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问话室已经被打造成“选秀现场”。
万事俱备,只欠选手登场。
我打了个响指,“开始。”
为了防止“恐怖故事发烧友”赵老头胡思乱想,本郡主人尽其才,分配给他一份重要任务。
——主持人!
此刻,他正拿着稿子,一字一蹦的念第一位演员,哦不,证人的出场台词。
“当她还是,一个懵懂的女孩。
家境好、父母在,从过去、到现在。
直到强盗杀父母、抢家财,留她在青楼徘徊。
明白没钱的日子,真的好难捱!
……
她已不是,那个懵懂的女孩。
风雨来,不避开,把那花船开起来。
遇客官,好招待,喝喝酒,点头牌。
生命已经打开,我要更多精彩!
……
接下来,有请第一位目击者登场。
她就是江湖人称“卖女孩的老火柴”的花船老板——秦红袖!”
话毕。
一位身着紫裙的中年女子,已扭着翘臀,走到“舞台”中央。
她的妆容,浓艳异常。
乍一看,以为是盘八宝蒸糕。
梁知事抬眸,撇了撇嘴:“先来个自我介绍。”
舞台上,放了一把红木太师椅。
她往椅子里一躺,身子一斜。
“老娘的花舫,干的是正经生意,凭什么把我们扣在这个破院子里?!实话告诉你们,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呵。
这蒸糕还挺呛人。
“这也叫正经生意?”
我面色冷淡,将一本账簿丢给她。
“哼!这帐有什么问题!”
秦红袖双手在胸前一叠,嗤笑道:“该缴的税老娘可一分都没落过!”
“非但没少,还多了。”
啊?
“大人您说笑呢,既然多……”
秦红袖把自己噎住了。
我挑挑眉。
进货单上,花雕酒八百斤。
可卖出去的,却有一千二。
不是添了水,就是缺斤少两。
“大人冤枉啊!我们花舫记账的刘三胖脑子让门挤了,时常出错……”
不愧是干老鸨的,反应速度够快。
“哦?是这样?”
“苍天作证啊!”
秦红袖诚恳无比的望着我:“大人啊,老娘可是一等一的良民,绝对配合咱官府办案!大人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尽管问!”
梁知事不耐道,“有才艺没。”
秦红袖嘴角抽了抽。
“民女不登台很多年了,大人明鉴啊!”
阿若撇撇嘴,记在案卷上。
我开门见山:“说说夜未眠的事吧。”
“未眠……”
转眼间,秦红袖眼中,已蓄满泪水。
“这孩子,命苦。比黄连还苦好几倍。”
故事发生在,四年前。
当时,秦红袖的花舫,到了苏州林城。
当地的青楼“醉花楼”,老板是她的旧友。
两姐妹在青楼叙旧时,恰好发生一点小插曲。
青楼中,一个不服管教的女孩,咬舌自尽了!
老板告诉她,这丫头倔的很,半个月轻生了三回。
那个少女,就是夜未眠。
秦红袖眼叼,不惜重金,将她买回花舫。
“她才十二岁,又瘦又小,竟敢跟我这个买主谈条件。”
“什么条件?”
“还能有什么。只卖艺,不卖身呗。”
梁知事捶胸,“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气节,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问:“事实上,你可做到?”
“当然。”
秦红袖抚了抚额角,骄傲道:“婊子也讲诚信,好伐!”
我问:“照你的意思,来京之前,未眠都还是……清白之身?”
“那还有假!”
秦红袖啧啧嘴:“她脾气倔,从不同客人亲近。曾近有个富商,出价千金,请她陪一杯酒,她都不肯。
秦红袖拍拍大腿:“可一到京城,她就变了个人。”
哦?
那个变数,就是林百延。
结果,却在我意料之外。
秦红袖拍着大腿,声情并茂说道:“啧啧啧,未眠对那个王公子,哎呦喂,真是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