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婆婆被我看得很不自在,她说,“阿莹,我也是不忍心看她饱受蛊毒折磨。”
“她被制成蛊人已经很可怜了,我哪里下得了手杀她?”
我没说的是苏紫月很可能是我妈,我妈的名字就叫苏紫月。
从小到大,我都以为我妈是生我难产而死,直到那次尚骁隽帮我爸解水咒,我才知道我爸不待见我的原因。
我爸说当年我妈下葬没多久,尸体就不见了,种种现象表明我妈不仅没死,还跟人私奔了。
虽然没见过我妈,但我压根就不信她做得出抛夫弃女的事,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林玉芬在搞鬼。
尽管这样,我仍希望我妈没死,好好地活着。
在得知蛊人和我妈同名同姓,而且认识我爸时,我真的很震惊,特别是明明以前没见过面,她却能认出我来。
我到现在仍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内心的震撼,与萦绕在心间的奇怪感觉。
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只等她醒来,再确定了。
可我想不通,如果蛊人苏紫月真的是我妈,金花婆婆怎么会没认出来?
即便苏紫月满脸都是红点和脓包,她的五官应该也没变,眼睛也和我长得很像,我第一次见到她,就为她的惨相感到难受。
而金花婆婆好像完全不认识苏紫月一样,听尚雯慧说苏紫月认识我,她想都没想就否绝这个可能,难道是因为她不知道苏紫月的名字?
“阿莹,并非姥姥狠心,像她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比死了还痛苦。”金花婆婆叹息道。
我想了想,略带试探地说,“姥姥,她叫苏紫月,和我妈同名同姓。”
金花婆婆脸色大变,声音发颤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点头,偷偷观察金花婆婆的神色。
她渐渐红了眼,看苏紫月的表情也变了,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紫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还不能肯定,所以说得把她弄醒。”尚雯慧适时道。
郑老头没说什么,他取出一根银针,从苏紫月的人中上扎了进去。
没多久,苏紫月就醒了,她看到我激动得流出血泪,“楼莹!”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握住我的手,可能突然想到自己浑身都是蛊毒,又急忙缩回了手。
我看得很心酸,拿了一条毛巾,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掉血泪,“你真的叫苏紫月吗?”
苏紫月吃力地点头,我又问,“你怎么会认识我?”
“因为我、我是你妈啊!”苏紫月哽咽道。
她这句话说得极其艰难,听在我耳里,却犹如晴天霹雳般,哪怕早已经猜到了,得到肯定的答案,感觉又不一样。
我刚要开口,金花婆婆就大声说,“不可能,你怎么会是紫月?”
苏紫月这才注意到金花婆婆,疑惑地问,“您是?”
我想起第一次见金花婆婆的时候,金花婆婆就说过我妈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走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我妈,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和我妈相认,只是暗中关注我妈的生活。
我还问金花婆婆为什么不和我妈相认,看着我在那个家受尽欺凌,也不帮我一把。
记得那时金花婆婆什么都不肯说,后来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要不是遇到苏紫月,我早就忘了这事。
照这样说,不管苏紫月是不是我妈,不认识金花婆婆也是正常的。
金花婆婆一言不发地看着苏紫月,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
我对苏紫月说,“这是我姥姥,如果你真的是我妈的话,就是姥姥的女儿了。”
苏紫月显然不信,她摇头说,“我是孤儿,怎么会有母亲?”
我看了金花婆婆一眼,刻意说出第一次见面时,她所说的关于我妈的身世。
金花婆婆抿唇不语,苏紫月满脸疑惑地问她,“您真的是我母亲?”
“先别管我的身份,你是不是紫月都难说。”金花婆婆面无表情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金花婆婆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她明显很排斥苏紫月,一般人听到对方可能是自己的女儿,反应不该像她这样啊。
“姥姥,她是十八年前被人卖给邱葵炼蛊的,那时我应该刚出生,这十八年来她一直受邱葵控制,根本没机会见到我……”
我越说越觉得苏紫月是我妈,有时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阿莹,没准这是个阴谋,有人事先告诉她了。”金花婆婆道。
听金花婆婆这么说,我竟有些反感,还没说什么,苏紫月就焦急道:“不是的,楼莹,我真、真的是你妈。”
苏紫月的嗓子本来就被蛊毒腐蚀坏了,说话的时候,格外艰难,像生锈的齿轮一样难听。
金花婆婆冷笑,“那你倒说说看,你怎么会被邱葵炼制成蛊人,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明你根本不是紫月。”
我也想知道苏紫月是怎么沦落到苗寨的,就没说什么。
“当年我生你的时候……”
苏紫月两眼含泪地看着我,娓娓道出当年的遭遇。
在她刚怀上我的时候,我爸救了林玉芬,没想到林玉芬硬赖上我爸。
我爸可怜林玉芬无家可归,就让林玉芬留在家里照顾她。
当时她不知道林玉芬对我爸的心思,对林玉芬没有防备之心,被下了药,导致难产,并陷入假死状态。
林玉芬和邱葵早就认识了,知道邱葵有心炼制蛊人,所以没有杀死她。
在她下葬后,林玉芬把她挖出来,卖给了邱葵,又编造了她和人私奔的假象来误导我爸。
苏紫月落在邱葵的手上,日日饱受蛊毒的折磨,简直生不如死。
因为不甘与对我的惦记,希望有一天能活着回到我身边,咬牙硬撑了十八年,还是被炼制成蛊人。
随着毒性深入心肺,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却遇到了也被邱葵关进蛊房的尚雯慧。
那时候尚雯慧并不认识我,苏紫月仍拜托她帮忙寻找我。
苏紫月说的这一切和我所知道的全对得上,我越听心里越难受,眼眶酸涩得不行,“这么说,你真的是我妈?”
“孩子,我真的是你妈,咳咳……”苏紫月泣不成声,痛苦得不断咳血。
我看得揪心,要伸手为她拍抚,被金花婆婆拉开了,“阿莹,此事有蹊跷。”
“姥姥,她很早之前就托慧姐找我了,再说她是无望活下去的蛊人,有谁能买通她骗我?”
苏紫月被炼制为蛊人,都生不如死了,怎会受人收买?
还有,她帮尚雯慧逃出苗寨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可能从那时候就开始谋划着算计我。
她在讲述自己的遭遇时,眼里的悲痛也是无法伪装的,我甚至跟着难受,生不出一点怀疑之心。
金花婆婆被我问住了,她语塞,我继续说,“姥姥,我能体会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所以我相信她!”
“楼莹!”苏紫月感动至极,哭得差点断气。
“你别哭了。”我内心是相信了苏紫月,可无法改口管她叫妈,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金花婆婆沉默了一会,问我,“阿莹,你真的相信她?”
我想说是,可见金花婆婆一脸不赞同,就把话咽了回去。
尚雯慧不忍我为难,提议说,“她是不是阿莹的妈妈,可以用血验证。”
金花婆婆说,“她的血含有蛊毒,是验不出来的。”
一直沉默的玄清开口了,“这个你放心,我知道一种以血验亲的术法,不管什么血都验得出来。”
金花婆婆神色滞了一瞬,点头说,“也好,事实为证。”
尚雯慧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突然道:“樊婆婆也可以和她验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