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意孤行,不留任何余地,也不需要征得我的同意,擅自将画魂收入了堂口。
我沉寂了几秒,身上笼罩的悲伤与失望,几乎要将我吞噬干净。
我挣扎一番,始终对他抱有一线希望:“曲奕凡,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他加入?”
他脱口而出:“他适合。”
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唇瓣晕开,我清晰地听见,心弦绷断的声音。
我噙着一抹苦笑,转身,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还是不愿对我说实话啊……
或许这不是他的问题,主要怪我,是我还不够好,不够让他信任,也不够资格令他抹去心中的朱砂痣。
我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进了别墅。
满屋的鬼怪都在争着抢着小气包幻化出的替身,我绕过他们,走向光圈中的孙淼淼和方天佑,使出了吃奶的劲掐向俩人的人中。
孙淼淼呼的一声,顺了好长的一口气,方天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瞳仁里的恍惚快速消退,极端的时间就恢复了清明的神采。
他一跃而起,踉跄了两步,膝盖微曲扎了个马步,勉强站定。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他用力地撑着眼皮,环顾四周:“洪安呢?”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默默指了指外面:“洪安死了。”
“死了?”他如离线的利箭飞奔而去。
孙淼淼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又一脸懵逼的看向我:“白玲,我怎么会睡在地上啊?”
我皱着眉,这事不仅说来话长,且不知从何开口,我只能转移话题道:“你的男神走了,不跟去看看?”
她小手扒拉一阵,拼命地挣扎着:“去,当然要去了,快扶本宫起来……”
院子里,方天佑神色凝重地打着电话,他站在洪安的尸体旁边,惊魂未定的目光四处扫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小气包双手环胸,站在院墙边上,陷入了沉思。
直到孙淼淼一声尖叫,他终于抬眸,直勾勾的看了我一眼。
“好可怕啊!”孙淼淼双手捂住眼睛,将头埋在我后背。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尸体,而且,还是具死状惨烈的凶尸。
洪安面目狰狞,瞪着一对涣散的眼珠,倒在了血泊里,别提多吓人了。
纵使我见惯了恶鬼,也不忍直视。
方天佑见我们害怕,让我俩到一旁等着,稳定稳定情绪。
我们退避到石狮旁,孙淼淼悄声问我:“刚才人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我压着嗓子:“这人是个搞邪法的画家,被自己的邪术反噬而死。”
孙淼淼一怔:“怪不得我看他那幅百鬼夜行图瘆得慌呢,原来是邪法啊!”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不知不觉瞟向小气包。
孙淼淼顺着我看去,轻轻撞了撞我的肩:“你们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怪怪的。”
提起这事,我心头蓦的一拧,面上却始终维持微笑:“没什么。”
“不,你肯定有事!”她凑上来,脸贴脸的注视着我,似乎想将我看穿看透。
我拗不过她,只能坦白:“他还想着前女友!”
“什么?”她的小虎牙咬得咯吱作响:“等着,我去捶死这个渣男。”
我慌乱地扯住她:“锤死他又能怎样呢?在他心里,那个人永远都是第一位。她是个很优秀,很厉害的人,他们之间有着很深刻的过往,而我……”
我自卑地垂下了头,我就是小气包的累赘,从小到大,要不是为了护着我,他根本没必要过这种九死一生的糟心日子。
我自责的越陷越深,仿佛陷入了黑暗的无底漩涡,孙淼淼用力地握住我的双肩,将我抽回地面:“白玲你听着,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你就是你,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声音虽小,却字字铿锵。
我的心“噗通”一跳,莫名的有些紧张:“真的吗……”
她漆黑的小眼珠子,迸发出星星的璀璨光芒,星辉之间,映着我苍白的小脸:“白玲,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她极其严肃认真地的说:“我至今还记得你当时的囧样,提着大包小包的编织袋,灰头土脸的推门进来,身上套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可就算如此,也无法掩盖你身上的光彩,虽然咱俩才认识一年多,可你的人品,你的努力,你的认真,你对命运的抗争,我都看在眼里……你很优秀,不比任何人逊色,明白吗?”
我被碾压一地的自信,被她一字一句重拾了起来,空洞的胸腔,慢慢被暖流填满、变得鼓胀。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一番话。
之前,小气包曾让我做回自己,而孙淼淼则告诉我,我就是我,是世间的独一无二,纵使像我这般蝼蚁,身上也自带着光芒。
我的心微微的触动着:“谢谢你。”
孙淼淼嬉皮笑脸道:“口头谢谢,也太没诚意了吧?”
我脸颊一红:“那,那你想要什么?”
她噗嗤一笑:“不如……以身相许吧。”
“行啊,只要不怕我吃得你倾家荡产就好。”
“呵,你那点小鸟胃,姐还是养得起的。”
我知道在凶案现场嬉笑是很不礼貌的,但此时此刻,我真的太需要放松了。
我们允自闹着,突然,一双怨毒的眸子,瞪得我头皮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