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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悬疑灵异 > 受害者会说话 > 第501章

一阵寒风从窗外刮了进来,我隐隐约约从耳边传来白纸被吹倒在地的声音,甚至有好几张被吹到了天花板上,迟迟没有掉下来……当然这是我朦朦胧胧的想象,我似乎失去了重力,漂浮在空中,眼前是一片荒凉的沙漠,时不时会刮起大风沙尘,让我无法看清眼前的景物。纵使是这样,我潜意识下的脚步仍然在尝试着移动,我在寻找着某一个人,她的踪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无所适从,甚至无法想象失去她以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我极力挣扎,在一片不明朗的因素下,艰苦地前进,嘴里不断地呐喊着她的名字。

黄雁如……这是我在梦里喊的,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个人的办公室里睡着,桌面上全是打印好的验尸报告以及鉴证科的化验报告,我来不及整理就因为疲倦不堪,把它们全部暴露在桌面上,今晚又因为天气的原因,被大风吹得整个办公室都是,全部散作一团。我从梦中醒来,感觉喉咙干痒,但我没有喝水,眼神里尽是哀愁,随手拿起手机,拨了一个手机号码,对面传来停机服务的温馨提示。我烦躁不堪地把手机丢到一旁,痛苦地捂着脸庞,不禁陷入沉思……没想到,我在梦里失去了她的踪影,现实中也失去了她的联系方式。想到这里,我不禁万念俱灰,随手拿起一份鉴证报告,那是五年前的一份精神评估,关于张至朋个人情绪失控时会做出的种种不可思议的行为。例如破坏公共财物(这一点早已经记录在案)胡乱殴打自己的亲人,这里的报告指出,他经常对妻子进行家暴,把她殴打,导致伤痕累累,苦不堪言,大约在很多年前的某个晚上,她在夜里偷偷离开了这个家,从此没有再回来。关于这一点,是我从张至朋的口中得知的,他因为自己的情绪病而变得耿耿于怀,他甚至很后悔对妻子做出那样伤害至深的行为,他还告诉我,很渴望得到她的原谅,希望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如果让她知道,小儿子和小女儿出事了,她一定会很伤心以及更加痛恨他。那晚他一个人在酒吧喝着闷闷不乐的酒,越喝越多,情绪愈发高涨,隔壁那桌人,还故意惹恼他,最后他们打在一起了。那天警察来了,他们之间的斗争才得以停止,我很老实地说一句,张至朋自从家人遇害以后,他的情绪开始越来越不稳定,尽管张富东已经不断叮嘱他按时吃药,极力压制情绪病的复发。根据官方的开药记录,他一直都有保持吃药的习惯,从理论上而言,病情应该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但医生的检测报告却不断指出,那些药对他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经常处于易暴易怒的状态,很让人害怕和无所适从。

我无法摆脱梦里带来的恐惧感,在游离状态中,不经意之间来到张至朋的私人病房外面,原本我想找他谈话的,鉴证科的同事正在和他互相纠缠着,在我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朝我挥着手说:许医生,过来救命啊!他的语气倒不像求助,反而像命令式,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牵引着我,干涉鉴证科同事的工作。

你在这里干嘛?我好声好气地问鉴证科的同事,他艰难地笑着说:许医生,是这样的,我们想替张先生做一次活体取证。

张至朋整个身体往后缩,拿起枕头遮挡着身体:什么是活体取证,打针吗?

我耐心地向他解释着:活体取证,主要是为你身上的伤痕和其他部位拍一辑照片,然后透过研究你身体上伤痕的特征以及大小,找出凶手的真正身份或者存在的某些不良企图。

无端端研究这个干嘛?我不想被你们研究。他很固执地抗拒着。

鉴证科的同事开始极度不耐烦地看着手腕上的时间,显得焦虑万分,我尝试着继续说服他: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凶手杀光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杀你,只是象征性地把你打伤,打晕,凶手会不会与你有莫大的关联。

不可能!他固执地说:如果真的有,我怎么会不知道。

“或许是某个很憎恨你的女人,她出于报复的心态,刻意杀害你身边的所有人!”我的这一番话,似乎把他深深地震撼了,他仿佛遭受打击似的,突然放下所有的防备与坚持,有气无力地说:随便吧,要拍照就拍,只要不耽误我休息的时间就好。

我终于成功地说服他了,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知趣地躲避在门外,静候佳音。

连续拍照的快门声不断地传出来,张富东站在门外,没有进去,他显得非常不满,一口气全部发泄在我身上:我父亲的身体和心理都遭受非常严重的打击,你们能不能别再骚扰他?!要寻找线索,就找我问,不要再打扰他老人家!我的大脑在三百六十度旋转,想着如何委婉向他说明目前的情况,这时候,拍照的声音停止了,张至朋一边穿好衣服,露出疲倦不堪的表情对张富东说:你来了?我有点累,想出去散散心。“爸,我陪你下去吧。”张富东挽着父亲的手臂,父亲却甩开了他,这个动作在我这个外人的眼里看起来是非常非常的残忍。我到了现在都不懂,为什么他们两父子之间的感情会如此僵硬的。他把重心转移到我身上:许医生,你陪我逛逛吧。

啊?我?我惊讶地指着自己,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医院楼下的草地依稀地坐着几名患者,他们的头上同样地缠着惨白色的纱布,心照不宣地阅读着由医院提供的报刊。甚至有另外一部分的患者还在欢欢乐乐的状态下打着羽毛球,他们玩得那么开心,一点都不像病人。

张至朋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长辈与小孩的气场,他穿着的病人服装,衣袖蛮修长的,他干脆把双手都藏在衣袖里,像个道士一样,幽幽地问我:我们家的命案,你们调查得怎么样?

哎,他既然这样问,我也只能以官方式的口吻对他说:我们已经在尽力调查了,请耐心等候。说出这一番话时,我自己都快要忍不住笑了。

他似乎早就明白这一番话背后的潜台词,突然转移话题问我:我们家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吧?现场的破坏程度如何?

我不以为然地描述着:除了客厅有吵架打闹的痕迹,其余的几乎很少遭到摧毁性的破坏,凶手似乎有强迫症,他在犯案之余,又煞费苦心不去破坏这房子的大部分陈列,似乎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他突然站住了,痛苦地展露着微笑,对我一见如故似的:对了,你有没有家人?他突然转移话题,令我防不胜防。

家人?我没有家人。我回答他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深有感触地继续问我:你的家人有没有做过一些让你印象很深刻或者令你很伤心的事情。

我不耐烦地强调着:我都说了!我没有家人!请你不要再问那么无聊的问题!

他却胸有成竹地笑了:有没有,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明天你有没有时间?

我犹豫不决地说:还要回办公室处理凶案上的线索。

他转过身,从容地说:不必了,明天陪我出去一趟吧。

啊?你要去哪里?他此时此刻仿佛变成我的上司,脸不红心不跳地向我发号施令,令我产生了不可抗拒的心理误区。

他神秘兮兮地说:去探望一位老朋友,啊,对了,在此之前,我们要买一束鲜花过去,玫瑰花怎么样?

张先生。我平静地说:玫瑰花不适合探望人,野菊花或者百合花或许会比较适合。

他一脸的惭愧:抱歉,我很少探望别人。

告别张至朋以后,我还要赶着回办公室,鉴证科采集的照片到了现在,百分之八十已经影印出来了,我赶在影印出来的时间段把照片截获着,但很可惜,鉴证科的主任已经开始在研究影印出来的照片,看他脸上的反应,似乎很伤脑筋。我拉着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好奇地问:怎么了?这些照片把你吓得一愣一愣的,似乎有不寻常的现象?我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着。他很严肃地说:不行,他身上的伤痕很有可疑,布局与分散的位置根本不符合袭击的逻辑,你看!电脑的屏幕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屏幕里的画面再也看不到,他很生气也很沮丧地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怎么在这个时候出故障了呢?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松点,拿去修理就行,估计是中了病毒。

莫琳回忆过往,精神明显受到刺激,黄雁如为了避免她的情绪失控,吩咐她好好休息,然后她让彭鸿丹留在这里陪莫琳,她要独自一人折返监狱。站岗的守卫仍然是一片懒散,打打闹闹地嬉戏着,一支香烟好几个人抽,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无动于衷。从她刚才开车回医院,找到欧路明的病房以后才知道,他在半夜三更被狱警接走,漏夜办理出院手续,根据护士形容那个男人的外貌,她已经百分之七十猜到那个人是谁。她说,那个男人的耳朵缠着很厚的纱布,血迹斑斑表露在外面。布莱警长把他接回监狱了,尽管医生曾经提及过,欧路明的情绪很波动,随时会再次出手伤人,并且强烈建议过,他现阶段不适宜出院,可布莱警长仍然要一意孤行,我行我素。两名狱警一看就知道是布莱的手下,他们很严肃地站岗,她走过去,被他们挡住了去路,这是早已预料到的,她心平气和地说:我要进去见他!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很抱歉,上级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许见该名死囚,甚至不能与他有任何的接触。她寻思着,决定换另外一种方式:布莱警长呢?我要单独见他。

找我有什么事?他突然出现了,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她忧心忡忡地说:我要见欧路明!

他徒步转移到窗户前面,不以为然地说:一个杀人如麻的囚犯,值得你为他浪费时间?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整个案件有太多的疑点,我必须要找他问个明白!他突然很生气,刚才不怀好意的笑容已经消失。“疑点?我觉得事情最大的疑点就是!为什么他的死刑期限要在月底!这一定有重大的内幕牵扯在内!他杀了那么多人!早就应该处死!”她欲继续说下去,他一口气回绝了:见吧!见吧!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什么!给她开门!让她进去!

门透过系统的识别,缓缓地打开了,他高高在上地眺望着,无所谓地说:进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无所畏惧地走了进去,里面的空气似乎不太流通,光线不足,给人一种很阴暗的感觉,微弱的光线投射在墙上,形成一条圆柱型的物体粘在墙上。他身上的伤口估计还没有完全康复,但纱布已经全部拆了,只留了头部的没有拆,紧紧地缠绕在上面,他一言不发地自顾自乐地忙碌着,做着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动作。

她看在他有点出神,极为艰难地挪近他的床位,抬起脖子问他:其实你家里有多少人?他没有回答,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根很粗旷的棍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敲打着墙壁,可怜墙上的表面墙筋都被敲脱落,声音持续在扩大,她在说话的同时,他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她越是想提高声音的分贝,他敲打的力度也会随之增加;她停止了说话,他也停止了敲打的动作,她一开口,敲打的动作又会重新开始。她突然变得很生气,怒不可遏,冲上前,夺走他手里的木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和我合作!告诉我!你的家人都在哪里?!他冷血地笑了起来,轻轻地松开她,面向墙壁,拼命地用头撞往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力度一次比一次增大,墙上的灰尘不断地刮落下来,伴随着缓缓流出来的血滴,她不知所措,只能冲上前拉住他,制止他的自虐行为,可他不管劝阻,好像完全不痛似的,死命地把头撞向墙壁,她看着他的伤口在持续恶化,霉烂的伤口在扩大,她突然感到全身无力,用哭起来的口吻对他说:你别这样了……请你停止伤害自己好吗?他继续撞向墙壁,但力度已经相应地减少,频率和次数也在同时下降,慢慢的,他撞到累了,全身很自然地颓废躺在床上,他的眼睛不断地眨动着,呼吸的频率越来越慢,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弱,那一刻,他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用了一种极其错误的方式来惩罚自己。他的脸上湿润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落下。

简直匪夷所思,她居然为了一个死囚留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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