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就对这个有兴趣,所以感觉可能大一点,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对吧。”
能行什么大运,难道要我和你说2024年我们两个分道扬镳。
“那有没有算到什么发财的事?”
“有啊,你看足球赛吗?你记得下一届世界杯买沙特赢,信我。”
小小年纪就想着不劳而获,不过她如果能在这个时空留到2022,或者真的改变过去,她一定也会抓住这次机会。
发财的事,谁不想呢。
“真的?”
“真的呀,我请人算的,很贵。”
江许半信半疑地看着池醒,配合着她点点头。
场馆内闷人的热,除了几个男生还在打着,长椅和地上坐了不少的人,池醒人已经降下温来,仍感觉热,但不再大口喘着气。
侧着身子只能看见方悦的背影,同时讲话的声音太多,在这个场馆又被无限扩大,像是立体环绕一般,池醒分不出他们俩在说什么。
“你同学和我同学认识?”
“他们俩一个竞赛班的。”
江许人不再端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前倾,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下半张脸上,眼神浸在阴影中看起来很有压迫感。
“哦,你还打吗?”
她猛地转头,江许面上立刻柔和下来笑道:“不了,坐会儿吧,快下课了。”
手腕上没有手表,倒是说得信誓旦旦,池醒怀疑但没言语。
咣当咣当的球拍碰上羽毛球,在明亮的场地划过一道又一道漂亮的弧线,他们安静坐着,一直等到下课铃响起,方悦才招呼着她回去。
“那我先走了,有机会请你喝水。”
“好。”
江许俯身把地上的球拍拾起递给池醒,裴时也拿着校服从后面松松垮垮地走来。
出了场馆,果然还在下雨,两个人撑着伞依偎着走回去。
“你俩聊什么呢?连球都不打了?”
“我给他讲题呢,非拉着我讨论上次上课的留下的,我也不能不讲不是。”
这是一把小伞,方悦右边肩膀淋了雨连忙往池醒身边挤了挤,两个人互相嫌弃又贴着在伞下躲雨。
她们收伞上了楼梯,班级门口站着一个女生,高高瘦瘦双手环抱似乎很不耐烦地在等着人。
走进了几步才发现是自己的表姐丁昭年,彼时正是高三。
因为梅雨季,毕业典礼延后到高考结束在礼堂举行。她没想到丁昭年会在高考完专门找自己。
她的模样有些狼狈,但依旧昂着头保持高傲。
似乎是时间真的来不及,她转身要走看见了往教室来的池醒。
五官精巧立体,线条圆润,笑起来很有生气。
池醒眼底一冷,低声推搡着方悦让她先回去。
方悦不明所以,丁昭年的步伐大,和她错开的瞬间,方悦觉得这个人可能是来找事的,打算回班靠着窗观察。
雨下个不停,丁昭年往里站了站,压着嗓子问:“外婆的事,是你说的?”
她每天上学就够累的了,好不容易高考完还要挨骂。虽说两个人不在一个教学楼,但偶尔也会遇见。
可这事,连姑父都没说,姑姑怎么会知道,想来想去,她确实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和池醒说漏嘴了。
在穿来之前,池醒就懵懵懂懂感受到了一点真相,但没想到会是这么早的时候,更没想到自己的提示居然真的让丁英去问舅舅。
“嗯,我猜的,真的有?”
她装着不懂的样子想让丁昭年说得更多,但现在的她似乎并没有穿来之前大胆。
“有点小毛病,奶奶不想姑姑知道,你别说漏嘴了。”
她嘱托了这一句话就想走,或许认为池醒还是个高一的学生,也不敢搬弄是非。
“为什么?如果外婆时日无多,难道不该好好陪伴她,为什么要剥夺最后相处的机会。”
池醒不想再猜来猜去,干脆直接问到最本质的问题看丁昭年怎么回答。
反正这个时空也没人记得,干脆问个清楚,为什么要独独瞒着丁英一个人,那也是她的妈妈,她凭什么不能知道真相。
丁昭年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没想到池醒知道这么多,稳了稳情绪说道:“这是奶奶的意思,你要是想说就说呗,我无非就是挨个骂。”
“你觉得有意义,你能承担后果,那就无所谓,早晚都要知道的。”
瓷砖溅起水珠砸向她的脸,惊得她下意识眨了眼,睫毛挂了水珠,视野变得不清晰起来。
有意义?如果非要这么说,到底什么是有意义的,她一次又一次回到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她在这里做的一切不会有人记得,只有自己反复地去回忆痛苦且耿耿于怀难以放下。
未来的丁英和池泉生早已走出外婆去世的阴影,他们两家人和好如初紧密无间。她非要求一个道理又算怎么回事,只会让还不容易和好的家人再次争吵不断。
是她沉溺在这个时空太久,一次又一次回来,一次又一次想要改变,明知这里的一切都和未来不一样,明知只有自己记得。
嘹亮的预备铃在雨幕中穿梭,丁昭年已经走开,她失魂落魄回到教室。
方悦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池醒不说,她也没问,只是比以往更加话多和池醒聊着。
晚饭时候池醒还是没忍住给丁英打了电话,小学生早已放学,她在办公室改作业还没有回家。
“妈,如果外婆去世了,你会怎么办?”
电话那头清脆的翻卷声止住,丁英大着嗓门骂她:“你说什么混账话,你外婆好好的,赶紧呸呸呸。”
电话这头没有回应,潇潇雨声罩在话筒上,丁英听到有抽泣的声音。
她去了几次近河村,隐隐约约猜到一点,本想端午节和池醒她舅舅说来,也不知道池醒怎么先知道了。
“你表姐和你说了?”
“嗯。”
轰隆一声雷鸣,雨霎时大了起来,丁英扫了一圈办公室的人。
“生老病死,人之常事。你外婆现在不过得挺好的,为什么要费神去想以后,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我挂了,改作业呢。”
她匆匆摁下手机,鼻头却不自觉酸了起来,眼底盈满泪水,看不清学生的字迹。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也没有办法,接受现实,认真生活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尊重。
池醒挂断电话,让出位置给身后的人。身后的人并不上前打电话,而是堵住了池醒的去路。
“你外婆,生病了?”
声音在她的头顶盘旋,池醒昂着头看清站着的人是江许。
他是什么时候来了,怎么总是在这种地方遇见她。
白净的脸上还有泪痕,她抬手擦了擦,往后退半步问他:“怎么每次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