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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悬疑灵异 > 受害者会说话 > 第635章

今晚是黄雁如隐约感到不安的一个晚上。

她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私自进入了实验室里的急冻冷藏室,这里是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去的,就算是一个部门的管理层也不可以私自进入。必须要有高级法医的同意许可方可内进。可是她无法忍受内心的慌乱,有些问题她越是逃避,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思考,但她就越是控制不了自己。她只知道她要对着银苏苏的尸体,这是必须的。

尸体编号是9191,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因为警局的电脑档案里有备份,她只需要在匿藏尸体的抽屉式建筑物找到相应的编号,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银苏苏的尸体。现在她找到了对应的编码,轻轻地将抽屉式的柜子拉了出来,完整的尸身被一层厚厚的塑料袋给包裹着,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默默地拉开了链子,发出轻微的声音,拉到最后时,还卡住了她的头发。

经过化学系统解剖后的尸体,早已经变得惨不忍睹,她年轻时候的那张精致脸庞被摧毁得无法辨认。她的手慢慢落在她的脸庞上,冰凉凉的感觉传遍了她全身,使她产生了触电般的感觉。这仿佛是她第一次触碰尸体似的,那种由内而外的窒息感如影随影,她呼吸困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脑袋经过一阵挣扎过后,才明白这是她的错觉,目前一切状态良好,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她回想起,在私家侦探杰克那里亲眼目睹了酒店房间内的监控。

银苏苏在她心里一直是属于那种毫无心机,敢爱敢恨的那一种人,就算她在爱情上受到了伤害,也不会轻易地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在但杰克的监控设备下拍下来的片段里,她分明看到了一个心狠手辣,嗜杀如命的疯狂女子,对自己的丈夫,甚至是其他人,对待他们的生命是视若蝼蚁般,根本不值得一提。她被偷拍下来时的眼神是那样的令人绝望,狠狠地给幻想美丽打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耳光,既响亮又痛苦,一下子令人恍然大悟。

原来你幻想中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仍然记得,在初中的回忆里,银苏苏老师是那样的美好。

上课时的声音宛若天使下凡那样,细腻而动人,讲课时的生动,微笑时的神态,都足以令人所有人恍若隔梦。

班上的同学在那个时候还开她玩笑,问她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小孩。她害羞,羞于启齿,跺了跺脚,逃避这个话题,但临尾声,她会万分羞涩地说,将来要是嫁人了,会通知他们。

同学们当时煞是很开心,但那只是一个无尽头的空白口头承诺,他们等到的不是老师结婚的消息,而是老师买凶杀害自己丈夫的新闻报导。他们肯定是失望透了,简直是对老师失去了应有的信心。但是她没有,她知道老师一定不会是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每一年她都有去探望她,她也感到很欣慰,还有一位这样的学生不断地惦记着自己。但是对于买凶杀人的事实,她一直闭口不谈,总是尝试着转移话题,每次都能成功转移对方的视线。

每次谈及到她女儿时,她总会两眼放大光彩,使眼前倍添光明;她总会在那个时候拿出女儿小时候的可爱照片给她看,谈笑风生之余,她也会表现得患得患失,她亲口告诉她,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除了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她那患有脑退化症的妈妈。

脑退化症是家族遗传的可能性很大,但在银苏苏这一代的传统基因里,似乎就没有遗传到,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她妈妈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患上了脑退化症,生活无法自理,就连最亲的人也认不出来,痴痴呆呆的,她迫不得已,只好将她寄托在安老院里,每个月定期给她寄送生活费,唯一遗憾的是,自从她被关进牢狱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探望过她,这是她心里唯一一个过不了一个道坎。

她的老师在牢房里,隔着透明的探望窗口,一字一句地对她说:“如果我不在了,请你一定要代替我去探望我那可怜的妈妈!”

她当时答应了,但是因为公务繁忙,她一直抽不出时间,也总是想不起这件事。

直到银苏苏被谋杀,尸体一览无遗地摆在她眼前,她这才意识到,生命就是减法,每天都在减少,有些事情再不去做,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到了第二天,她已经来到安老院外面,手里提着一袋老婆饼,那是香港元朗的著名品牌,她特意托人从香港带过来的。

银苏苏曾经说过,她妈妈最喜欢吃香港元朗的老婆饼,每次她闹情绪或者情绪波动时,只要给她吃老婆饼,她的心情就会平复下来。

她走了进去,草地上附近都坐着有着类似症状的老人家,他们独自玩耍,手里拿着橘子,抛来抛去;看着怀里的书本,沉迷在书籍的世界里,过了一会就傻傻地笑了起来;甚至有一部分会安安静静地阅读报纸,坚决拥有自己的思想,拥有自己知识的执着分子。

她纵观安老院里的老人家,均没有找到银苏苏的妈妈,于是她问了这里负责照顾这些老人家的女护士,她们穿着白衣,戴着白帽子,活像一名天使似的,通过她们的一番指示下,她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找到了她。

只见她头发斑白,两眼无助地凝望着一堵感情空白的墙壁,脚不断地晃动着,撇着嘴,想发脾气但又发不出来,闹着小情绪,将身边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来,连枕头也一起扔了。

黄雁如笑了笑,左手捡起枕头还给她,然后向她展示着手里的老婆饼,她立马两眼发光,像看见了价值连城的宝物似的,异常兴奋,二话不说直接从她手里夺过那一整盒的老婆饼,心满意足地享用起来,吃得嘴巴满是污物,像个大小孩那样,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她连忙掏出纸巾,为眼前这位老人家擦拭嘴角的脏物,这位老人家傻里傻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又继续在吃。

她很担心,她是否还会记得自己的女儿或者外孙女?

于是,她尝试地问着:“你还记不记得这些老婆饼是谁买给你吃的?”

“你啊!就是你啊!可爱的小姑娘!”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脸都红了。

“我的意思是,以前是谁买这些老婆饼给你吃的?”

“也是你啊!”她的注意力仍然只停留在老婆饼那里。

“你还记不记得银苏苏是谁?”

“不记得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外孙女?”

“我结婚了吗?怎么有第三代了。”

“你结婚了!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外孙女!你真的不记得了?”

她答非所问地说:“这些老婆饼是真的好吃!谢谢你啊!小姑娘!”

她很失望,看来脑退化症真的让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连自己最亲的人都忘记了。

这时候,工作人员在外面派送着今日的报纸,她知趣地跑到外面领取了一份,故意翻开报导凶杀案的那一页,装模作样地摆在她眼前,只可惜她还只顾着吃,她有点失望。

她吃着吃着,突然停了下来,两眼充满了恐惧,惊喊着,情绪一度失控。

工作人员前来救场,恢复稳定了她的情绪。

一名穿着便装的女人拍了拍黄雁如的肩膀,她惊讶地回过头去,不知所措,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那样,低着头,情绪很激动,但全部表露在脸庞与眉目之间,她在强忍着悲伤。

“有时间吗?我们到外面聊聊嘛。”该女人打破沉默,率先提议着。

她们坐在外面的后花园处,喷泉的流水声响个不停,清澈见底的水源,看起来是那样干净纯粹。

“你是罗兰女士的女儿吗?”她问着。

黄雁如惊愕地抬起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面对着对方那急迫的眼神,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罗兰年轻的时候很漂亮,但她患的是家族遗传的脑退化症。我记得刚刚来安老院工作的时候,她是我跟进的第一个病人,那时候她的病情还不算很严重,她偶尔还会跟我说,她记得自己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外孙女,女儿就像她年轻时候那样漂亮,美丽动人,温柔贤淑;她女儿很孝顺,什么时候都记得她最喜欢吃元朗的老婆饼。直到后来,她的病情发作得越来越严重,不断地发脾气,闹情绪,哭诉自己没有老婆饼吃,她很不开心,终日将自己藏在小房间里,拒绝与外人交谈。”

黄雁如强忍着鼻子的酸痛:“那……你有见过她女儿吗?”

“没有……一直都没有,直到我看到你手里拿着老婆饼,而她又吃得那么开心,我想……你就是她女儿吧。”

黄雁如无言以对,望着其他的风景,好了好一会才说:“元朗老婆饼去香港就能买到,你们大可以找个人去香港买给她吃。”

她惊讶不已地说:“难道你还不懂我的意思?老婆饼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她潜意识内要找的,不是老婆饼,而是她那一直没有前来探望她的女儿!就算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了,她的心仍然会有所反应!刚刚那一幕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进来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吃得那么开心,无忧无虑的。”

黄雁如扑哧地一笑,内心的苦闷又有谁知道呢?

她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以后就麻烦你替我照顾她了,有什么事情致电给我就行。”

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对方,对方好奇地说:“你不照顾她了?”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罗兰女士就拜托你了。”

她带着一脑子的心事,回到警局里,大部分人都下班了,每一个独立的办公室以至每一片行政区域都黑着灯,静悄悄的一片。她习惯性地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田青的身影在她一打开门就出现了。

田青背对着她,眼前对着电脑屏幕,旁边放着一块42寸的披萨,只吃剩一半,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口味的,但从那烟黑色的配料就能猜出那是牛肉味的披萨,她不爱吃披萨,更不喜欢有人坐在她的办公室吃披萨,但她原谅了田青,因为现在是下班时间,田青等于是利用自己的私人时间在处理一宗本来不属于她们管理范围的谋杀案件。

她轻轻地咳嗽几声,田青嘴里还吃着一块披萨,立刻被吓得连忙站起来,还打翻了柠檬汁,她手忙脚乱地清理着。她觉得这下闯祸了,因为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上司会在这个时间段突然跑回来,她不喜欢别人在自己的房间吃东西的,尤其是披萨,她最不喜欢披萨,这一点田青老清楚了。

黄雁如露出疲倦的笑容:“没事,不用害怕,收拾干净就好。你怎么还不下班?”

田青已经收拾干净,她躲避对方的目光说:“没有……呃……我还在处理女子监狱的那宗谋杀案。”

“嗯?是吗?可有眉目,不妨说出来。”她从别的地方拉来一张椅子,重新坐了下去。

“我调查过杰克侦探,发现他并无可疑的地方,他虽然在当时向银苏苏的小叔索要了金钱,但他也有付出过,不能算空手套报酬。况且他这几年一向是这样,总是不请自来,擅自替人捉奸,破案之类的,从中获利。他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名醉心于破案同时又渴望金钱的小人物侦探,近这几年他的名气没有以前的响亮了,或许是因为他老了,又或者他的消息毫不灵通,很多案件与他失之交臂。”

黄雁如提出了疑问:那就很奇怪了。如果他自己开侦探社,每个月光是租金与个人支出,足以令他喘不了气。那天我去找他的时候,我从他眼里极度渴求的眼神里看出,他的经济出现了严重的空旷期,他是如何熬到现在的?”

田青笑着说:“这家伙很奇怪的,整体沉迷在侦探故事里,又不肯老老实实地工作,他剩余的收入全靠兼职工作才能勉强维持下去。”

“也就是说,是东凑一份,西凑一份,勉强凑足了生活的费用。”

“从他的收入情况来看,的确是这样,这家伙是一个疯子,不过对群众是无害的,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那死者的情况呢?”她问着。她认为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银苏苏的情况我也基本调查过。我发现在她买凶杀害其丈夫之前,生活一直都很规律,并无异常。至于你从监控视频里看到她提及到的男人以及在监控里出现的男人,则是一头雾水。”

她皱着眉头说:“我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是监控片段,但偏偏我们只能看到银苏苏的脸庞,反而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样子。这是刻意安排的,还是巧合的问题?”

“我倒是觉得那个男人是负责联系杀手的,可是他那个动作又的确很暧昧。”

田青突然问黄雁如一个问题:你是否相信银苏苏有秘密情人呢?

“我不知道。但是这个男人一定与她有莫大的关联。”

“她在酒店的房间里,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杀了他,指的是谁呢?”田青疑惑地说着,然后又接着说:“不过还有一个更奇怪的细节,很奇怪的。就是银苏苏的婆婆。那个可怜的女人,只是不小心撞到她儿子被杀的场面,这样就惨遭毒手了。”

黄雁如不以为然地说:“这大概就是杀人灭口了吧?”

“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如果只是一般的杀人灭口,凶手大可以直接一刀致命,以最迅速的手法将她杀害,可是凶手偏偏要将她捆绑起来,还大费周章地将她的舌头活生生地割下来,这还不是致命的原因,真正致命的是喉咙里的血块堵住了,导致呼吸困难,最终窒息而死。这些作案手法根本不像一般的杀手行为,反而更像报复的手法。”

黄雁如此时已经思绪混乱:你的意思是,买凶杀人只是一个掩饰,行凶者根本不是所谓的杀手?

“根据我目前的调查线索所得,的确是这样。但真相是如何,终究只有银苏苏才知道,只可惜她也惨遭不幸,还是死于同一种犯罪手法。”

“究竟凶手为何要多此一举呢?要冒险赶在她执行死刑之前将她杀害,难道说,这也是杀人灭口的原因?”

黄雁如仰天长叹,迷茫地望着天花板,眼神里尽是无尽的困惑。

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冒出银苏苏的小叔……杰克侦探……还有那动作暧昧的男人。

他们之间究竟有哪些必要又不为人知的关系呢?

这个是她一定要弄清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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