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咖啡馆等了很久,她一直都没有出现,我寸步不离地守护着那精致的手提电脑,全程眼睁睁地盯着聊天室的最新动态,上线和下线的人不断地替换着,网友们很无聊地玩着一些文字游戏,他们多半是下班了,没有朋友没有约会,只能孤独地在网上找乐子,找回一些娱乐性的事情填补内心的空虚和寂寞。可是……他们一定是太悠闲,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话要说,文字消息不断地刷新着,电脑屏幕闪个不停,我要等的人,她一直都没有出现;我甚至在聊天室里@她,可是她都没有反应,于是我只好在聊天室里不断地重复发送着不见不散的消息,一些好心又热情的网友便会假装好心地跑向前对我进行慰问,其实是因为我拿了网红的照片充当自己的头像,他们看到是美女的头像,自不然会努力地献出殷勤,对此我只能衷心地对他们说:我不是故意误导你们的……
眼睁睁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莫名其妙地起了哀伤的情绪,良久以后电脑发出一连串的提示音,这个是在聊天室里,有人找你私聊的时候发消息给你的声音提醒,我们本来一直是以好友关系进行私聊的,可她似乎过于谨慎了,自从我提出要与她见面以后,她便立刻与我解除关系,这样看来她在日常生活中的安全感是完全不够的,她甚至连见一个陌生人的勇气都没有。我输入电脑密码,进入了聊天室的界面,只见她在聊天室里给我发了这样的消息:“今天我是不会出现的,你走吧,不要浪费时间了。”我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一时之间呆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下一条消息又发送了过来:“还有,你不用穿白衬衫配西装的,我对男人穿着的要求不会很高,你可以穿得随意一点。下一次你可以随意搭配。”看着最后一条发出的消息,我立刻把电脑盖上,站起来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出现在我身边的多半是痴男怨女和独立鹤行的孤独患者,他们走路的速度显然在加速,似乎并没有人故意停下来不动,她究竟在哪里呢?我带着心里的疑惑,重新打开了电脑,查看她目前的网络状态,发现她已经离线,我再点进去她的私人位置分享,两分钟以前,与我的距离是非常的接近。现在估计已经离开了,我带着失望的表情,乖乖地收拾好电脑,把剩余的咖啡一起喝完,准备离开,突然接到田青的电话。她在电话那一边告诉我,科技调查组已经把纪医生定时发送但又没有发生成功的短信号码和最近通话频繁的手机号码查到了,最终证实是同一个人的手机号码,该号码的主人就是……张至朋。换句话说,纪医生在遇害之前,张至朋一直与纪医生有着紧密的联系,而且还是非常神秘的那种。听她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商店附近的日历,今天是张至朋保释外出的最后一天,在下午六点之前,他必须要回警局呆着,等待法庭的传召,一经上法庭,审判过后,他的证供无法被推翻,那么他的罪名就会被判定。死刑百分之八十是跑不掉的,除非为他辩护的律师口才很厉害,有足够的本事把谋杀打成误杀,这样他就会被判进精神病院,躲过死刑的处罚。我刚刚挂完田青的电话,还在想着下一步打个电话给张至朋,或者直接去找他聊几句,没想到田青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我看着她的手机号码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厌倦的感觉,不假思索地按掉了她的来电;她重新打过来,我又把她按掉;她再次打过来的时候,我不得不接听,因为她很少会不断响我手机,肯定是发生了很紧急的情况。这一次,她带给我的消息更是一种噩耗,在五分钟以前,张至朋在大理寺不慎失足摔下高层阶梯,颈骨和腰骨折断,当场死亡,据说他临死之前还死命地抓着一个人的脚不肯放手,究竟是意外事件还是有预谋的谋杀,还是一个未知之数。但我还没有缓过来,上一秒张至朋无缘无故成了杀害纪医生的最佳嫌疑犯;到了现在他又自己意外地摔下楼梯当场死亡。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突然,我被告知,第一时间赶到大理寺。
我好不容易赶到了,张至朋的尸体在下面盖上白布,已经被安然抬走,张富东沮丧无比地蹲坐在地上,黯然失色地捂着脸庞,整个人在抽搐着,田青还在好心好意地安慰他,试图令他的情绪尽量平伏下来。修长的楼梯阶级,我高高地仰望着,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麻痹的感觉,我按耐着疲劳的内心,慢悠悠地站在张富东的旁边,默默地倾听着他的描述……
“今天我和父亲一起上香,祈福,父亲说,想周围走走,散散心,于是就留下我一个人与主持交谈,期间他接了一个电话,我一个人呆着觉得有点无聊,于是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是父亲悲惨的喊声,我连忙追了出去,结果就看到二嫂的哥哥被奄奄一息的父亲抓着脚下,欲说但无力发声,最终气绝身亡倒在地上……”
“父亲年纪老迈……我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出去……是我害死了他……”张富来在悲痛地责罚着自己,眼泪从手缝里不断地流出来。
田青找到了主持,向他询问有关张至朋意外摔下楼梯阶级的事情,他是这样描述的……
“张施主在这里求了两道灵符,主要是拿来保平安的,但那些神符要经过开光,所以他就走了出去,打算散散心,期间我和他的儿子一直在等,突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我朋友打过来的电话,我就走开了一小会,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张施主摔在地上,他的儿子在上面目瞪口呆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倒在地上。”
她好奇地问着:“慢着!你说走开了一会,究竟是多久?”
他无奈地说:“我当时只顾着聊电话,所以没有太留意,但应该有五分钟左右吧。”
她又继续问着:“他儿子为什么会突然跑了出去呢?”
他仿佛在回忆着:因为我当时……给了两道保平安的神符在他手里,他和父亲是一人一道符的。他跑出去就是为了亲手把符交给父亲吧。
她寻思着主持所说的话,感觉没有多大的进展,于是她又重新找到张富东。
“你二嫂的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问着。
他断断续续地回答着:“因为他妹妹被我父亲杀了,他以这个为借口,向我父亲索要赔偿金,但法庭还没有宣判,父亲根本就没有这个义务要赔偿给他;在前不久的一段时间里,他曾经不断地出现在父亲的眼前,不断地打扰他的生活,并且声称一定要拿到赔偿金额,否则就对父亲不客气!”
“这么说,他很有可疑耶?”田青似乎找到了案件的突破点,因为张至朋被保释外出的同意书是她亲自签署的,现在他出事了,她估计要向上级写一份书面报告,除非她找出张至朋是惨遭遇谋杀而身亡的!否则她将会为张至朋的意外事件负上一部分的责任。
“他人呢?”她问着。
他指着一个空白的方向说:已经被你们的同事给带走了。
鉴证科的同事在张至朋的身上找到一台手机,该手机现在就在透明塑料袋里,我进入他的手机界面(还好他没有设置手机密码,我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查看他手机上的内容),但没有找到那条收到的短信,垃圾箱里也没有找到,看来要么被凶手捷足先登,快我们一步把短信给删除了;要么那个号码根本就是一个虚假的骗局,无论如何,这宗案件的谜团是越来越浓厚了。由于现在这个时间段尚算且早,前来拜神求佛的人本来就不多,唯一有机会接触到张至朋尸体的人只有三个。第一是主持;第二是张富东;第三就是凑巧地碰到尸体的男人。他们三个都有嫌疑,但主持的嫌疑几乎可以排除掉,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两个……
我看着坐在一旁沮丧无比的张富东,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他不断地自言自语说着:果然……始终都是逃不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怎么就熬不到上法庭那天呢?
黄雁如对布莱警长的过去侃侃而谈,你以前只是一个小警察,属于很普通的那种,为什么突然一下子会升级到警长这个位置呢?
布莱警长很嚣张地说:人是会成长的,没有人会一成不变!
她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是吗?可是我翻查过你以往的记录,你做事纪律松散,又不服从管理,还经常偷懒,上班时间吸烟,下班的私生活又不检点,优秀人才的特点,你身上似乎并没有这种高贵的特质!”
他高傲地说:“你管我纪律如何,人都是很现实的,谁能帮到他们,他们就会喜欢谁,这一点与性格是毫无关系的!”
“还是说,你是因为犯罪,为了掩人耳目,才被调去其它分局,职位因此发生了变化。“
“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他显得很激动,青筋快要爆出来了。
“斯特林是你的女儿,但你只是她的继父,你想非礼她,但她拼命地反抗你,你很生气很愤怒,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地位受到了打击,因此你总是找一些看起来很逊的理由对她进行虐打;这些时光维持了多久,我相信也不用多说了,你自己心知肚明!后来她因为重伤发高烧,治疗不够及时,一命呜呼,她死了,被你活生生地打死,原本你可以把所有的责任推在她结交朋友不慎而引起的悲剧,但你没想到,邻居家跑来举报你虐待小孩的事实,于是你和妻子被判刑,但你只是名义上被判刑,你根本没有入狱,甚至还调去其它分局做了警长,因为那里刚好缺一个这样的岗位!杀了人还可以安然无恙地升官发财!是不是觉得这样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他恼羞成怒地揪着她的衣领说:“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她无所畏惧地说:“多到你不信!后来你妻子出狱了,你也装作从牢狱里刚刚释放出来的样子,两夫妻又再次恩恩爱爱地生活在一起,神仙美眷!多么好的生活!”
他两眼怒瞪着她,出言恐吓着:“你再说!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欧路明是杀夫妻狂魔,但他最憎恨的就是你们这种夫妻,虐待孩子,性生活极度糜烂,对孩子没有感情,无法感受爱与怜悯。那天晚上他闯进你们家中时,他看到了斯特林的妈妈,斯特林和她妈妈长得太相似了,他仿佛看到了斯特林的影子,于是在那一瞬间整个人生状态全然奔溃,他下不了手,因此在现场情绪失控,当场被抓捕。欧路明之所以长期以来一直把你当作攻击目标不是无缘无故的,因为斯特林是你害死的!你是这宗案件的罪魁祸首!是你令这一切发生的!
他毫不在乎地松开了手,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你说了那么多,原来全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证据呢?你说害死斯特林的人是我,没错,但是我在表面上已经坐过牢,然后被释放出来,这件事已经是无从追究的了!至于欧路明,他三番四次袭击我,有好几次我差点想开枪直接打死他算了!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够痛苦!我要看着他亲自死在我面前,被无数的子弹横扫而死!他执行死刑的日子不远了,你与其在这里与我纠缠,倒不如问问那个老废物,还有什么遗愿好了!
她咬牙切齿地说:“他最终的心愿无疑是把你撕开两边!“
很抱歉!这个恐怕不会实现!我已经向司法部申请提前执行死刑的请求!他心满意足地说: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还要考虑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