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知道杀手的行踪？”娄长言蹙眉道。
“这……我也不清楚，只是等到现在了，我也没见到梅娘。”
娄长言心思一转，先是伸出手道：“你写的文章，拿来一篇。”
林落睁大眼：“莫非……阁下也是赏识我之人？”
少年掀起唇角似笑非笑，“新科状元郎，却为了花楼女子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我要赏识你什么？”
状元郎赧然，“这……的确有伤风俗，只是我对梅娘，乃是一片真心实意。”
“这我也看出来了，”娄长言话锋一转，“所以拿你的文章去给她品鉴一番，如今我成了她的师弟，我说的话想必她能听入耳几分。”
“当真？”林落眼神一亮，从怀里摸出一沓写满字的纸来，“小兄弟，替我看看哪一篇比较合适啊。”
娄长言闭着眼睛瞎摸了一篇，“好了就这个，交给我吧。”
“小兄弟，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林落眼睛亮闪闪的。
此举正中娄长言下怀，他很高兴地拎起林落的领子，往印象里的墨门而去。
他和宋青月在京都待了几日，也跟着归尘远远去过几次墨门，那里有皇室重兵把守，凡靠近半条街以内的人都会被抓走问话。
如他所料，幻梦之中的墨门地址未变，看上去甚至比他在现实中所见的要崭新一点。
他把林落放在地上，对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未免太过骇人！”
娄长言没理他，思考了一下，直接走上前敲了敲门。
“梅娘在此处？”林落在身后问。
少年没说话，等到门童打开门，礼貌地揖了一礼，“二位公子登门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他看上去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姿态倒是做得很足。
“我想找一下归尘，他在吗？我与他是旧相识。”
门童道：“归尘师弟？在的，公子请入堂稍候。”
娄长言一愣，他没想到归尘的辈分这么小，连门童都算他师兄。
他跟着门童走进去，林落在身后小声问：“我们不是来找梅娘的吗？这个归尘……又是何人？”
“想见梅东仙就把嘴闭好。”娄长言不耐烦道。
林落乖乖地缩回了脑袋。
在待客堂等了片刻，一个素衣少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仔细一看，他的眉眼与归尘很有几分相似。
素衣少年走到堂前，看见娄长言与林落，微微一怔，“请问是二位寻我吗？”
娄长言也愣了，“你……是归尘？”
素衣少年微微拱手，“正是。”
娄长言忽然意识到，这个幻梦世界中的时间远比他想象的要早。
归尘在这个时候都还是少年模样。
“你……记不记得东方旭？”他试探道。
归尘一顿，面上露出喜色，“旭师弟有消息了？当日一别，我们虽说了会写信，但门中与吉光阁关系毕竟……一直耽搁到现在，都没联系上他。”
见状娄长言信口胡诌道：“他在阁中有些事要做，让我来提醒你，今日墨门之中会有擅入者。”
“原来是这件事，还请这位公子转达旭师弟，闯入的歹人已经被关押在牢中，不必担心。”
娄长言端着茶杯的手一紧，“已经关起来了？不知能否带我前去一看？若正是东方旭先生所预见的那人，我也好回去同他交代。”
“这……”归尘迟疑起来，“牢房钥匙并不在我这里，公子还是待我禀报过师父再议吧。”
娄长言端着茶水，吹了吹上面的浮沫，“请另外带去一句话，在下鸣沙娄长言，我派向来与墨门交好，请门主尽可放心。”
归尘点点头离去。
林落悄悄凑近娄长言问道：“你这么料事如神？不过你不是说梅娘是你师姐吗，怎么你又变成鸣沙弟子了？”
娄长言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出门在外，身份多好干坏事。”
“诶，居然是这种人，还以为你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呢。”
娄长言似笑非笑，“你是说，你觉得梅东仙的门派是什么名门正派？”
林落点头，“我特意打听过呢，透骨道是江湖六大门派之一，这种排得上名号大门派，怎么可能不是名门正派。”
娄长言喝完手上的茶，搁下茶杯，“走了，去找你的梅娘去。”
“啊？不等刚那个小弟子了吗？”
林落的问话无人回答，娄长言在前面沉下表情来，如果不出所料，被捕的闯入者正是梅东仙。
他有点想象不到，后来凋零到只剩归尘一人的墨门，此时竟有拘捕天字杀手的能力。
“你知道牢房怎么走吗？”娄长言面对长得一样的建筑感到有些头疼。
没想到林落点了头，“京都的房子都有标准建筑规格，牢房阴湿，多半在长年背阴的西面，靠近外院的屋子禁止建设地下室，所以西南方向……那边，最有可能。”
娄长言听得一愣一愣，依言找过去，果真看到了由偃甲傀儡把守的牢房。
“小兄弟，你说带我找梅娘，她难道……在这里？”
娄长言没说话，算是默认。
林落急了，“请小兄弟救她出来，事成之后酬金随便你开。”
“稍安勿躁。”娄长言说着，俯身从地上拾起两枚石子。
偃甲人偶察觉到动静，向他二人的藏身之处而来。
娄长言瞅准时机，两枚石子脱手而出，一边一枚卡在了人偶侧颈。
两只偃甲行为诡异地抽搐了一下，分别倒在地上。
林落目瞪口呆。
“小兄弟，你、你这么厉害？”
娄长言耸肩，从瘫痪的偃甲旁边走过。
这是归尘教他的，偃甲虽无知无觉，与人博弈时能用无痛的非肉身占据上风，但若击中控制中枢，它们便会失去行动能力。
他们步入牢房，沿路走过的房间都空置着，其中泛着灰尘的味道。
走到尽头时，一条通向地下的梯子摆在眼前。
翻下梯子，湿冷的气息迎面扑来，地下只有一间牢房，甫一下去，娄长言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梅东仙两只手各一边，被锁链捆缚着吊起来，她的脑袋低垂着，不知神智是否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