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脑出血,还好送来及时,再晚一个小时,人就没了……”医生揉了揉疲惫的眼角。
我连声说着谢谢,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手背上。
“虽然手术成功,但病人的情况仍不容乐观,必须要进icu。”医生回头望了望我:“小姑娘,你赶紧回去准备钱吧。”
我吸吸鼻子,问他:“要……要准备多少?”
他没好气的看着我:“当然是越多越好了,先不说手术了,光这icu一天就要一万多,也不知道你父亲什么时候能醒来,只有彻底脱离了危险,才能转入普通病房。”
一天就要一万多!
我脑子轰的一下,仿佛被雷劈中。
我连大学都是贷款读的,哪里有钱负担这高昂的医药费啊?
我发愁的看向李叔,李叔知道我家的情况,无奈的摇摇头:“玲儿啊,不行……咱就不治了吧!”
“不治?”我抹了抹脸上的泪。
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跟我爹说我不祥,让我爹别管我,重新找个媳妇生个大胖儿子。
他从来都没有理会过,而是一门心思的培养我,送我上了大学。
这会儿他病了,我就要放弃他,我还是人吗?
我倔强的抬起头,对着医生和李叔说:“治!必须得治!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李叔忧心忡忡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将父亲送进icu后,我向护士借了纸笔,立马给他写了张欠条。
“都是乡里乡亲的,整这出干嘛……”他象征性的推搡了一下,默默的收下了。
然后关心的问了一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也不知道,从昨晚到现在,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但为了我爹,我必须得打起精神、坚强起来。
“先找亲戚朋友借一点,然后……再找找有没有什么活儿做吧。”我疲倦的打了个哈欠,一边找人借钱,一边在同城网上四处投递简历。
我今年刚念完大一,没有学历、没有阅历,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大公司的hr根本就瞧不上我,来找我的,基本上都是发传单、洗盘子、端菜这一类的。
工资日结,但距离一万块钱差得太远,就算我不吃不喝连轴工作24小时,也凑不齐啊。
见我愁得头发落了一地,李叔帮我出了个主意:“要不你试试联系何小军吧!”
“村长家侄子?”我皱了皱眉头。
他点头道:“我听人说,他在县城混得不错,或许能帮到你呢?”说着他就去翻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从小到大统共就没见过他几次,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搭理我。
罢了,试试吧!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何小军的电话:“喂……”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我隐约听到了碰杯和摇色子声。
他不耐烦问:“哪位?”
“军哥,是我,白永富的女儿白玲……”我刚自我介绍完,他的就长长的‘哦’了一声,立马变得热情起来:“白家那丫头啊,我记得你,长得水灵灵的那个。”
我尴尬的咽了口唾沫,也不客套了,哽咽着将我爹的情况说了一遍,他听完后不停的安慰我,并向我拍着胸脯说,我的事包在他身上了,今晚就给我介绍工作。
我激动坏了,不停的说着谢谢,挂完电话,刚想喘口气,耳边便传来一声怒喝:“不许去!”
我悚然一惊,手机差点飞了出去。
“大哥,你你你……你还没走呢!”我慌乱的问到。
回头,一张半透明的面容映入眼帘。
俊朗澄澈,清冷疏离,眉眼间是不可亵玩的凛然,我一下子就看呆了,这是哪部漫画里的男主角啊?
随后才反应过来,此刻不是花痴的时候,这个家伙,一路从村里跟着我来到县医院,肯定有鬼!
我害怕的躲避着他,一溜烟跑到了太阳下面。
他无惧阳光追了上来,深邃的眸子隐隐泛着怒火。
“你……你居然不怕太阳?”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冷哼一声,鄙视的瞥了我一眼,刚想要开口,突然,目光缓缓转向了身侧。
一个粉衣女护士站在廊下,阴沉沉的对我说:“白永富的家属,我找你半天了,跟我去签个字。”
我一晃眼,男人已经消失了,偌大的花园只剩我和护士,我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护士,我父亲没什么事吧?”我紧张的问到。
她转身向前,步履轻盈的带着我左拐右拐:“没事,就是有些药要你签字,需要你本人去取。”
“好。”我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昏暗的楼梯间。
头顶的几盏小灯就像摆设,根本照不清脚下的路,我几乎是摸着墙下楼。
护士身体僵直的走在我前面,如履平地。
“护士,我们到底去哪儿啊?”我看着前方黑压压的长廊,心里有点发毛。
“急什么,就快到了。”她幽幽的说。
然后打开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一头钻了进去:“快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跟上去。
嘭的一声,铁门合上,一股潮湿的恶臭铺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