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无奇的生活,百般无聊,毫无新鲜感的人生轨迹,最需要的是一小部分的热门城市话题来刺激颓废无聊的生活。
那么最近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呢?
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由亲爱的crazy同学亲自回答会比较好。
这不,她从今天早上开始,放弃翻译的黄金时间,一直在埋头观察着新闻网站的评论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最近最火爆的头条新闻。
新闻部编辑的标题我觉得不够吸引,应该改为:哗哗出租车再次出事故,无辜女乘客无缘无故遭受性侵害,尸浮大海;副标题为哗哗出租车公司拒绝为警方提供有关肇事司机的所有资料,事有蹊跷,疑似包庇罪犯。当然这种标题只是我个人短小精悍的猜想,事实上,出现在网站上的新闻标题很简单,只有寥寥数字:哗哗打车司机性侵女乘客,去向不明。
怎么说呢?这是一个无凭无据的恶意毁谤标题,肇事司机一天没有找到,都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在网站上出现的标题却有一种一口咬定,煞有介事的指认行为。该标题如果说非要起了什么作用,我想,只有激起无数个愤怒网友的不满心声。
crazy正在盯着的电脑屏幕里,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网站的新闻刚刚上线不到二十四小时,立刻就恶评如潮。
大部分思想极度偏激的网友,多半在评论区留下无比恶毒的评论。
例如哗哗打车公司包庇肇事司机;指责有关部门不作为;指责警方办事不力,故意怠慢调查进度;呼天喊地哭诉上帝的不公平诸如此类的幼稚评论。
是的,既恶毒又幼稚,让人哭笑不得。
更有意思的是,有多事的网友还在网上冒认肇事司机的口吻回复评论,声称自己没事,并且已经逃出国外,过着一种很舒服很惬意的如意生活,还留下轻蔑的嘲讽语言,讽刺那些口不择言的恶毒网友,致使整个评论区都’互相搏火’’相互攻击彼此’,整个氛围都变得紧张起来,我看着crazy在孤军奋战,死命地在网上跟别人往死里怼,不由自主地感到好笑,我不知道这件案件是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哪条神经,导致她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愤世嫉妒,似乎一心要为民除害,手指不断地敲打着键盘,声音越来越响,我则在担心她的电脑键盘会因此被敲烂,我还在想着劝她冷静一点,在我的眼睛慢慢落在电脑屏幕上时,我却被标题以下的一段文字给吸引住了。
“警方初步怀疑死者与司机之间有着不寻常的暧昧关系,不排除这是一宗因爱成恨、感情纠纷引起的谋杀案。但有关于案件方面的调查,警方仍然在进一步的调查,司机是杀人嫌疑犯的可能性仍然很高,如果有司机的消息,请第一时间知会警方,协助警方的热心市民将有获得相应的报酬。”在文字的结束之际,旁边还有一个警察敬礼的卡通形象立在那里,看起来很滑稽。
原来警方的通缉令比新闻的报导还要早那么一丢丢出来,难怪他们的情绪如此高涨。
我看着她气愤的神情,故意找茬地说:怎么?你也想拿那一笔领赏金?
她没有回答我,仍然孜孜不倦地敲着键盘,沉迷在其中,不能自拔(拜托,这可不是玩游戏)
我在无可奈何的同时,突然接到了一个毫无预兆的来电。
我亲爱的主管要顾着抓捕苏菲及其同党,田青上一次被袭击,受伤颇为严重,最近才刚刚出院,由于身体还在养伤阶段,不适宜出院处理任何的案件,莫求又属于文职类型,唯一可以外出办案的人选就只有我一个,最糟糕的是,我还糊里糊涂地被迫接纳了计程车谋杀案的调查工作。整个特案组就像在精神上被分解了那样,各自有各自的难处,我们无论如何都凑不到一起,整个队伍与瓦解了没分别。
“特案组人手不够,你可以向人事部请求支援,向其他部门选几个精英中的精英,挖他们过来帮忙就得了。可是你偏偏找到我这个普普通通的法医来帮忙,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与她在讨论这一番话的时候,已经身在太平山的山顶了。太平山是我们这个城市所有富人的居住地,经济特区是以贫富进行划分开来的,整个太平山的治安环境很严密,出出入入都要查身份证,外来人士不允许开车进去,只能走路,哪怕是警察都是一样的,因此钟警官开车载我来的,到了山脚下,就被强行禁止开车,只好下车行走,徒步到达目的地。而在这个到达目的地的过程中是非常的漫长,我们又嫌光是走路太乏味,于是一路上吵吵闹闹。
“特案组是无可代替的!我怎么可以找特案组以外的人来参与这一次的调查工作呢?”
她的奋力回击使我很不服气:说得很好,可是为什么要找我?
“奇怪了,你不是特案组的一份子吗?让你帮个忙怎么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我被她堵得无话可说。
我故意地抱怨道:我们究竟要去哪里?还要走多久?
她用高跟鞋踩了我一脚,咬牙切齿地喊着:到了!就在前面!
说真的,我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粗暴的女警察,还要是特案组选拔出来的,真的很难想象这是事实。
我们的目的地终于到了,是一座半山别墅,四面环海,丛林横生,时不时从树上传来悦耳的鸟叫声,树叶会随着小鸟的离开而产生抖动的频率,阳光刚好,斜照在大地之上,金黄色的斜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大自然的气息。靠近山边泥土的地方,你会很容易发现台风过后带来的灾难景象,例如山泥倾泻的残余土壤,但大部分已经得到控制,畸形的石头,七歪八倒的树木堆在乱成一团的泥土之上。一群小蚂蚁从地上爬上树,浩浩荡荡地出发。
张文的别墅空间很大,光是客厅就已经像个停车场那样大,奇怪的是,如此大的一栋别墅,他就聘请了一个佣人,招呼我们坐下,倒了两杯茶水给我们,然后便吩咐我们在此等候张先生的到来。
我肯定钟警官没有见过如此豪华的别墅,她像一个风水大师那样,皱着眉头参观着客厅的每一处角落,样子虽然看起来很严肃很专业,还时不时陷入片刻的沉思,但我知道她肯定是在感叹这别墅的大,一幅幅风水画倒挂在墙上,排行是根据金木水火土来的(好吧,其实我也不懂风水)不过我很肯定,这栋别墅的一摆一设是经过精心设计所摆出来的,全都是有规律的,包括我正在坐着的沙发,连摆放的方向都是很讲究的,导致我坐立不安,生怕稍不留意的行为会影响这别墅的风水布局。
我喊她过来坐下,不要到处乱走,她出奇地听话了,我问她为什么如此这般听话,她一脸阴沉地说:这间屋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妥。她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让我有点措手不及,这时候张文穿着一套整齐的西装,从阁楼上风度翩翩地下来了,他打着整齐的领带,墨黑色的,够成熟稳重,笑容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眼里的哀伤逐渐渗透着,我这才留意到最右侧的墙上悬挂着好几张很可爱的婴儿照片,在客厅的尽头还有一张婴儿车,新买的,估计是最新款的设计。
我们不约而同地恭恭敬敬站了起来,他微笑着朝我们示意坐下,我们俩都很拘谨,他眯着眼睛说:我在昨天就已经接到预约电话,你们谁是钟警官?
她朝他伸出手说:你好,是我给你的来电。
他意识到自己的尴尬,瞬间化解:抱歉,因为昨天的通话时间过短,我不记得对方是男还是女,只知道她姓钟。
“没关系,其实是我应该说抱歉才对,这时候还来打扰张先生你。”她很客气地说着,对着我的时候,她可不是那么客气的。
他揉着手指,微笑着说:这是你们的工作嘛,况且我也很愿意与你们合作。
我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这显示他很紧张,不断地按揉着尾指,那里应该是戴戒指的地方,妻子的遇害,使他突然摘下了戒指?
“请问你太太在失踪之前,其行为举止有哪些奇怪的地方?”
“她偶尔会躲在角落里讲电话,声音很小,捂着嘴巴说话很轻的那种,吃饭时会魂不守舍,心不在焉。近段时间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有问过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伪装成没事发生的那样,她就是这样的,如果她不肯说,无论我怎么哄,她都不会说出来。况且我公事繁忙,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观察她的生活变化。”
“她有没有欠债呢?”
“据我所知,没有。我们又不缺钱,她根本没有必要借钱。”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请问,你们有孩子吗?
钟警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抱怨我夺取她的主动权,我当没事发生那样,笑嘻嘻地对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用拳头压在嘴巴上,轻声地咳嗽了几声:没有。我们刚刚结婚那会已经说清楚了,除非双方同意,否则谁也不能私自决定要孩子。
我不以为然地说:其实小朋友挺可爱的,为什么你们之间会有这样一个协议呢?
他摊开双手说:养大一个小孩不是容易的事,任务艰苦。做父母的又怎么可以如此轻率决定呢?更何况这几年我们都很忙,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问题。
我假装听懂了,然后又说:这几年情况稳妥了,于是你们决定想要孩子了?
他惊讶地望向挂着的婴儿照片,苦笑着说:是的,我们决定要孩子了,就在几个月之前,我们看了医生,做了产前检查,其检验报告指出我们的身体都很好,完全没问题,符合生小孩的条件,于是我们便开始尝试受孕。可是……尚未成功,她就已经不在了。
政商界的佼佼者就是不一样,妻子遇害,他还能表现得如此淡定,眼神中透露着三分哀伤,不仔细观察,还真意识不到。
我决定引导他说出真实的情况。
“那么多年都不想要孩子,无缘无故又想要,我觉得这与忙碌的生活没有半点关系,肯定还有内在因素。”
“是的。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别人是七年之痒,我们是五年之痒,感情的档期早就出现了问题,我们彼此冷漠对待,不闻不问,就算是开心的事也不会选择分享。就在那一天晚上,我们很难得地享用了一次烛光晚餐,她却对我提出了离婚,当时我真的全无心理准备,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要离婚。我问她原因,她说没有新鲜感了,想离就离,没有其他的理由。我是那种比较念旧的人,一段感情好歹也走过了那么多的时光,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的脾气,习惯了她的笑容,实在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才说要换另外一个人,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也要重新经营,我经不起折腾了,我不想放弃她,于是我刚她说,要不我们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我们的感情就有稳定的根基,这样就不会再想离婚的事情。很庆幸的是,她同意了,一个孩子的确可以挽救一段婚姻,这个就是我们要孩子的初衷。”
钟警官大概弄懂了我的企图目的,像抢分熟那样抢着问:你们有婚内出轨吗?
他微微依靠在沙发上,仰天长叹道:同床异梦的感情,婚内出轨一点都不奇怪。这种事我们是出奇的相似。
“所以在你们决定要孩子之后,你们就分别断了之前的不轨的情感。”
“是的,尽管这样听起来是很不可思议。”
“但在媒体报导上,你们可是典型的模范夫妻。”
“那是因为我们死要面子才假装的,她说要去大学教书,我也没有阻碍她,尊重彼此是我们感情能长久的其中一个秘诀。”
我情不自禁地讽刺了一番:然而你们的爱情保质期还是出了问题。
“是的,你说得没错。”
钟警官急着要重新夺回主动权:在她失踪之前,她有说过要去哪里吗?或者去见某人?
他茫然地说:不!她只是接到了一条短信,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出门了,我来不及问她。然后她就在那天晚上之后开始失踪,直到她的尸体从大海里浮上来,我才从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中顿悟,这些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
“你太太出轨了,你会恨她吗?”
他的眼睛慢慢往下移,微微地握着拳头,缓缓地说着:我也出轨了,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她,她倒是有想过离开我,这样是很不公平的……他那幽怨的目光逐渐地浮现着,瞬间又消失得一干二净。无论如何她都是我的妻子,独一无二的爱人,尽管她已经离我而去。
我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她匆匆忙忙地跑出去,难道你就不会感到奇怪?不会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出去?
“会,她的行为举止一直很怪异。”
“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去哪里。”
“是的,但是我心里清楚,她已经在一点点地撇清那些暧昧不清的关系,没准她真的遇到了麻烦,我不想干扰她的私事。”
钟警官还想说话,但被我制止住了,我拉着她,匆匆忙忙地告别张家别墅,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张先生,他的眼里若隐若现地漂浮着某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