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压醒的我,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到客厅拿起水杯,倒了一点热水,然后转移到阳台那里,半夜的温度总在整体下降,就现在而言,窗外依然是寒风凛冽的。
无情的风像利刃一样,把我的头发一层一层地吹了起来,我无心装载地凝视着窗外的世界。
此时此刻,家家户户的灯光都灭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手里握着水杯,没有喝下去的打算,只是拿来温暖自己的双手。
不知为何,在这个半夜惊醒的时间里,我竟然想起了她。
她那抚媚的笑容,修长的双腿,充满着磁性的声音,一幕幕犹如电影片段般不断在我脑海里进行回放,周而复始,不得永生。
我离开阳台,扭开小燕房间的门,她侧枕在床上,安然地入睡着。她终于听了我的建议,搬回房间里。她床上的多啦a梦还是我送给她的。
想起来,她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我不明白她为何一直不考虑搬走呢?
一个法医,一个心理剖析师,很难避免争吵的。
有时候是为了案情;有时候是为了社会过别的病态现象,我们都争论不休。
百辩百胜的她,使我经常处于下风。
我似乎生来就不擅长辩驳。
突然,我的身体在剧烈地震动起来,现在我习惯在晚上调了静音,一来,防止半夜发生的罪恶引导而来的铃声吵扰到休息的人;二来,我越来越讨厌听到手机的铃声,它一响,我浑身都不自在。这次尤甚。
我刚刚接了电话,对面那头便发出急促的声音,糟了!又发现了一名新的死者!
半夜里,我大脑的判断能力总在集体下降,刚才那把声音是谁的,我暂时还不知道,可是报出的地址我倒是有印象。
新的案发地点与王勇被杀害的现场是同一栋楼。我开始感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半夜里是截不到计程车的,我只有拖着疲劳的身躯开动着自己的小车,在此之前我已经迅速喝了一杯咖啡提神了。
没办法,做了法医这个职业,早已经有那种随时候命的觉悟。
哪怕是冻得入骨的冬天还是倾盆大雨,我们都得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
车到了街道路口便无法前进,前面已经被路障堵死了。所有夜来的车辆都不允许经过,警戒线也围了起来。
我下了车,挂上工作的证件,寒风无情地吹刮在我的脸上。
我迅速地赶到电话里提及到的案发楼层。
门口被敞开着,地上全是被打碎的玻璃杯,还有一个碗,碗里残留着几根面条。
客厅一片狼藉,沙发的枕头被扔到了地上,椅子被打翻,一个背对着我的躯体双膝跪在地上,她长发飘飘,身上披着性感的睡衣,和我印象中的她一模一样。
我走到尸体的跟前,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她的脖子被一条粗糙的麻绳紧紧地勒着,绳的另一端则绑在门的手柄上,还被打了一个死结。她眼珠突兀,瞳孔放大,脸上表情极度痛苦,舌头往外延伸着一半,脸部垂下,脖子早已僵硬。
她的嘴角还残留着唾沫,有一小部分已经滴到地板上了。双手倾前,仿佛想要抓住某些东西一样。
我检查了一下她的脖子,喉部明显有一条深深的紫色伤痕,吐出来的舌头也呈现紫黑色。
这是勒死的初期特征。
宗仪蹲在尸体旁边说:死者叫林莉,她丈夫叫贝利达。案发时,她丈夫声称自己喝得很醉,然后回到房间里睡了一小会,感觉肚子空空如也,于是想吃点东西。
他便一个人出外吃夜宵,大概吃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家里的门毫无顾忌地敞开着,他闯进家里,就发现了妻子的尸体被勒死在客厅的位置。
他顿时惊慌失措,第一时间报了警。
幸好,案发的时候,他女儿在学校留宿,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了。
我检查过死者的尸体,根据尸斑的浮现情况来看,她死亡的时间刚刚好在三个小之前,我当时在他们家呆着的时候,时间刚好是一点左右,离开的时候是一点二十分,然后回到警局时是两点钟,呆了一个小时,再回到家里睡了一个小时,赶来这里用的也是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估计快要天亮了。
那就是说,凶案是在我离开之后的半个小时之内发生的。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死者的死亡时间只是初步推断,并没有进一步落实。
真正的死亡时间还需要透过死者胃内食物的消化情况为准。
死者的丈夫呢?我问宗仪。
她耸了耸肩说:蝙猫在给他录口供,不过很奇怪,他的情绪很稳定。
我站起来,注意到死者的手往前伸展,好像想拿什么东西一样。我顺着她手掌伸展的方向望过去,地上空空如也。
我指着一处位置,问鉴证科的同事:这里地上原本有其他证物吗?
他回答我,有啊,应该是死者的手机,不过被恶意锁上,已经带回去做证物了。
莫非……死者的手机内蕴藏着某些特别重要的线索……
贝利达万分颓废地坐在楼梯口,复杂的眼神,令人无暇猜测他心中所想。
蝙猫手里拿着笔和纸,第二次向他发出提问:请问贝先生,在你发现妻子的尸体的同时,有没有发现附近的可疑人物?
他把头扭到一旁,极度心灰意冷地说:没有……如果我早知道一出去,她就会出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走,留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的。
你……干嘛会想着出去吃东西呢,在家里都可以煮面条之类的。
她煮了面条给自己吃,没有煮我的那一份,我从来都不逼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所以我下去吃点东西。我也担心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会出事,所以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回来,可她还是出事了……
她被活活勒死……一定很痛苦吧……他的眼神起了莫名的变化。
我慢悠悠地来到厨房,发现锅里残留着面条的碎痕,随着时间的关系,碎痕已经凝固起来,顽强地粘在锅边,我随手拿起一根筷子,用力地去翘开坚硬无比的面条,实在太坚硬了,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翘开它。
我用筷子敲着锅边,发出强而有节奏的声响,若有所思地说:那就是说,她开门让我进来的时候,面条已经煮好了,直到我离开之后,她才把面条拌出来吃。
就在她吃得正香的时候,行凶者便突然出现,将她活活勒死。
可是……为何他逃离凶案现场的时候,没有把门重新关上呢?要知道,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对罪犯是绝对有利的。
或许他当时杀了人之后,太慌张,所以走得太匆忙,忘记关门了?
这一点又实在想不通。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出客厅,不小心磕到地上的碎碗。我从厨房里拿出另外一个同样的碗进行了比对,形状和大小都一样,的确是同一款的。
这只碗总体来说,其实不算大,属于细小的那种,它装的面条也不会很多/
我离开之后,她便开始吃起来,难道吃那么一点点面条还需要差不多一个小时?
她吃东西的速度都那么慢?我百思不得其解。
鉴证科的同事说了,现场并找不到第三者的指纹,不排除是他抹走了。
根据现场的情况,只可以推断出,有人被突然袭击,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被活活勒死。死者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可见行凶者的愤怒是多么的可怕。
我看着女死者的尸体,心里不禁起了一丝丝的疑问。
李平的妻子被带到审讯室,由宗仪一人独自审问她。
简单说说,你和王勇的关系。宗仪开门见山地说着。
她在躲避回答问题,我不认识他。
你会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一起去吃饭?酒店外面的监控设备拍到你手臂上的玫瑰花纹身,这就足以证明,当晚你是最后一个和他共进晚餐的人。
她脑筋一转,说:就算是一起吃饭,那也只能代表我们是认识的,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宗仪故意笑着说:一起吃饭当然说明不了什么……她的语气突然加重了,可是你丈夫看到你和他一起走出酒店的照片便显得异常愤怒,只是在极力压抑着而已。
你丈夫无缘无故袭击他,并且想抢去他的可卡因并不会是毫无理由的。
会不会是某一些感情上的纠纷呢?
她欲辩无词,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宗仪决定再吓唬她:我们警方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有杀人的嫌疑,如果你再抗拒和我们合作,不肯说真话,后果将会很严重。
她咬了咬嘴唇,显露出一副极度痛苦的嘴脸说:好吧,我说了。
王勇是装修工人,之前有一段时间,我们家里需要装修,然后他便上来工作。
那时候我丈夫出门在外,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回来,他总是在工作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盯着我看。在我看来,他的确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深藏不露,总是默默地工作。
在我需要帮助,需要陪伴的时候,他总会及时地出现。
那一段时间,我非常依赖有他的日子,我们偶尔会在阳台聊几句肉麻的情话;偶尔会偷偷摸摸地在咖啡厅拥抱,但没有亲吻。
因为很简单,我们彼此都有一条道德的底线。我不越过去,他也不会越过来,我们的关系一直都保持在暧昧的水平上。
直到那天,我生日,打电话给李平,让他回来陪我,他都推搪说没有时间。
那晚我很不开心,喝了很多酒,是他一直默默地陪伴在我身边,那一刻我凝视着他,竟然产生了性的冲动,在情感与孤独的驱使下,我和他发生了关系。
我和他在那窄小的空间里着探索彼此的身体,犹如浴火重生,周而复始,始而复终……被情欲迷幻的我们,到了第二天已经清醒过来,那晚的事情根本不应该发生。事后我已经很后悔,可是他却不肯放过我,趁我睡着的时候,拍了我的很多裸照,以此要挟我,隔一段时间要和他寻欢作乐,否则他就会把照片往外张扬。
我当时没办法,只好屈服于他。
后来我们的事被李平知道了,他很生气,还吵着嚷着要杀了王勇,但我不能让他这样做,我只想尽快摆平这件事。
当晚,也就是他被人杀死的那晚,我约了他在酒店吃海鲜,再三要求他删了那些照片,不要再要挟我,可他不肯,还要缠着我,后来我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之后我再也没有看到他,直到李平告诉我,他打伤了王勇,然后第二天新闻的报导便出来了,说他死于非命。
我当时还以为是李平一时重手杀了他,但原来不是。
杀王勇的一定另有其人,不关我们的事。
我们正打算离开这里,回老家躲一躲风头,没想到还是让你们查到了。
宗仪点了点头,表示暂时相信她的说法。
哎,你们住的地方距离王勇的家有多远?
她犹豫了一小会,才支支吾吾地说着:他就住在我们的对面……还有我们以前是住在同一栋楼的。
这个仿佛是案件的突破点,可是关键在哪呢?她一时之间实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