
“可恶的朔北,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