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百年河东一百年河西,花无百日红,没有任何一个事物存在永恒不变的说法,爱因斯坦也曾经提出过,时间是绝对相对论的。有些地方,你离开了一阵子,便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令你错愕不已,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瞒着你发生一样。远的,我就不说了,就随便说一个近的,我原来的办公室已经够小了,前一段时间我外出办公回来以后,原来窄小的办公室终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不过你别误会,我指的不是办公室空间扩充了,或者其他什么的,它是处于原来固有的比例之上,再随着1:7的比例继续缩小,这也算了,它连位置都变了,远离了太平间的位置,相等于太平间在走廊的头端,我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尾端,可谓是天各一方,可远观不可接近也。知道办公室搬迁的事实,我也只能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私人物品,一言不发,以沉默来控诉我最大的不满。田青警官对于我办公室的撤离毫无感觉,甚至毫无同情心地对我说:赶紧收拾完,我们还要回会议室开会的。我在生气,非常非常地生气,斗气般回应她:调查案件,是你们做探员的职责,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法医,所以我不去参加你们的会议了。不行!她严肃地说:这一份调查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你有义务有责任协助警方调查案件的,所以每个会议行程,你都要参与进来。好吧,最讨厌有人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对我下命令式的语言,我职责所在也无可厚非,我把书籍装进纸箱里,对她说: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搬。就算要开会,也要等我搬完再去。如果你们愿意等我。
她连忙拉我起来,很酷地对我说:不用了,收拾私人物品这种事情,我们有人员替你执行,你只需要赶去会议就好了。就这样,我在极度不情愿的情况下,被拉到会议室里,研讨案件的进展。说实话,其实参与的人数也不算特别多,还是和以往那样,鉴证科,技术部派了各自的代表参加会议,而我连一个私人助手都没有!由于局长没有直接参与到这次的会议当中,所有的程序就显得比较单一化。
鉴证科,由你们部门那边开始。分享你们手头上的文件。田青似乎在无意之中成为了主持会议的最高负责人,有了发号施令的权利。嗯……我们在凶案现场找到一把尺子般长度的水果刀和一把菜刀,上面沾满了血液,通过化验,上面找到好几组dna成份,证实凶刀上面的血迹是由几个人的血迹共同混搭在一起的;相反的是,菜刀上的血迹只是找到躺在床上女死者的dna,在菜刀上面找到的皮屑也证实是同一个女死者的。就是这把菜刀完成了剖开肚皮的过程。现场很混乱,除了找到遇害一家人的指纹之外,其余的没有找到可疑的指纹。另外我们在杂物房找到一把扳手,上面沾了一点毛发和血迹,目前已经在化验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现场没有发生过打斗的迹象,受害者全都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被活活杀死,光是这一点已经很可疑。
田青若有所思地说:凶手杀了人之后,估计是爬窗逃跑的,然后不小心留下杀人凶器在现场,现场找不到他的指纹,也就是说,他清理过现场……不……这并说不通,既然他在慌慌张张的情况下,忘记带走杀人凶器,又怎么会如此冷静地清理现场的指纹呢?难道他有同党?不是单独一人作案?不不不!从行凶的手法来看,的确只有一个人在作案,除了活活闷死小孩的做法。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一个满手血腥的罪犯丢下冰冷冷的凶器,徒手捂死他呢?
情报科的代表说话了:根据我们的调查,受害者一家人生活很低调,很少与其他人结怨,生意上的纠纷也是少之又少,很难联想到杀人动机的起源在哪里。不过他们始终都是一家人,性格又非常的不一样,我们的同事会针对每一位受害者的私生活进行调查,务必要找出任何一个有一丝丝嫌疑的人。
田青对刚才的那一番话感到非常满意,笑着说:是这样的,我相信情报对于所有行动、案件的调查是成败的关键。以后情报科搜集的资料大可以直接向我汇报。下一位。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我看,或许是太久没有参加过这种会议,我几乎忘记汇报工作进展是轮流制的,我慌慌张张地翻开着自己目前手上仅有的数据,站起来说着:其实该案件的每一位受害者的尸体,我只是做了初步的检验,暂时来说,只能基本判断出,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处于一刀致命的情况,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没有虐待,更没有泄恨的做法,很明显凶手和受害者一家是没有仇恨的,至少没有积怨的时间累积,但案发现场找到被打破的相框,玻璃被砸碎,不排除案发当晚曾经有人起过争执,总之……其余的……我要进一步检验死者的尸首,方能得出更准确的结论。田青刚要出来打圆场,我突然想起某些细节:啊,对了,在房间发现的女受害者,她遇害时的体温是比其他受害者的要高,但从现场的迹象表明,所有人遇害的时间基本非常接近,但体温的差距却告诉我们一个事实,他们的死亡时间差不多相距了一个小时,鉴于这一点,我希望情报科的同事对女死者的私生活调查得彻底一点,她似乎是整个案件的突破点!情报科的代表严谨地点了点头,田青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拍了拍手掌说:好了,我们会议的时间差不多,下一次有重大的发现时,再召集大家回来开会!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他们默默地站起来,前前后后地离开,我站起来,也想跟着离开,但她却喊住了我:许医生,你留下来吧。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和你商讨。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上,空空如也,无奈地说:还要如何商讨?我的复检工作还没有进行,验尸报告尚没有完善,缺乏实质性的方向。她微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去别的会议室。我还想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却怒而不威地盯着我说:不要说那么多!跟我过去就是了!
我们去了第二个小型会议室,那里什么都没有,我很尴尬地坐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她从刚进来开始,就一直往白板上张贴着某些东西,好像是照片之类的,她还拿了几支马克笔,乱七八糟地在白板上乱涂乱画,但又好像依照着某种程序进行着似的。我好奇地问她:情报科这个部门什么时候开始成立的?她在忙碌着手上的活,一心二用地回答我:一个星期之前,也就是你出差回来之后休假的那几天,成立的速度非常快,时间上也很离奇,完全没有通知的文件颁发下来,无缘无故就这样多出了一个部门,其他部门的日常开支一下子要削减百分之二十,用来支撑情报科的开支源头,你那间办公室被搬迁就是因为情报科的成立,总之……以后找资料的程序都会落在情报科的身上,我们又少做很多麻烦事。她说话的语气稀奇古怪,似乎有重大的隐情抑压在心底里似的。我问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疑惑,不妨说出来分享一下。
“嗯……其实情报科是直属行政机构的,主要程序是走政治方案,掌握了大部分的资料,通常这种部门只会出现在国家级别的编制上。但是这一次却突然出现在警局内部,我觉得非常可疑。而且情报科的人员有权不听任何人的命令;也就是说,你想查什么资料,如果她们愿意配合你,就会替你找,如果不愿意配合你,她们大可以不管你。无论你的投诉理由有多么的充分,她们都不会被责骂,这个就是情报科拥有的特别权力。他们部门的行政机构是非常神秘的,据说能进入这个部门的,绝非普通人。”
嗯……他们挺专业的,刚才开会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一阵非常专业的气息漂浮在空中。我不禁地赞叹她们。
她终于找到机会挖苦我了:知道别人专业了?自己却一点都不靠谱,明知道要开会议商讨案件,还不尽早完善那份验尸报告,刚才在会议上,如果我不是帮你顶着,你早就被纪律处分了!
抱歉……我知道这是工作范围的分内事,可是……我最近挺累的,你给我一点时间吧。
好。我们一起来分析眼前这个问题吧。
嗯?我不禁回过头去,白板上贴满了照片,形成一个错综复杂的图形,照片旁边备注的是名字,连线的主要用途是区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种示意图,很多年前已经没有人用了,不过我挺喜欢的。
“这是张家的家庭成员图。父亲张至朋,其妻子在几年前因为他脾气暴躁的缘故和他离了婚,这几年一直没有出现过。年龄大约在五十至五十五之间;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张富东,小儿子叫张富来,两个儿子之间的年龄相差十年;我们在案发现场的客厅发现的两副尸体是张富来和他妻子—罗丽。张富来还有一个妹妹,阁楼的房间内,尸体被发现在地上的是张欣雨,也就是张富来的妹妹;死在床上的是张富东的妻子—莫惠,也就是被活活剖开肚皮的那一个。至于死在自己房间内的小孩是张富来的儿子,因为他是目前唯一的男孙,所以他很受宠爱,得天独厚的家庭环境使他备受关怀。但是根据情报科找回来的资料呢,张富来和张至朋的感情是非常的好,因为张富来很能干,赚钱很厉害,他所经营的公司每年都能赚钱,除此之外,张富来还很听父亲的话,从来都没有逆过他的意思。张富东则刚好相反,他和张至朋性格太相似,在生活上,生意上,经常都有纷争和争执,常常都会在吃饭的期间吵起来,你不满意我,我也不满意你。无仇不成父子,说的就是他们两个。至于妹妹张欣雨,她的性格比较温驯,文静,不太爱说话,也挺反感父亲平时对她的管教。对了,她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还在家里暂时没有找到工作,没想到这样就……我盯着她的照片看,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要从她的私生活开始调查了……或许会有惊人的发现。
在宽敞的客厅里,布莱警长正在烦躁不安地吸着烟,,白色的烟雾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头顶飘上来,他的耳朵一度被活生生咬下来,尽管已经第一时间送往医院进行接驳手术,但是很遗憾,始终无法成功地驳回来,他的一边耳朵就这样永久地失去了,缠着的纱布,尽管缠得很严密,血红色的斑点仍然清晰可见。或许是伤口处理得不够完善,他依然能够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时不时表现龇牙咧嘴的模样。黄雁如强忍着烟圈带来的呼吸困难,等待着他的开口,可他一直都只是默默地吸烟,全程一言不发。彭鸿丹的耐心倒是没有那么充足,她按耐不住,问他:请问,我们可以进去看欧路明了没有?
他把香烟按压在烟灰缸那里,弹了弹烟灰,吐出一口烟圈说:不用着急,我的同事们正在和他谈话。之后才轮到你们。
彭鸿丹皱着眉头说:狱警不属于调查编制,他们有什么好聊的?
他带着捉弄别人的语气说:谁知道呢,男人嘛,不多不少都会有共同的话题。例如金钱、权利甚至女人……哪样都可以。
黄雁如终于说话了:他们大概不是在谈话,而是在执行私刑吧?我有没有说错?布莱警长。
他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摇了摇头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这样说过。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知肚明。黄雁如不肯放过他,喋喋不休地朝他步步逼近,可是他丝毫不介意,摊开双手说:欧路明活生生咬断警务人员的耳朵,如果我当时有配枪在手,他早就被我一枪打死了!尽管是这样,我依然是属于出于自卫杀人,完全具备正当理由,实属合法。再说了,里面是没有监控的,录不到里面的片段,你又奈我如何?
黄雁如冷静地说:是的,你提醒我了,里面是没有监控的,就算你一枪打死他,同样是属于犯法,因为你没有证据证明欧路明当时企图袭击你!所以你不是因为仁慈什么的,没有开枪,而是因为你不敢!
你……他气得青筋暴现,片刻过后,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心情又好了一点,愉悦地说:时间差不多了。说罢,刚才进入独立囚室的狱警纷纷走了出来,好像出了一身汗似的,个个都气喘吁吁的。他和几名狱警像聚旧一样,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黄雁如立马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连忙冲了进去,发现欧路明整个人躺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他的嘴巴贴近地上,流出了一大滩血迹,她仿佛受到惊吓似的,大声地喊着:快点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