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服了……欸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齐厄认真地看着朱鸢的眼睛，吞了吞口水，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那个简·杜，其实是你们的人吧？”
“不是。”
朱鸢的答案十分果断，表情看起来也没有丝毫心虚的样子。
齐厄暗暗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丝毫也不意外。
对于简·杜的真实身份，他心中早有猜测——毕竟那个女人带给自已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两只潜伏在羊群里的饿狼，只需要相视一眼，便能嗅到彼此身上的血腥味。
她满嘴谎言，能力极强，不像是会屈居于山羊帮二把手的小角色……
从见到简·杜的第一天起，齐厄心里就认定了对方是一个间谍，而且是隶属于治安局方面的老牌间谍！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毕竟山羊帮里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简·杜真的能暴露出足够让齐厄确定她间谍身份的致命破绽，山羊也早就识破她的伪装了。
这只老鼠相当谨慎。
齐厄只能从治安局方面进行侧面验证。
可即便简·杜真是间谍，朱鸢也不可能告诉自已。
他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只因戴上枷锁才成为如今的间谍「零」。
双方根本没有任何信任基础，出于对简·杜负责任的态度，朱鸢也不可能说实话。
偏偏对方也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治安官，齐厄根本无法从对方的眼神中判断出任何信息！
就连他故意将简·杜叫做「死老鼠」，朱鸢的表情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像城堡一样毫无破绽。
一切，都只能停留在猜测阶段……
一个间谍，得知另一个间谍就藏在自已身边，却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这种感觉足以令人抓心挠腮！
他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那……好歹对我开放一些权限吧，比如圣夜学院的学生名录，过往案件的侦办档案什么的。
“我自已去调查总可以吧。”
“那也不行——署长说了，只有她亲自批准的档案才能对你开放权限。”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
齐厄有些抓狂道，
“如果那只死老鼠真是治安局间谍的话就告诉我啊，我们一起亲密合作不好吗！”
“简·杜不是我们的人。”
朱鸢再次重复道。
“那山羊帮里总有你们的其他间谍吧？就不能把他们的信息告诉我吗？万一我误杀了队友怎么办！”
“你在山羊帮的潜伏任务是孤军奋战，没有其他队友。”
“你就是不肯承认对吧？那……我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知道我的存在吗？”
“有权限知道你身份的，永远只有我、青衣和署长三个人。”
“得，两头瞎。”
齐厄气呼呼地背过脸去，在屋内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又再次开口说道：
“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我就凭借直觉假定简·杜的身份了——
“山羊帮已经完蛋，后续的潜伏工作有她一个人也就够了，我退出好吧。”
“可以。”朱鸢平静道，“逐光行动需要的是意志最坚强的战士，不需要瞻前顾后的鼠辈。
“你随时可以反悔，也可以退出。
“回去接着坐牢就是咯。”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厄连忙摆手否定道。
“我的意思是说，整天跟那个死老鼠混在一起实在有些令人心烦——派我去执行其他任务总可以吧？”
朱鸢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齐厄面前的办公桌上。
“你想要停止山羊帮的潜伏任务也可以，署长给你准备了另一个选择。”
齐厄的眸中闪过一抹喜色，然而拆开那份文件略微看了看，脸当时就黑了。
“不是……你们……让我去刺杀天囚？”
“一个天元而已。”
朱鸢耸耸肩，
“应该不难吧。”
“人言否？”
“难吗？你可是自称「虚狩之下，无人能敌」的最强代理人「欧石楠」欸。”
齐厄咂了咂嘴：
“我承认我是很强没错啦，但手撕天元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另外，天囚不是已经被送进监狱了吗，你们为什么要找人去刺杀他啊喂！”
“这点应该不需要由我来解释吧？”
朱鸢轻叹一口气。
“时局动荡，风雨如晦，丁达尔阵线正在全面渗透新艾利都，监狱系统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那里面关押的都是一帮恶棍，天元入狱之后，尽管我们采取各种手段进行单独关押，他却总是有办法和其他罪犯取得联系。
“再这样下去，监狱之中很快就会形成一支实力可观的反叛军力量。”
齐厄还是有些困惑：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我正在让你去干这件事情啊。”
“为什么要让我去啊，找两个治安官，把他枪毙了不就得了吗？！”
听到这里，朱鸢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不行。”
“为什么？”
“你知道天囚是怎么被捕的吗？”
“主动暴露身份？”
“呃，差不多吧……”朱鸢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解释道：
“他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混进了城里，却没有做任何坏事，甚至还扶了两个过马路的老奶奶，然后就站在大街上疯狂大喊：
“我是天元，我是天元！
“然后就被抓了。”
齐厄人都傻了：“这特么不神经病吗？”
“你就说他的目的达成没达成吧。
“如果不是有虚狩亲自确认过他身上所承载的强大力量，我们甚至都无法确认他真的是来自丁达尔阵线的天元。
“可问题就在这里——
“他没有做任何坏事，或者说至少我们没有相关证据，因此只能以寻衅滋事的理由监禁起来，却没办法直接判处死刑。
“可是将这种家伙留在监狱里，早晚会生出祸端。
“署长说过，在这种非常时刻，我们可以采取非常手段，因而……即便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们也不能留着他。
“明着枪毙不行，只能暗中刺杀。
“虚狩们的光辉形象使他们不能做这类阴暗的事情，所以……”
朱鸢的话还没有说完，齐厄就呵呵冷笑着打断，同时将材料推回到朱鸢面前。
“得，我懂了……都爱惜羽毛，都不愿意做这种坏事，压力就给到我这边了呗。
“刺杀天元……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
“呵呵。
“如你所愿——我这就回简大姐那边去报道，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