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他,坐上计程车,然后说了一个地址。
那是他家的住址,上一次我去过,所以不会有错。
他好像很不开心,在车上醉倒的时候,一个劲地哭起来,翻来覆去的,弄得计程车司机都不想做他的生意。我只能本能地提醒他好好地安静一下。
看他哭起来的样子好像受了很多委屈一样,哭得像个孩子。
过了一会儿,我们到了目的地。我多给司机支付了一百块车费,以此表示我的歉意。因为……他刚刚在车上吐了很多东西出来,把车的后座都弄脏了,司机大哥估计还没有知道,否则我就要在这里替他洗干净车后座了。
我从醉醺醺的他的口中得知,他住的楼层。
一栋如此残旧的房子,竟然住着一位如此美丽、性感的女人。想着快要见到她了,我竟然起了一丝丝的期待之心。
他的身体完全压着我右边的手臂,我只能用左手轻轻地敲着门。
开门的是她。只见她穿着性感的睡衣,轻薄得像一层纱布般,微微卷曲的头发,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气味,更为致命的是,她的睡衣延长到膝盖的位置,然后下面都是没有东西掩盖着的。
她没有穿裤子,膝盖以下的皮肤光鲜亮白,性感的身躯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我眼前。
老公,你怎么又喝醉了?!她的声音风风韵韵,风情万种。
我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酒吧喝醉了,恰巧给我遇到,所以顺便送他回来了。
先进来再说吧。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还表示得有点紧张。
看来,她还是很紧张自己的丈夫的。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而烦恼。
她把门打开,和我合力扶着他,把他扶回了房间,然后找了一条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她在悉心照料他,我的存在似乎有点尴尬,于是我默默地折返客厅,正想着要离开,可是出于礼貌,我总得和她说一下吧?
额……我还有其他事,所以我先离开了。
先别走,我倒杯水给你喝,你坐一阵子再走吧。她似乎在为我的离开而挽留。
既然这样,那好吧,我默默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墙上挂着的是他们的结婚照,她的照片比真人更为漂亮动人,尽管是经过技术上的处理,但我仍然执意相信,那就是最为真实的她。
穿着婚纱的她,洁白无瑕,犹如雪花一样。
大概是我看着她的婚纱照,看着有点入神了,被她注意到。
干嘛眼睁睁地盯着我的婚纱照看,很特别吗?她不知从哪里给我倒了一杯水,递到我的手上,我随口地说了句:谢谢。
你们……结婚很久了吗?我看着墙上的照片问。
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思考着说:嗯……有多久了呢!?我也忘记了。人老了就记忆力很衰退的。
不会,你还很年轻,还是年轻貌美的那种。赞美她的语言竟然从我嘴巴里冒了出来,我不禁捂着自己的嘴巴,说实话,我很少这样赞美女性的。
那你……结婚了没有?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她问我问题的同时,我明显感觉到她的身躯在向我靠近。我也下意识地往后退,尽量避开与她的身体触碰。
你干嘛不结婚?她的脚缠绕着我的腿。
我想挣脱她,嘴里说着:婚姻和爱情并不适合我。
是吗?有些事情你尝试过,自然就会感兴趣。她的脸庞凑到我的面前,我感觉到她那急促的呼吸声,就在我退无可退的时候,一把命令式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我要喝水……我肚子很饿了……
我猛地从她的束缚里挣脱出来。你丈夫在呼唤你,我有紧要事先走了。
匆匆忙忙地逃离成功,不然我就要被她熔掉了。
刚走到楼下,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们告诉我,嫌疑犯已经抓回来了。
布鲁他们找上门的时候,李平正拖着沉重的行李,神色匆匆地离开家里,恰巧碰到他们,于是拔腿就跑,但最终还是被布鲁抓住了。
古有包公半夜审郭淮,现有半夜审李平。
随着李平一起离开家里的还有她的妻子,不过她被警察抓住,丝毫不感到害怕。
唯独是李平,全程都坐立不安,在审讯室里东张西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你们抓我回来干嘛?他的双手很不自然地摆放着。
布鲁坐在他对面,把凶案现场的照片摊开给他看,认得这里吗?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你和死者王勇是朋友吧?
是的,我们只是装修工人的同事。
在他死亡的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去过他的家里?
他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停顿了一会说:没有。
布鲁加重了语气:你说谎!鉴证科的同事在现场找到你的指纹和血液,这就足以证明,你去过案发现场,而且你还和死者发生过剧烈的打斗,他用刀割伤了你,你的血液还残留在那把水果刀上面。
他不禁下意识地用手摸着包扎的位置,往后缩了一下。
布鲁用力地拿起他受伤的手腕: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据。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用力挣脱出来,深呼吸着说:没错,我的确去过他的家里,可是我没有杀他!
杀人要讲究动机的,我干嘛要杀他?
布鲁掏出一包可卡因说:这就是你杀他的理由。
他惊讶地问着:这包东西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王勇的房间里。如果你那天不是走得那么匆忙,那批货早就被你找到了。
哎,我就知道,那混蛋肯定是把货都藏起来了。
一年之前,我和他在同一个公司做装修的工作,可是工资又低,我还有老婆要养。
这样熬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我找到一个走捷径赚钱的方法。
那就是替人偷运毒品,然后把货卖出去。
这种事情一个人做,很容易露馅的,所以我找了王勇一起做。
但是没想到,那家伙出卖我,原来他一直都在暗中赚取最高的盈利,偷偷把大量的毒品藏起来,故意不给我。
我就赚那么一点点,他就赚得盆满钵满。我很不服气,于是就在那一晚,我跑上前他家,找他理论,让他把货交给我,他不肯,还发脾气,用水果刀割伤我的手腕,我一时愤怒,便随手拿起钝器敲向他的头部,他便晕了过去,随即他的头开始在冒血。
我当时很慌张,探了探他的呼吸,发现他还活着,只是昏迷了过去。于是我想趁他晕倒过去这段时间,找出那一批价值连城的毒品。
可是我当时太慌张,在客厅始终都没有找到。我又怕他醒过来,会和我拼命,所以我只得尽早离开。
事情就是这样,我真的没有杀他。
布鲁双手抱在胸前说:既然你没有杀他,为何又要匆匆忙忙收拾行李要离开这里呢?我们已经查过了,你今晚原本订了回老家的火车票,只是被我们及时拦截了。
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出现,恐怕你早就逃之夭夭了。
他痛苦地捂着脸部说:第二天我看了新闻才知道,那混蛋居然被人杀死了。
我想起自己去过案发现场,还在那里留下了指纹,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怀疑我的,所以我只是想暂时回老家躲避一下风头。
你要相信我,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活生生的。再说了,他的尸体不是在工业区附近找到的吗?如果真的是我杀的,我干嘛还要转移尸体。
布鲁拿着一沓照片说:我们还找到证据证明,你当晚和王勇一起吃了一顿饭,接着不久他就遇害了。也就是说,你是最后一个接触到他的人,你敢说与你无关?
他接过照片一看,眼神突然产生了变化,冷冷地扔到一旁,面无表情地说:照片里面的人不是我,你们不要搞错。
如果不是你,还会有谁?布鲁问他。
他的情绪有点激动:我怎么知道,你要去问照片里的人啊!
我在街上等了好一会儿才截到计程车回来,黄雁如双手叉在胸前,以一副威严无比、高高在上的姿态凝视着审讯室里面的情况。
我走过去,随口一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并不乐观。她的目光突然转移到我身上,怪声怪气地说:哎呦,你干嘛去了?
我皱着眉头说:没有啊,刚刚从酒吧回来。
是吗?她打量着我说:脸色红润,脖子有掐痕,身上还散发着女性的香水气味。
你今晚肯定和一个成熟、妖媚的女人接触过,而且距离非常近。
我不禁下意识地用手掩护自己,她今晚居然有心情调侃我,真是不得了。
他是行凶者吗?我问她。
她犹豫不决地说:我……也不敢肯定,但是他有充分的杀人嫌疑,而且我们还从死者遇害之前就餐的那间酒店的监控视频找到他。
我摇摇头,坚决地说:不……和死者一起吃饭那个肯定不是他,甚至不是男性。
为什么?她好奇地反问我。
我详细地解释着:我在死者的胃内和血液里,并没有找到任何的酒精成份,那么也就是说,当晚的聚餐,他根本没有喝酒。
两个大男人之间吃饭,不多不少都会喝一点酒,但是他完全没有喝过。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和他一起就餐的不是男性而是女性。
黄雁如突然想起了那个玫瑰花的纹身,李平的手臂并没有纹身。那就是说,监控底下拍到的人不是他。
这就对了,那个人为何要戴着帽子,然后穿着一身低调的服装,除了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不让别人看出她是一名女性。
黄雁如注视着李平说:我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从一开始看到监控底下拍到的那张照片,就全程保持沉默,脸上抽搐着,有一种想发怒,又不敢轻易发作的感觉。
我去到监控室,把刚才的审问监控调出来,重新看一次。
黄雁如跟着进来问我:你在干嘛?
我把进度往前推,按住暂停键,万分激动地说:你看!布鲁把照片給他看的时候,他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然后默不作声,这一点就很奇怪了。
一个人接触新鲜的事物,第一反应是会抱着好奇的心态重新重复地再看几次,但是他只看了一眼就不再重复看。而且从他刚才的微表情可以分析,他对那张照片并不陌生,他认识照片里的人,也因此感到愤怒,但又不敢轻易在我们面前发作。
很明显,他很介意照片里的人和死者一起吃饭。
黄雁如不敢相信地说:你的意思是……
我神秘地问:李平的妻子的手臂有没有纹身?
她“唰”的一下便消失了。
李平的妻子坐立不安地走廊来来回回地走动着,黄雁如向她展示微笑:请问你和死者王勇是什么关系?
她扭过头去,躲避她的眼神,没有关系。
介不介意我看看你的手臂。她发出了请求。
她转身想逃,但被黄雁如暴力地镇压着,强行把她的长袖往上一拉。
一个玫瑰花的纹身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她眼前。
原来当晚和王勇进行最后的晚餐那个神秘人就是你!
她那不服气的眼神稍微一倾斜,生气地说:这件事始终都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