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警官带着疲倦不堪的状态,正在进入占材的地产股份有限公司。
据说这家公司的市值已经超过一亿五美金,期间是有无数的不知名人士总盘算着以百分之四点八的股份慢慢地收购该公司的其余股份,因为占有了百分之四点八的股份的玩家是不需要向鉴证会表露身份,只有到达百分之五的股份才需要说明身份,但百分之四点八既可以吸纳该公司的股份又不用表露身份,要做到这个点是非常困难的。
自从占材在别墅内遇害以后,他那家地产公司就乱作一团。一来,他是最高主席,每个月都会召开一个股东大会,向股东公布这个月公司的股票情况,况且他在遇害之前曾经进行着私有化计划,财产账目方面必须是极其谨慎的。现在他不在了,所有的股东在董事会上迫使其他的行政人员出示公司的亏盈状态,以及详细的数据分析。自然而然,那些数据一向都在占材的房间里,但找不到了,导致现在行政上的变动越来越大,股市受牵连的隐患越来越严重,整个公司就像快疯掉了一样,电话不停地响,穿着职业装的经纪人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白领就更惨,不断来回地倒咖啡,一会又说要召开会议,一会又说工薪要调整,私有化计划似乎打乱了这家公司的正常节奏。
她走进这家公司,目睹着兵荒马乱的场面,不为所动。她不懂金融,也不懂股票公司的日常运作,她直接找到了前台,扬言要见占材生前所聘请的保镖。不过当然不是全部的保镖,她要见的是占材遇害当天,本来是安排了值班,但却没有出现的一个保镖。在前台秘书人员的指示下,她会见了一表人才的程乐文,此人衣衫整洁,彬彬有礼,双眼中带着魅惑的注视,不可言喻的潜台词,像是会说话那样,仿佛有着千言万语要对你说那样。她很久没有遇见过一双如此特殊的眼睛,与至于她见到他时,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这一度让她非常害羞的原因只有一个,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她一直以为做保镖的都会戴着一副墨镜,口袋里永远都藏有那一把极精致的手枪,袖口里有着数不尽的暗器。这些关于保镖的形象,在她遇见他之前是根深蒂固的,但遇见了他以后,一切都改变了。她看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目前正在金库站岗,不能离开,他只能站原地与她说话。
“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她这才反应过来,慌了神:没有,呃……我是警察,隶属于特案组的行政分支机构,这次前来主要是找你了解关于占材先生遇害当天的具体细节,呃,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可以就站在这里谈也可以。
天呐!这简直就不是她的做事风格,换了其他人,她早就勒令他离开工作岗位,然后到后街的巷子里谈话,就像古惑仔逼问手下的那种情景那样,她说话时绝对是粗声粗气的,不会是现在这种温文尔雅、谈吐优雅的这种形象,这一回真的是彻底颠覆了。
原来有魅力的男人是有特权的,她现在相信了。
他说话的声音还非常的动听:说来惭愧,我作为占先生的私人保镖,竟然让他死在了自己的别墅里,是我的失职,鉴于这件事我已经向保安公司申请了扣押薪酬来抵偿我的过失。
她露出很好的笑容:没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我想知道,当天你为什么没有留在别墅里保护他。
他做着咳嗽的手势,但没有声音,环顾四周,低声地说:其实占先生对那些风月场所是非常有兴趣的,他几乎是一个星期去一次,每次去完都会带一两个女人回别墅里开心,而在那个时候,他都会特别要求所有的保镖在那一天离开,不允许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出现。所以你会看到所有保镖的值班时间里,都有固定的一天是只有一个或者两个的保镖,其余时间都是三个,唯独那天是两个或者一个。
“这个混蛋真该死!”她不禁骂了出来,瞬间又变回了那张温柔可爱的脸庞,笑着说:在他遇害那天,有没有发生过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或者现象?
“那倒没有,他就像往常那样很开心,或许是一想到出入风月场所就特别精神吧,总之他那天是非常的兴奋。”
“有谁会完全知道他的日常安排,就是说对他的时间节点非常的了解,知道他下一个地方要去哪里,要见哪些人。”
“这个的话,你得去找他的私人秘书——温小娴,那个可谓是负责他的饮食起居的高级秘书,除了安排他的时间以外,就连去哪里吃饭,见什么人都是由她来负责,你问她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保镖,但也保证不了他的安全,这一点我很内疚。”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哎,其实你们老板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聘请那么多的保镖保护自己呢?我查过他的支出记录,一年光是花费在保镖的消费就已经到达一百万美元,他又不是总统更不是重要证人,怎么会如此担心自己被害呢?而且现在做保镖的收入有那么高吗?人均收入是多少?你们会不会有多余的钱谈恋爱?
其实吧,最后一句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可惜一根筋的他只会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我也不清楚,但听说他有很严重的迫害妄想症什么的,总是疑神疑鬼,担心会有人害他,他还向特区政府申请了携带枪械的要求,有钱人的心态我真是不明白。
他真的回答了前半段,后半段丝毫不提起,这让她很沮丧,她只能收回爱搭讪的个性,弱弱地说:那请问温小娴在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哦,她在十五楼的人事部办公室,最里面的那个区域,穿着白色衣服,素颜朝天那个就是她了。”
看着他如此认真回答问题的样子,她的失望再一次席卷而来,就在将要放弃的时刻,她灵机一动,眨着眼睛问: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吧,万一你想起占先生被害的细节,你就可以打个电话给我。
他很有礼貌地笑着说: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上班,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我有事也可以去警局。
哼哼!她失望地离去,紧接着她去了十五楼找温小娴。
十五楼比她想象中还要乱很多,一副白领姿态的那些女人,不断地接电话,听电话,手里的笔从来没有停止过,接了这个电话又要接下一个电话,她随便地找了一个女人,问了温小娴的位置。
她站在温小娴的面前,温小娴很显然在讲电话:okok,过两天我会尽快回复你,再见。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警察,关于你老板遇害的事,我想找你问清楚一些细节问题。”
“抱歉,你问吧,但是我很忙,声音会很吵杂。”
“占先生的日常安排全是由你负责的,对吗?”
“是的,我是他的私人秘书。”
“他在生意上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或者手头上在进行着的大项目?”
“私有化计划算不算?现在就是因为这个计划,弄得整个公司都乱作一团,他要是还在,根本就不会那么乱。”
“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占先生的日常时间安排?”
温小娴停了手头上的工作,说话的速度也显然在变慢:貌似没有吧,私人秘书就我一个,没有其他人对他的行踪如此了解的。
她愣了一下:哦,你对占先生这个老板的印象怎么样?
温小娴稍微迟疑了一会:好,很好,挺好的,就是偶尔会有点奇怪而已。
“奇怪?哪里奇怪了?”
“我真的很忙,有时间下次再聊吧。”
她望着这个疯狂的办公室,无奈地摇了摇头,徒步离开了。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她倒是可以去做一些私事,其实也没有很特别,她只是好几天没有看到苏樱了。
她摸上门,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决定敲开了门。
只见苏樱的脸上充满着恍惚,但笑容不变,那是她表达友善的一种方式,显然她累透了。
“你怎么来了?”
她眺望着门的里面,好奇地问:有客人来了?不方便?
苏樱连忙让过一旁,说:没有,只是我好不容易哄小康睡着了,你进去,我担心会吵醒他。
“那打扰了。”她刚要离开,苏樱连忙喊住了她:你别走,我需要你!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苏樱从沙发的底下拿出一张单据,说:最近我的银行存款无缘无故多了一万多块。
她不禁笑了起来:有多余的钱还不好?小康目前的情况,肯定需要足够的钱作准备,多了就多了吧。
苏樱却是一脸担忧地说:多了一笔钱是好,但这笔钱的来源我根本不清楚,究竟是谁给我的呢?
她端起一杯水说:会不会是你的合伙人知道了小康的情况,故意给你一点钱,表示一点点心意呢。
苏樱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有想过,可是我问过他,他看上去毫不知情,看来不是他。
“说不定是他不愿意承认呢,只是希望默默地帮助你。”
“做好事又不是做坏事,用不着遮遮掩掩吧。”
“那倒是,况且他那么老实,也不像会说谎的人。”
“最近小康做噩梦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他老是看到一个男人在对着他笑,常常在半夜里惊醒。”
她不知所措地说:或许是……是因为他睡眠不好吧,没事的,常常做梦的小孩想象力很丰富的。
苏樱喃喃地说:其实我也做了相同的梦。
她按揉着苏樱的手,抿着嘴说:或许你应该带他去复诊,这样会好一点。
苏樱眼含泪光地说:是的,我已经预约了明天的时间。
她寻思着,轻声地说:“这两天出了一点点小状态,那件事暂时无法查证。”
“但是我知道,他的死亡已经是被证实的了,在法律上已经是宣布死亡,有一件事很奇怪,我竟然找不到他的任何一个家人,他就像单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苏樱颇为伤感地说:说起来,我在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对他一无所知,问过他很多遍,他只是一个劲地捂着自己的头,说他的头很剧痛,我说要带他去看医生,但是他死都不肯去,还说看了医生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我拗不过他,只能作罢。事实上,我也很迷惘,明知道这个男人是谜一般的存在,像一堆充满恶意的火堆那样,但我仍然是义无反顾、奋不顾身地扑过去,结果就引火自焚!
她抖动着脸部的肌肉,挪动着嘴巴说:可是,你不也活得好好的,难道不是吗?
“是的,小康是他赐给我的礼物,也是赐给我的噩梦!日日夜夜,我都一度怀疑小康乃是恶魔的化身那样,充斥着不安的本身。”
她自顾自喜地说:说起来,我今天也遇到了相同那样的神秘男子,他真的很有魅力耶!
苏樱没有说话,陷入了一片恐慌的状态,很是忧愁。
她自觉地收敛起来,苏樱说:或许你应该爱上一个充满神秘感的男人,就像我那样。
“其实吧,我查到的事情远不止这些,本来我是应该有所保留的,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有一个心理准备。”
苏樱捂着自己的脸说:说吧,已经没有什么更能比一个有着幽灵的丈夫更为惊人!更为荒谬!
“我查过了,他的名字应该是假的,但根据记录,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宣布死亡。”
“很多年前?什么意思?”
“很多年前当然不是指你们热恋之前的那个时期,而是从他家准备被拆迁开始,说起来,这个男人小时候住的地方就在你家附近,还记得那一片小竹林吗?他就是住在那里的,但在他家被拆迁之前,他与家人就已经被一栋年久失修的建筑物倒塌下来,给全部压死了。后来有调查员验证过死亡人数,恰巧是一家人的数目,一家大小,就在一夜之间给压死了。他的死亡报告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形成,你那所谓的幽灵说不定是你们相遇的时候就已经是了,但他确实存在,而且还与你发生了关系,换言之在那一次的倒塌事故里,他并没有死,但死亡人数里,的确有他,这就很奇怪了,对吗?”
苏樱不敢相信,不敢想象地嚷着:不可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两次呢?
她整理着思绪说:你之前提及到的,在天台上发现的那副尸体,虽然是他的可能性很大,但根据官方记录,他的照片与那次倒塌事故所遗留下来的照片是极其相似的,也就是说是同一个人,要么天台上的尸体是假的,要么那次的倒塌事故那副尸体是假的,随便你接受任何一个,但是我相信,无论是愿意接受哪一个版本,都只能证明一件事,他的确是死了,你儿子的来源也的确很让人困惑啊……你知道?真的很困惑,他到底属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们都不得而知。
苏樱并没有很抵触这种说法,沉着脸说:或许你是对的,如果他真的没有死,他又怎么会那么多年都不曾回来过,见自己的儿子一面,哪怕是一面也好啊。我更愿意相信他已经死了,不过是在小康出生以后才死,这样小康就能摆脱幽灵的后代这个事实。
她摇了摇头,抓着苏樱的手说:不可能的,你儿子肯定只是普通的人类,并非什么幽灵的后代。关于他父亲身份的事,我们还得再三确认,不是吗?
苏樱甩开她的手,脸上一阵红晕地说:我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男人,小康肯定是他的儿子,我是孩子的妈妈,怎么会不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呢。
她咬着嘴唇说: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万一你丈夫,孩子的父亲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苏樱回过头望着她,一脸哀怨地说:不……这根本就不会发生……尽管我也很希望他还活着。
这时候,小康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微微地张开着嘴巴问:妈妈……是谁来了?
苏樱连忙释放着消失已久的笑容,走过去抱起他,像玩耍那样晃动着:钟姐姐来看我们了。
他的手还在不停地揉着眼睛,口齿不清地说:妈妈……我刚刚做噩梦了……
他又来了!苏樱忧心忡忡地抚摸着他那稚嫩的脸庞,心疼地问:怎么了?这一次又做了什么噩梦?
“我梦到那个医生亲手杀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是大着肚子的,是他亲手杀了她。”
苏樱感到万般无奈:这孩子又在胡说八道了!但为了尊重以及照顾孩子的感受,她还得假装相信他的话,假装惊讶之余又很好奇地询问着:是哪个医生?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脸庞?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的脸庞!就是上一次我们见到的那个医生,他叫爱尔兰。”
这一回苏樱可真的无法继续装傻了,她有点生气地捏着他的脸庞:小孩子不准乱说话,爱尔兰医生是好人,他又怎么会杀人呢?而且杀的还是一个孕妇?
“我真的看到了!我是说真的!”小康那一脸委屈的样子,致使空气中的分子变得无比凝重。
她们面面相觑,顿时感到困惑不已。
钟警官喃喃地说着:没准你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