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医生的诊所楼下设有监控,可是设备已经很旧,拍摄到的画面很模糊不清,稍微产生一点点的晃动就会浮现很多雪花,在这种的情况下,我实在没有看下去的心情,我把头扭到一旁,田青在勉为其难地研究着拍摄到的视频,科技组的同事则在尝试着破解纪医生的手机密码。作为一个医生,他一定会为自己的病人所负责,包括他们的私隐安全,但万一病例丢失,之前的所有病例数据就会全部丢失,为了忠于历史,他们往往会做二三手的数据备份,现在纪医生的办公室以及电脑都已经被洗劫一空,再从两者之间寻找线索将会是一件很愚昧的事情。但凶手千算万算,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手机,没错,就是死者的手机。现在的科技如此发达,只要下载一个软件,就能轻易地备份你想要的资料,尽管在此之前,我并不清楚纪医生有没有备份数据的习惯。无论如何,他的手机就是一个很大的线索关键,不过他的手机设有密码,要安全地进入他的手机界面,也只能破解手机的内部文件才能获取想要的资料。凶手肯定是遗漏了手机这个关键的东西,否则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的性格,纪医生的手机早就应该不翼而飞或者被摔成粉碎之类的。现在纪医生的手机安然无恙,这就说明凶手也忽略了这一点。
田青还在研究着监控设备拍下来的片段,她反反复复地看了十几次,连咖啡她都灌了好几杯,然而她还是会打呵欠,眼睛痛得要命,泪水不断地往外流,但她在强忍着,反正我是没有心情这样看下去,不由自主地挖苦她:“让你再看多几十次又怎么样?难道镜头会自动跳出线索给你?”她仍然聚精会神地凝望着屏幕,嘴里含糊其辞地说:“查案要有耐心,否则很容易遗漏某些重要的线索。”隔了一会,她似乎有所发现,兴奋而激动地喊着:等等!我好像发现了某些东西!说罢,她按了暂停键,指着楼下经过的其中一个陌生人说:“你看,时间在这里很吻合,十一点钟过后,街上来往的人已经很少,但这个人一直故意地低着头走进那间大楼,一定有蹊跷!
我又开始打击她了:那又怎么样?他全程低着头,摄像头都拍不到他的样子。
她胸有成竹,略显激动地说:我自然有办法!她把镜头中那个陌生人的衣袖位置放大了,他的衣袖里黏着少量的灰尘,位置比较集中,进去的时候他衣袖的灰尘是显而易见的,他进去以后,差不多在里面逗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一个小时以后,监控拍到他一边低着头匆匆忙忙地离开,一边在不断地拍打着衣袖上的灰尘,动作很利索也很急促,似乎是一种强迫性的动作以及行为,他不喜欢拍打衣袖,但他又不能让灰尘滞留在衣袖当中,所以只能这样无奈地拍打着衣袖,田青在他走出门口时特意按了暂停键,用手对比着监控里男人的身高,喃喃地说着:“里面的男人,身高大约在一米六八左右,身形偏瘦,他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到了转角处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低着头走过去,值得注意的是,他全程都戴着手套,凶案现场又没有发现可疑的指纹,凶手很有可能是戴着手套行凶的。”
我纠正她的说法:如果他戴手套是为了避免留下指纹,那么他从离开凶案现场的时候,就应该立刻脱下手套才对,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为什么?那就是因为,戴手套是他生活中的一个习惯,恰巧就是这个无意识的习惯暴露了他……我说着说着,脑袋突然被堵住了似的,有些东西快被想到了,可就是说不出口。
田青指着屏幕说:凶手进入大楼时是两手空空的,出来时手上也没有拿东西,那他杀人用的凶器呢?藏在哪里了?
我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煞有介事地说:根据纪医生身上被割伤的痕迹来看,凶器应该是一把锋利又精致小巧的水果刀,现场找不到可疑的凶器,也就是凶手带走了,可是他离开的时候却是空空如也的,他究竟把凶器放在哪里了呢?
田青继续分析着说:他走得那么匆忙,似乎很赶时间,但又不是惊慌失措的那种。时间是十二点钟左右,他要赶去哪里呢?
科技组的同事突然满怀期待地呼喊着:“哦耶!我终于成功破解他的手机内部文件,正式进入其界面了。”
怎么样?有没有新的发现?我迫不及待地问着,眼睛挤在一个屏幕上,他倒是挺伤脑筋地抓着后脑勺说:“纪医生的手机文件很少,似乎没有太多的线索,不过呢……这里有一个通话记录,是他当晚遇害之前打出去的,对方没有接听;还有,他的手机短信设置了一个新的功能,定时发送某条短信到某人的手机里,奇就奇在,那条短信还没有发出去的,根据上面显示的设定日期,好像是明天……明天的中午十一点,那条短信就会准时发送到那个人的手机里。这里显示是私密发送,也就是说,这条短信是不可以曝光的,纪医生在很严肃地处理短信的问题。
田青尝试着推测:假设纪医生是编辑完短信,按了发送键,之后就遇害,那么该短信的内容很有可能与他的遇害有关。
“真的没有其他的线索了?你再仔细看看。”我提醒着他。
他不厌其烦地用着五指在键盘上飞跃地跳动起来,拖延着尾音说:“好像……还有一个地方。他下载了一个软件是关于聊天室的,该聊天室可以把自己的一些日记或者笔记之类的写进去,一旦连接网络成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分享自己的笔记,与聊天室的好友进行交谈。这里显示他的文档数量最起码有五千多篇,按时间顺序来排列……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不用那么麻烦,全部导出来吧。”
他艰难地说:好像还真的不行……纪医生保存的方式是云保存,本地是无法下载的,因为他把本地文件下载的权限给屏蔽了。
我不服气地说:”那……如果他要重新查看这些文档怎么办?他总该不会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他抬了抬眼镜的镜片,继续盯着屏幕看说:“那倒不会,纪医生屏蔽了本地的权限,但他可以分享自己的文件给聊天室的好友,再由他的好友重新共享文件给他,这样他就可以重新查看,不过他每次看完都会删掉,连废纸篓都清理得一干二净,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能够把自己病人的病历交给一个常在聊天室交流的网友,看来这个网友与纪医生的关系匪浅。”
他表示同意:是的,纪医生聊天室的好友似乎只有一个,其余的他只是礼貌上聊了几句。
我凑到他前面说:你玩不玩这种聊天室的交谈方式?
他支支吾吾地说:没有……里面有很多人喜欢谩骂,感觉受不了。
我神秘兮兮地说:替我注册一个账号吧。
田青严肃地问:那个接收短信的手机号码是谁的,能查得到吗?
他这时候已经开始替我注册新的账号,嘴里说着:没问题,但要等到第二天才行,因为数据分析需要时间!
午夜时刻,crazy已经倒在床上进入梦乡,我坐在她的书桌前,打开着手提电脑,她房间位置的网络刚刚好,不会太差,这样才不会导致我的网速受影响,最重要的是她今晚不知发什么神经,非要倾听着我打字的声音方能正常入睡,于是我只能一边机械性地在聊天室找陌生人聊天,一边在哄着她入睡,她好不容易睡着了,聊天室那边的网友却没有了影踪,我们聊了很久,她突然说要去喝杯咖啡,然后就没有了踪影。被她这么一说,我又起了咖啡瘾,偷偷地从那柜子里拿出一个月之前就买好的咖啡豆,溶泡在杯子里,香浓的咖啡香味不断地飘进我的鼻子里,对方脱线太久,已经令我失去原本应有的耐心。从对方说话的方式与逻辑思维来看,她肯定是一名女性,但她很谨慎,有关于身份和家人的事情,她一律不讨论,也不会轻易透露,就算你提了,她也只会搪塞过去,意识形态下转移话题。
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迟迟没有上线,我喝了第三口咖啡之后,想着关掉电脑然后去睡觉,crazy在说着莫名其妙的梦话,我还在细细研究她那些梦话的真正含义时,电脑里传来对方已上线的消息,她还给我发来了消息。
“很抱歉,喝咖啡时遇到一位老朋友,聊了一会,现在才回复你。”这是她的原话,淡蓝色的字体映入我的眼帘,我看着发蓝的字体有点惆怅,忍受着脑袋正在澎湃的疼痛,吃力地回复着她:“什么朋友,很重要的吗?”
“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而已。关系不大。”
“我们还是谈论纪医生吧。”我好不容易才把话题重新绕回来。
“他啊,是一个很奇怪但很尽责的医生。”
“那是因为你看遍了他的病人记录吧。“
”是的,他接见过的任何一个病人,我都很清楚。”
“不知能不能分享分享呢?”
“抱歉,我做不到,他曾经说过,病人的隐私是最大的,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泄露。”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我们需要这一份病历记录。”
“就算他不在了,不代表你们有权利拿到这一份病历记录。”
“这一份病历记录是破案的关键,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隔着电脑屏幕和网络,我谁都不会相信,更别说是你。”
“我们可以在咖啡厅见面。”
“我不一定会去的。”
“我会在那里等你。”
“随便你。”最后一条消息发送到我电脑屏幕上后,她便匆匆忙忙地下线,我把最后一口咖啡给喝完,趴在桌子上安然睡去……
黄雁如经过一整夜的思考,决定再去一趟牢狱里找欧路明,尽管他还是一切如旧,什么都不肯说,但她还是希望他会主动与她合作,抱着这个希望率比较低的期待,她来到了他的囚禁之地,但门出奇地打开了,几名医护人员在现场清理着血迹,老化的墙壁上塌了一小块,上面还残留着血迹,欧路明已经不在里面,她问了狱警,才知道在半个小时之前,他的自毁倾向再次重新发作,他不要命似的,把额头撞向墙壁上,力度一次比一次严重,幸好有巡检的狱警刚好经过,及时制止了他,目前他已经再次被送往医院。这样一来,她就开始感到很奇怪了,上一次见他,他虽然不愿意和别人交流,甚至还有强烈性的攻击行为,但是他自暴自弃的状态已经悄然消失,一切恢复正常。现在他又无缘无故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他一定又受到某些刺激了。她询问着狱警,在欧路明情绪失控之前,曾经有谁来找过他,答案无疑是布莱警长,她感到非常的不满,走进那独立的囚室,看着崩裂的墙壁,心里可不是一般的难受。突然,她的脚仿佛踩到了什么似的,低下头一看,她的脚踩在了一张皱巴巴的照片上,她的职业病又发作了,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包着照片拿起来,她的眼神里冒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此时,布莱警长走了进来,他仿佛也在找东西,弯下腰在苦苦寻找着,她故意放大了声音:“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支支吾吾地说:“是的……不完全是,我在找其它东西。”
她把照片丢在地上,狠狠地说:“照片是你故意拿给他看的,你就是想刺激他,然后他情绪失控就会做出自残的行为!你根本就是想他死!不断地虐待他,打击他,他一日不死,你的丑事都会有被曝光的潜在可能是吗?”
神经病!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想捡起地上的照片,但是被她踩住了,她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他说:既然你不懂,那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