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给我拦下!”
守在城门口的官差将邢恕一行人拦下。
只见他们脚上戴着铁镣,脸上用一块布遮住。
该不会是什么朝廷重犯,想借由仁光县爆发了疫病逃跑吧?
实在可疑。
“官爷,我们是来找杨大人他们的,还请您行个方便。”
“一个二个,上赶着来送死,拦都拦不住。”
仁光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里俨然一片末日之景,头顶时不时掠过几只秃鹫。
街上蔓延着一股浓郁的死气,随处可见痛苦呻吟的疫病感染者。
“狗官!上面不当事也就算了,一个地方官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治下的百姓感染疫病,却不上报求医,是想看着这仁光县化为一座死城吗?”
方怀玉实在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慨。
若是仁光县的县令在此,怕是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
“这样看来,我们在断魂岭看到的尸体,该不会就是这些人不想被烧死,然后跳河自尽吧?”
“那、那咱们还用那水洗澡了,真的不会感染吗?”
“我……我好像还喝了两口?”
说到这里,众人浑身一僵,都快哭了。
他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祁鹿听着小镜子那边传来的对话,狠狠拧眉。
“你也洗了?”
邢恕顿了顿,实在不想承认。
但他还是低低‘嗯’了一声。
“那你身上应该没伤、吧?”
“有”
祁鹿扶额,起身在自己房间里急的走来走去。
“若是身上没有伤口还好说,要是那尸体真是疫病感染者流下来的,那条河已经被污染了知道吗?”
细菌会通过河水附着在伤口,渗透进血液,很有可能诱发感染。
但也不绝对,毕竟还没搞清楚仁光县现在流行的到底是什么瘟疫。
总之,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邢恕正了正色。
唯一庆幸的是,杨守勤叫人将那些尸体打捞了起来。
否则,还不知道下游多少百姓感染瘟疫。
“小侯爷,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像这些百姓浑身溃烂,吐血身亡啊?”
那未免也死的太难看了吧?
“也不是没可能,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杨大人和这里的县令。”
有了明确的目标,众人直奔县衙。
只是他们还没靠近,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在齐声喊什么‘烧了他们’?
邢恕朝着方怀玉几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原地待命,他先去探查一下情况。
“烧!烧死这些朝廷命官!来一个烧一个!”
“朝廷不作为,不发赈灾粮救济百姓,不派大夫来解决瘟疫。”
“只知道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眼睁睁看着大烨的百姓受苦受难,这样的朝廷要来做什么?”
杨守勤和手下的差役被绑在县衙,周边堆砌着柴火,周围的百姓将他们围了里三层又三层。
手里的火把随着他们的动作,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这里点燃。
找不到县令,所以就拿他们来以泄心头之愤。
但、站在老百姓的角度,他们又何错之有?
杨守勤望着这一张张绝望无助的脸,突然心头涌起一股莫大的酸涩和悲凉。
邢恕蹲在县衙的墙头,看着眼下的场景,只觉得这杨守勤有够倒霉的。
至于这仁光县的县令,是属老鼠的吗?
全城这么多人,掘地三尺也该把人挖出来了吧?
难不成是在这瘟疫爆发之前就逃跑了,应该也不能把?
正当他打算在这县衙打探一番的时候,余光瞥见县衙后院好像有道黑影在涌动。
角度刁钻,若非他站得高,在地面上是绝不可能发现异样。
邢恕脚尖轻点,从旁侧的屋瓦掠过众人,身形一闪便落在了那人身后。
“你、你你你是谁?”
邢恕双手环胸靠在墙侧,拦住他的去路,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是这县衙的师爷?”
男人腆着肚子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嘴唇哆哆嗦嗦。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硬着头皮承认。
“我是,好汉,英雄,求求你放我过去吧,这些金银珠宝全都给你,放我一条生路成不?”
邢恕见他慌慌张张的抖开一个包袱,里面的金银珠宝兜不住的还掉了些在地上。
他敛了敛眸,将包袱一把抢了过来,顺便还将地上的也捡了起来塞进去。
“让我放了你?可以,告诉我县令在哪儿?”
胡在明咽了咽口水,指了指县衙茅厕一旁被花盆压住的木板。
“下、下面有个密室,他他就躲在那里。”
邢恕挑了挑眉:“是吗?”
胡在明点点头,“是是是,不敢欺瞒大侠。”
邢恕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说出的话却让胡在明肝胆俱裂。
“你当我傻吗?胡大人,刚才印章都露出来了。”
说吧,也不等胡在明反应过来。
直接揪住他的后脖颈,将人像拎小鸡似得拎到前院。
“都住手!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闻言,众人齐齐朝着邢恕的方向望过去,一个个眼神像是地域爬出来的恶鬼。
“胡!在!明!”
一字一顿,像泣血般叫的胡在明心肝都在乱颤,腿脚发软。
要不是邢恕拎着他估计早都跌地上去了。
“那、那个,大家伙听我说“
众人只是看向邢恕,见不到他的整张脸。
“这位大侠,虽然不知道你在哪儿找到这个畜生,但请你将他交给我们。”
“这是我们仁光县的事,大侠还请尽快离开这里。”
邢恕懒散的点了点头,手上的力道确实半分未松。
“人肯定是会交给你们的,走也是会走的,用他换那几个。”
众人顺着邢恕的视线看向杨守勤几人,有些复杂。
“他们是朝廷的走狗,大侠你为何要救他们?”
“因为我是朝廷重犯啊,不过,他们要是死在这里,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副又欠又贱兮兮的样子,看的杨守勤咬了咬牙。
“邢小侯爷,能别耍嘴皮子了吗?”
邢小侯爷?
其中有人听到杨守勤的话,反应过来,一脸惶恐的朝着邢恕跪下,眼含希冀。
“小侯爷!您是邢家的小侯爷!守护大烨的战神世家啊!”
“求求您救救我们,我们想活,想活着啊!”
有一个,就有二个,原本围满了县衙前院的众人跪倒一片。
哭的像是找到了家长可以告状,可以诉说委屈的孩子。
邢恕垂眸,捻了捻手指,声音有些茫然。
“我不是小侯爷,只是一个朝廷重犯。”
“邢家也不再是什么守护大烨的战神,而是通敌叛国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