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雁如在两天之前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在市政府医院对面的街道旁。由于地理位置缘故,位于医院对面的公寓会比较受欢迎,地段因素使公寓的租金一下子比其他段位的公寓多出了百分之二十左右,但是她并不在乎,在她看来,空气与环境比金钱重要多了。
她带着crazy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顶着火辣辣的太阳,驾轻就熟地找到了自己的公寓。
因为是新房子,难免会有不适应的地方。
例如,隔壁家住了一对爱搞怪的小情侣,恩爱程度与爱吵架的程度是不相伯仲的;楼上住了一对爱玩摇滚音乐的乐迷,在晚上十点半之前,他们会很着迷摇滚音乐,那狂野的节奏常常被邻居投诉,不过还好,他们疯狂的时刻多半在深夜来临之前,所以问题不大。
楼下就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住了一对夫妻,妻子是医生,丈夫是作家,属于安静型的行业与性格,他们深入简出,很少与邻居打招呼,有时候丈夫回来了,妻子还在医院值班;有时候妻子回来了,丈夫还在外面找灵感写作。生活节奏完全不一样,他们很少有共同相处的时间,聊天的时间也很少,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吵架,这一点是她最羡慕的。
这不,她带着crazy进入电梯范围内,住在楼下的女医生尼诗刚好回来,三个人恰巧挤在同一部电梯内。
crazy并没有携带太多的行李过来,只是简单地背了一个双肩包,里面放着几本书和一部让她爱不释手的手提电脑。至于随身衣物则放在黄雁如的行李箱里,她是个小孩,衣服个体偏小,很容易就能挤进去。
尼诗医生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crazy还是老样子,不懂礼貌,不会主动向别人打招呼。为了打破这个令人尴尬的僵局,黄雁如主动地开口说话:“尼医生,今天不用值班?”
“嗯,值夜班。”
“你丈夫还好吗?”
“他挺好的,就是最近找不到好的灵感,脾气有点暴躁。”
“我很遗憾听到这个。”她衷心地说着。
尼诗不禁观察着她脸上的变化,她小心翼翼地说:“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她抬起她的下颚,往左转又往右转,好奇地问着:“最近火气很大?”
“是的。”她的下颚被抬了起来,说话的时候动作不敢太大。
“喝多点水,别吃太多芒果。”
此时,电梯到了,她恭恭敬敬地走出电梯,只剩下她们两个。
电梯门再次合上,她好奇地问着:“你为什么都不爱说话?”
crazy调皮地说:“沉默是金嘛。”
“瞎扯!小孩子不应该那么没有礼貌!”她呵斥着。
“其实你小时候的性格估计和我一样吧,同样不爱跟别人打招呼。”
“我没有!”她坚定地说着。
“那医生……可能被她丈夫虐打过,夫妻生活并不愉快。”
“你怎么知道她是医生?”她惊讶地问着。
“稍微观察几眼就知道你火气大,除了医生之外,还有谁可以。”
她轻轻地责怪着:“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电梯门打开了,两人拖着行李迈向靠近角落里的房号2060,她熟悉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进去以后,她将行李丢在地上,公寓内的家俬一应俱全,应有尽有,新房子来说,它是比较省心的。
crazy慢慢地拉开双肩包的拉链,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租靠近角落里的房子?”
她疲累地躺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说:“你是小孩子,解释再多也没用。”
“有时候小孩子比成人还要聪明得多。”她得意洋洋地说着。
“随便你怎么说。”她懒得争辩。在茶几上倒了一杯热水给自己,crazy驾轻就熟地拉开了冰箱的门,拿了一罐貌似冻了一个世纪似的饮料,一打开就往嘴里灌,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小孩子不应该喝那么多饮料。”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大沓文件,铺平放在茶几上,她手里拿着笔,似乎要做笔录。
crazy无所谓地大口大口喝着,趴在沙发上,用眼睛瞄着她的档案。
“许仲文究竟要坐多久?”
她眼睛盯着满是文字的档案问着:“你终于关心他了?”
“我才不要关心他!我只是缺钱用,他不在我身边,谁给钱我?”
她用笔在一张空白的白纸上胡乱地唰写着:“你还有很疼爱你的父母呢!”
“他究竟要坐多久?!”她很烦躁地问着,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这个很难说,万一我们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那么我们将会依照正常程序落案起诉他杀人,罪名是一级谋杀!最低限度要坐十五到二十年左右。”
“如果有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是不是就可以恢复原来的职位。”
“当然,所以我现在就为他找证据。”
“我可以帮忙吗?”
“嗯……事实上,的确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在这一堆档案文件里,记载的全部是有关于郭文轩家族的事情,因为我要做其他事情,没有时间去研究他的家族,你帮我念出来吧,好不好。”
“好吧,尽管只是小事情。”她瞄了一眼,从里面抽出了一份档案,默读了一阵子,她说:“喂,你欺骗我小孩子不懂事啊,他的家庭很简单的,哪来家族这一说。”
“抱歉,我以为他家里那么有钱,一定是一个大家族,原来不是。那你继续念下去。”
“郭得淮是郭文轩的父亲,郭文轩在他三十四岁那年出生的,他妻子在生完小孩的第四年之后就去世了,死因是突发性心脏病,上面还说了,她死的时候还挺痛苦的。郭得淮就郭文轩一个儿子,虽然说郭文轩虽然是地产公司的高级行政总裁,但他没有太多的实权,所有的商业决定和重大的资金仍然掌握在他父亲手上,但他父亲已经退休多年,仍然在幕后操控着地产公司的投资和兴建,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郭得淮,郭文轩其实是一分钱都没有的普通人,他的所有财产都控制在他父亲的手上,所以在平时的生活中,郭文轩其实并不太敢逆父亲的意思。”
她纠正说:“档案上没有记载最后一句吧?”
“抱歉,最后一句是我内心的感概总结,与档案实情没有太多的关系。”
她疑惑地说:“你刚刚说……郭文轩不太敢逆父亲的意思。你何出此言?”
“这里写得清清楚楚,郭得淮虽然立了遗嘱,但只要他还在生,随时都有改遗嘱的可能,要是郭文轩处处与他父亲作对,这样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况且他还有一个后妈,要是郭得淮老来得子,他继承家产的可能性就更低,在家中的地位就更是岌岌可危了。”
她在纸上写着写着,crazy突然停止朗诵,她也不禁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望着:“怎么了?”
“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你说什么?”
“额……没有,我在胡说八道而已。”
“继续念下去吧,这样对案情是很有帮助的。”
“嗯……这里写着,他很花心很喜欢拈花惹草。”
“这些不用念,全世界都知道的。”
“不是啊。我想说的是,原来郭得淮一直在破坏郭文轩的感情生活。你看,以前的报纸曾经报道过,郭文轩原本快要与一个模特结婚,但郭得淮故意将那个模特曾经做过高级妓女的过往经历泄漏出去,还在报纸的头条登了出来,后来他们也结不成婚。”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困惑地问着。
crazy摸着下巴,像个侦探那样推敲着:“如果郭文轩结婚有了小孩,郭得淮就有孙子了,那么郭文轩一定会逼其父亲提早交出财政大权,那份遗嘱写得很清楚,当郭家有继后香火时,那份遗嘱的财产转移自然就会生效,郭得淮对财政大权恋恋不舍,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笑,现在这个社会,未婚先孕的案例还少吗?”
“没准……郭文轩个人比较传统,非要结了婚才……”crazy说着说着突然就脸红了,因为她刚刚提及到敏感话题在嘴边,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见鬼!他要是那么传统,还会到处沾花惹草?”
“如此反感郭文轩结婚生小孩,而这宗案件的受害者全是郭文轩曾经的女朋友或者爱人,你说……”crazy在企图引导黄雁如联想貌似是真相的念头。
“目前暂时不排除任何的可能。”她简单地做总结,电话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她将电话拿在耳边,安静地倾听着,crazy还在寻找着有关于郭家的报道。
“打开电视机,调到今日最新闻的频道。”她放下手里的电话,建议着。
虽然crazy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开电视是她的强项。
46寸的大屏幕电视一打开,顿时大放异彩,倍增光明,独特的音质响应在这空旷的客厅里。
“昨日消息,永安地产公司的前高级行政总裁郭得淮于一个星期之前委托律师更改遗嘱,此消息被媒体记者发现,立刻对郭得淮进行了采访与追踪,但无论记者如何追问,郭得淮的统一口径皆为无可奉告。外界曾有消息传出,郭得淮与儿子的关系一向非常紧张,但之前只是毫无证据的揣测,这一次郭得淮更改遗嘱,不再默认将永安地产公司的七成股份留给郭文轩,就更加证实之前的传闻是真实的。“
“据了解,永安地产公司的市值七百亿,创立仅仅只有二十余年,是全球地产公司之中的佼佼者,它涉及的行业包含了金融、楼市、建筑、零售、电子商务还有美容医学院等等物业,其商业价值是非常之高。但目前,郭家对于更改遗嘱的事情是保持沉默的,若有进一步的消息,本台将会如实为你追击报告!”
“这件事你怎么看?”crazy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成年人了。
黄雁如摘下阅读文件时才会戴上的眼镜,将所有的档案全部收拾好,默默地进行着这些,不慌不忙地说:“郭得淮更改了遗嘱,郭文轩失去了财政大权,这中间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才会导致了这些可怕的变化。”
crazy像一个阴谋家地断言:“如果我是郭文轩,一定会在遗嘱文件正式生效之前先发制人,杀了他父亲,这样遗嘱就失去了法律效力,因为遗嘱更改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得到郭得淮的正式签字才能生效,如果他死了,签署不了最后一份法律文件,那么更改的遗嘱也就无法生效了。”
她看着crazy像个怪物那样:“你的想法真够邪恶的!”
“人之常情而已。”crazy耸了耸肩,摊开手掌,为自己的冷血无情做了推辞。
郭文轩约了他父亲在一家小屋子里见面,这家小屋子对他父亲来说是意义重大的,因为他父亲小时候就在这屋子里长大,这里的位置比较偏僻,除了两百米以外有一家物价特别贵的便利店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建筑物。
郭得淮自己开着小车,在便利店门口停了下来,走了下来,嘴里叼着雪茄,眯着眼睛往那熟悉的路线前进。
郭文轩在屋子里苦苦等待着,郭得淮推开门,看到自己的儿子却一点都高兴不了。
“你约我来这里干嘛?”他找了一个靠近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爸,这里是我们的祖屋……你还记得吧?你是在这里长大的。”
郭得淮手里夹着雪茄纠正他:“你可别胡说!你是你,我是我,千万别扯在一起。”
“难道你对这里真的一点回忆都没有?”
他冷笑着说:“哼!有回忆也是痛苦、耻辱、不堪回想的回忆!”
“爸……”
“你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我决定好的事情是从来不会改变的。”
“难道你真的那么狠心,要收回我的财政大权?”
他很高傲地回答:“我有本事拉你起来,自然有本事打垮你!”
“好歹也是父子一场,你真的要如此狠心?”
他轻蔑地说:“要不是念在多年父子一场,我早就赶你走了!我现在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可别那么死皮赖脸的,对你没好处。”
郭文轩向着郭得淮拉拉扯扯,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你不要这样……你这样等于是赶绝我而已……”
郭得淮很生气地推开他:“你给老子滚!不然老子就要报警了!”
郭文轩愤怒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他揪着郭得淮的衣领,狠狠地说:“姓郭的!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郭得淮不慌不忙地说:“你轻点……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他还是不肯放手。
郭得淮很嚣张地说:“想拿我的财产?除非我死!”
他很生气地推他回角落的椅子里,气急败坏地跑了出去,慌慌张张地逃往两百米外的便利店,买了一包廉价的香烟,付了钱,但没有抽,他又跑了回去。
隔了一会,他走了出来,再次往便利店那边跑过去。
之后,他又跑回去,打开那扇几乎充满腐烂气味的木门,看到自己的父亲躺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抬起头,脖子依靠在椅子上面,闭着眼睛对着天花板,那套刚好合身的西装突然突出了一点点。
他疑惑地摇动着父亲的身体,没有反应;他下意识地掀开父亲的西装,发现父亲的胸口正插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银白色的尖端部分染红了一片,插得很深,他吓得瘫坐在地上,显然被吓坏了。
他原本想打救护车的电话,但他试探着父亲的呼吸,发现他已经死亡。
原本的救护车电话变成了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