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人都需要一个愉快的假期。
哪怕他只是一个囚犯、瘾君子、恶魔、甚至是流氓,他们都需要一个假期。
早上的十一点三十分,是一个喜庆的时刻,特案组的所有成员都在等待着下班时刻的来临,下班时间大约在五十分左右,但他们已经欢呼雀跃,早早处理完手头上的各种文件,完成所有的工作交接,围在一起,欢天喜地地讨论着一个令人愉快、开心的话题—假期。
关于假期的安排是这样的,他们将有接近两个星期的时间不用上班,不用回警局,不用面对着惨遭蹂躏的尸体,不用对着辐射性极强的电脑,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田青:哇……我终于有时间去一趟海边,在沙滩边好好地享受着灿烂又美好的阳光,嘿!我还准备了防晒油呢。
莫求默不作声,在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
田青看着这位小妞一脸沉默的样子,颇为关心地问:这……两个星期那么漫长的假期,你打算去哪里玩?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一起去,海滩那里有很多年青俊美,皮肤又嫩白的年轻小伙子,那将会是你的最爱哦!
莫求手里的动作还在继续着,她好像满怀心事那样,嘴里不断地嘀咕着:不了,我决定回家,与家人好好待在一起。
黄雁如手里拿着一个滑稽的行李箱,兴高采烈地一路小跑过来。
“说到家庭,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那亲爱的姐姐了,我们这一次终于可以好好地团聚一次。”
田青一眼就看破她:看样子你早有计划。
“嗯……事实上,我准备了一揽子的计划,长如瀑布那样,礼物清单、备忘录等等……太多事情要做了!”
莫求的东西已经收拾完毕,她匆匆忙忙地说了声再见,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中央办公室,田青在背后喊她,她也没有回应,显得很匆忙很赶时间似的。田青倒是表露着几分惆怅:她没事吧?心事重重似的。
黄雁如不以为然地说:或许她太久没有见过她的家人了吧?她是新来的,我们还需要花多一点的时间去了解她。
“说到了解,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我都要潜入深山,与世隔绝了!”
我从左侧的走廊欢快地走了出来,与她们逐个击掌,无比兴奋激动地说:我将会待在小木屋里两个星期,有事没事,好事喜事都不要找我,更不要打我电话。
我跑出去以后,生怕她们不记得,回过头再次重复着:我是认真的,千万不要找我!我很忙碌的!
“再见!”她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着。
在一个漆黑的夜间里,一名脸色憔悴,花容失色,眼神充满着绝望与疲惫的女人,她被铁链锁在一间小黑屋里,无论她再怎么努力挣扎都摆脱不了铁链的束缚,剧烈的动作还使铁链不断地发出声音。她想呼喊,无奈嘴巴被一团很糟糕的布给堵住了,心中绝望的呐喊无法宣泄。
随后门慢慢被推开,皎洁的月光倒映在小黑屋内,她开始很紧张,脚步声逐渐向她靠近,一名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出现在她眼前,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再次被触动着,她很害怕很绝望,眼神里充斥着苦苦哀求。
黑暗中的影子说话了:放松放松,过度紧张会使面部肌肉拉紧,部分肌肉会绷紧,皱纹会因此出现。
女人全身在颤抖,不断地往后缩,企图隔开她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她在抚摸着女人的脸庞,抚摸着她的秀发,紧接而来的是脖子。
对方幽幽地说着:多精致的一张脸庞,犹如上帝的一幅佳作那样,仿如雕刻般的五官,无以伦比的脸蛋,愈发愈美丽。你看这些秀发多整齐,乌黑乌黑的,一手的柔顺,上帝对你还很眷顾。
女人拼命地摇晃着脑袋,那双充满着罪恶的手不断地在女人的身上游走,从嘴唇到脖子,从胸部到私处,该女人的身体遭到侮辱性的抚摸,游走全身,直到最后一刻,黑暗中的那双手突然停止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寂静得异常诡异的气氛。
一注剂药注入她的身体里,她那挣扎不断的身子终于得到了控制,慢慢地进入沉睡的阶段。
一切是那样的寂静无声,寒光浮现。
那尖锐又刺耳的声音陆陆续续地传出……
园林深处的小木屋是我在2013年的时候买下来的。
我之所以在这种地方买下一间小小的木屋,是因为我贪图这里的安静、与世隔绝。
方圆百里内外,渺无人烟,要找便利店,最起码要开车开半个小时,才能出到市区。
但我并不喜欢市区,甚至很厌恶吵杂的繁盛地段。
能够在漫长的假期里,一个人躲在小木屋内,读几本喜欢的书,写几篇学术性的论文,呼吸大自然的空气,感受到那恬静的氛围是我最想要的效果。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肯定不会有人找到我。这房子登记的资料是我一位已故的朋友,我用了他的名义做了买卖登记,小木屋的地址除了特案组的那几个同事知道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甚至连crazy都不知道我还有这样一间那么特别的小木屋。
任何有关于我的信息,都查不到小木屋的地址,这一点让我很放心,这样我就可以躲避烦嚣的世界所带来的困扰。
当然,这一次的假期不会如此的枯燥无味,我还特别邀请了一位特别嘉宾参观我的小木屋。
说来奇怪,为了欢迎她的到来,我已经很少下厨,但为了庆祝与她的重逢,我决定再次下厨(好吧,日常生活中我是懒得去做)
摇滚乐低音地回响在整个屋子里,我那灵活的双腿在欢快地跳跃着神乎其技的舞步,沉醉在令人激动的音乐里,跟着音乐的节拍跳动起来,脑袋像磕了迷幻药那样,不断地摇晃着。
我简直就像个疯子那样,在小屋子里忘我地自娱自乐。
香喷喷的玉米碎,被剁碎的火腿肉,渗杂在锅里,加一点红酒,放一点葱花,顿时香味四溢。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顿菜,这是我的拿手好菜,也是她的最爱。
小木屋外面的监控范围响起了警报,被我安装在厨房的监控视频,我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她的车正在开进来,那熟悉的车牌使我心花怒放,小情调的菜式刚刚完成,我按了红色的按钮,安全隐患立刻解除。
一个影子在密室里慢慢地移动着,这是一个精致的纸盒,淡蓝色的小鱼,红色的小石头,天蓝色的花纹背景。
一张银白色的袋子慢慢被放了进去,盖子被合上,血红色的丝带绑了一个蝴蝶结。
空气中传来一把女巫那样的声音。
“撒旦大门即将打开……你们很快就会接收到这份精心设计的礼物……”
晚上七点钟,我们正式坐在小小的餐桌上,面对面地坐着。
三根英国式的蜡烛,中间一截比较长,其余两截稍微矮了一点,照映着我们彼此的脸庞。
摇滚乐瞬间换成了浪漫情调,具有调情作用的古典音乐,艺术般的氛围。
我们一起碰杯,喝了一小口的红酒,她含蓄地用餐巾抹了抹嘴巴,品尝了几道我亲自酿制的小菜,心满意足地说:嗯……仲文,我差点忘记了你的厨艺多么的令我回味无穷。
“喝多点酒,菜式会锦上添花。”
“你可不能喝多,喝多了会发生无可挽回的错误。”
“如果不喝酒,我们可以谈点其他的?”
她甜蜜蜜地说:嗯……这音乐不错,或许适合跳舞。
我像个绅士那样,朝她伸出手:能否赏脸跳个舞?
我们究竟喝了多少红酒,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们互相握着手,脚步轻盈地跳跃着,跳着跳着,我们慢慢地拥抱在一起,那种温馨、温暖、具有不容置疑的安全感是这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都无法给予的。我们都醉了,依附在彼此的怀里,多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下来,时针与分针不必再走动,我们就这样一辈子搂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我们就这样搂着,躺在了床上,过了足足一整晚,当然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同床同梦地睡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无比温暖又愉快的晚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床边,优雅地绑着小马尾。
我躺在床上,带着欣赏的眼神盯着她看。
她的马尾绑好了,对着我回忆着美好的事物。
“大学时期的我们,多甜蜜对不对?”
我恍如若梦地说:现在也很甜蜜。
她再次躺在我怀里。
摆在我床前的闹钟准确无误地告诉我,现在是早上的八点钟,清晨的晨雾更为美观。
但是……
警报系统突然强烈地震动起来,我反应敏捷地跑到厨房,打开了监控视频,一辆类似于快递的车辆开了进来,浅蓝色的车辆,显得有点破旧,驶动的路上摇摇晃晃。
这一次我没有按下解除戒备,而是从厨房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把点三寸的手枪,走到门口那里,非常遗憾地对她说:很抱歉,让你受到打扰了,这时候不应该有人找我的。你待在这里,不要出来。“
我拉开门,手枪藏在身后,我脸上充满戒备地问:什么事?
司机大哥穿着浅蓝色的制服,戴着一顶异常滑稽的帽子,毫无戒备地抱着一个小小的箱子,轻快地说:送快递的,麻烦你签收。
我右手藏着枪,左手签字,接过箱子,司机就很熟练地回到车上,启动小车,扬长而去。
我拿着小箱子回到小木屋里,小箱子放在昨晚用来享受烛光晚餐的桌子上,我用刀片轻轻地割开密封的胶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人的照片,上面还有一个潦草的签名。
她凑过来,惊喜万分地说:咦?!这是饶雪漫的照片与她的亲笔签名耶!
饶雪漫是我最喜欢的其中一个女作家,其次是《首席女法医》的作者,对于突然接到她的照片与亲笔签名,我除了感到一头雾水之外,更多的是一脸的茫然,这似乎是一种不详的预兆。
拿走照片和亲笔签名以后,还有一本首席女法医的《停尸间日志》英文版的,据说这本书在欧洲的其他国家已经找不到。
我带着七分的忧虑,彷徨万分地挪开这本书,接着是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组字,由红色的签字笔所写。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英文,而是德文。它大概的意思是,钥匙在最年轻的手里;寻找无脸的尸体。
这是德文版的《午夜死神》最经典的其中一句,虽然这两句毫无关系,逻辑接不过来,但不知为何,当这两句放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那里。
纸张被移开,最后只剩下一个精致的纸盒,上面的包装纸异常的可爱,她一看到就情不自禁地自己动手拆着纸盒,我手里还在拿着那张莫名其妙的纸张,意识到她在拆纸盒,我立刻喊住她:不要打开!
但一切已经太晚了,纸盒已经被打开,她发出一声尖叫,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往前走一步,发现纸盒里放着的不是一份精美的礼物,而是一张令人看了会产生呕吐感的脸皮,是的,这是人的脸皮,血淋淋地粘在纸箱里,或许是时间过长的缘故,脸皮的部分位置已经出现淤黑色的症状。
这边厢,她已经趴在桌子那里,不断地呕吐着,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令人反胃的腐烂气味。
她吐得很厉害,好像巴不得要将昨晚所吃的食物全部吐出来似的。
我看着纸箱里人的脸皮,默默不做声,下意识地拍着她的后背。
她的呕吐声在逐渐增大。
是的,一切都完了,我选择了报警,当地的警方已经在接手调查,现场被封锁,我的小木屋成为了所谓的案发现场。
几名警察依照程序办事,闯了进去,采集证据,尽管我知道他们不会有任何的收获。
警察到来的同时,朦朦胧胧的天空在下着绵绵细雨,阴里阴气的风时不时朝我吹过来。
我撑着雨伞,送着她。
她用纸巾捂着嘴巴,口舌不清地说:很抱歉,让你看到我如此不堪的一面。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尸体,更加没有看过被活生生掰下来的脸皮。我……一时之间没有心理准备,或许我可以坚强一点……当然我也希望我可以坚强一点……其实我可以……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我护送着她,嘴里说着:没关系,是我该说抱歉才对,让你受到了不必要的惊吓与困扰。你先离开这里吧,晚点我会再联系你。
我送她上车,替她关好车门,目送着她的离开。
当地的警察还在问我:你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
我极度不耐烦地说:不可能!小木屋我很久才来一次,这里我根本很少回来,不可能是这里的人。
”但对方似乎很熟悉你的情况,还知道你的邮寄地址。“
”你以为我看不懂箱子上的文字内容吗?这家伙显然是在存心挑战我,不过无所谓,但到目前为止,你们的工作已经结束,我会回到那边的警局,继续案件的调查。不过就麻烦你整理一份这边的人口资料给我。“
“你不是说不可能是这里的人作案?”
“我指的是受害者,现在很显然有一副被活生生剥下来的脸皮的尸体,但至今没有被发现。立刻联系其他分局的刑事侦缉组,所有无法确认,无法辨认的尸体全部整理好,寄过来给我!要快速!”
“我一定要抓到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