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出去约会兴奋过了头,紧接着又被当头一棒,得知苏逸辰捅下的娄子,顾曼一直到两三点都没睡着,一直窝在床上刷手机。
刷着刷着,她隐约听到楼下传来咚的一声响。
最开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紧接着就没了声音,可是她心里还是直觉不对,开灯走下楼,就看见了趴在地上的血人。
她扯了块纸巾,擦了擦这人脸上的脏污,才确定这个血人就是苏逸辰。
心跳漏了半拍。
她没有犹豫,立刻拨打120,和医生沟通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你好,医生,我在王府花园b座底商158号,我这里现在有一个伤员,目测受了很重的锐器伤,身上有大面积出血,还有呼吸,但是意识模糊。”
她在医生的指导下剪碎了他身上所有的衣服,找出血点。
他后背上那个伤口最深,顾曼严重怀疑伤及了内脏。
她把他抱在怀里,环着他的腰,按压伤口附近的动脉为他止血,为医生的抢救争取时间。
原来只是坐在身边就像个火炉一样的大小伙子,抱在怀里居然是温凉。
顾曼在他耳边不住念叨:
“我在呢,你不要放弃,你千万不要出事……”
几分钟后,救护车呼啸着停在了古今书屋门口。
顾曼眼看着医生护士一拥而上,把他抬上担架,看着他失血过多而苍白无比的面庞和嘴唇,耳边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在救护车上,医生和护士就开始给他清创和紧急包扎。
由于不知道他的血型,还得现场进行测试,才能为他输血,只能先输入少量O型血暂时维持生命体征。
看着各个仪器上数字暂时还算稳定,顾曼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犹豫了又犹豫,才小心翼翼握起了他没有什么伤口的右手。
救护车到医院后又将刚才采的血样紧急送到检验科,检验结果出来以后得知他确实是O型血,才为他大量输血。
“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
拿自己的身份证到急诊挂了号,顾曼像打仗一样跑回ICU,才敢问医生这样一句话。
“肠道破裂加失血性休克,需要紧急手术。你是家属吗?”
“我……我是家属。”
“你们什么关系?”
“他是我男朋友。”
“他的家人联系不上吗?”
顾曼扑腾一声给医生跪下了:“人命关天,求求您现在为他手术吧,我签字,我负责,出了事情都算在我头上。”
医生看她这副样子,吓坏了,赶紧把她拉了起来:“你快别这样,既然你能负责,你签字就好,这就为他安排手术。”
“手术成功的概率大吗?”
“不好说,我尽力好吗?”
顾曼流着泪签上字,然后颓然坐在了手术室外冰冷的长椅上。
苏逸晨进手术室的时候是凌晨5点。
顾曼在外面长椅上困得一直点头,但又不会真的睡得着。
她好害怕,害怕推出来的时候人身上蒙着白布。
等了好像一辈子那么漫长的几个小时,手术室的铁门终于打开,几个医生护士推着病床和吊瓶。来到了顾曼面前: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这几天还要观察。安排住院吧。”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顾曼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身上都是刀伤,非常深,衣服上残留的血迹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血。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的,你知道吗?”
顾曼犹豫了一下,说了部分实话:
“今天凌晨我发现他晕倒在我家门口,当时就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人也是昏迷的。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挂号人顾曼,病历本上写着月经不调……你用自己身份证挂的号?”
“啊,他来的时候是昏迷的,身上也没带身份证,我一着急……总不能让他死在这儿吧,医生?”
医生深深地看了顾曼几眼,还是报警了。
警察来了之后,顾曼也是一样的说辞。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接受询问,一边不住地问:“他醒了吗?我能去看看他吗?”
警察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示意她注意:
“你不用太担心,医生、护士会照顾他的。”
“他精神不太好,除了我之外,他谁也不认识。我真的怕他醒来之后看不见我,您让我回去好吗,警官?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警察看她这副样子,估计是挖不出什么线索了,就把她放了回去:
“严重的锐器伤,伤口不符合任何常见刀具,他的情况很特殊,等他醒了之后,我还会来向他了解情况的。”
“好的,警官。”
“你别叫警官,叫同志就行。”
“谢谢警察同志,谢谢警察同志。”
急匆匆冲回病房的顾曼对上的正是苏逸辰刚刚醒来,尚带几分迷茫的眸子。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头晕不晕?”
顾曼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另一只手抓住了他没有吊水的左手。
苏逸辰愣了好长时间,才缓缓张口:
“你是对的。我真的很蠢。蚍蜉如何能撼树呢?”
顾曼有些无语凝噎:
“你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好好养病吧。你知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啊?”
苏逸辰却笑了一下:
“都说了嘛,不惜此身。就算是死在那天,也是我应得的。”
这个时候顾曼一反刚才对病人的温柔和蔼,猛地沉下了脸:
“你这副颓废的样子做给谁看?这就放弃了?”
苏逸辰一愣。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想想再回答。
我问你,你想改变历史,力挽狂澜,避免靖康之耻,究竟是为了谁?是为了你的皇帝、你的朝廷,还是为了天下百姓?”
“这有什么区别?”
“这是天和地的区别。你不要急着反驳,好好想想我这句话。”
苏逸辰本来挣扎着,还想说点儿什么,突然停住了,皱着眉头,深深思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