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念的坐姿很正经，属于是放在学生时代都会被老师夸奖那种。腰背挺直，挺胸抬头。相比之下旁边的房不弃就略显豪放。翘着二郎腿喝着饮料。
主要是余念念说喝点饮料能堵住她的嘴。
余念念看着对面的高中生，他点了一杯冰可乐，嘬了一口以后就缩回椅子上了。
他们现在所处位置是刚刚街口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因为是周末所以店里有很多来约会的小情侣，或者是一起玩手游的附近学生。
“可以跟我们详细说一说吗？栾同学？”余念念用温和的语气对男生问道。
男生微微抬眼打量着两人，当看到房不弃的时候赶紧又低下头去：“你们，是好人吧……你们靠得住的对吧。”
余念念：“我们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男生赶忙回答：“没有没有！只是……一鸣哥出了那样子的事儿，现在又……我不想……他……他……我……”
见男生有些语无伦次，余念念尝试安抚他：“你放心，我们是他的同事，我们确实在调查他的事，但绝对没有任何坏的企图，我们是想帮他和他的家人。”
余念念边说边拿出自己的记者证递给对面的学生小弟。
当然了，这是假证。
出发前余念念把两人的记者证拿出来的时候还被房不弃质疑。这是余念念参考省台记者们的仿制的。但是大多数人哪里知道记者证长啥样，也就是个幌子。房不弃的一直挂在脖子上。
男生接过记者证，正反看了一下，看的时候对面两个女士都轻轻咽了一下口水，当然，男孩没注意到。
男生将记者证递回给余念念。他思索了一会后才再次张口：“好吧，我相信你们。我……前两天看到一鸣哥了，虽然他变了很多，但我还是认出他了，我还喊了他一声……但是他……很凶，很吓人，那时候是晚上，我突然想起他已经……已经去世了……吓得撒腿就跑……”
余念念赶紧追问：“你在哪里看到他的，具体什么时候？”
男生：“我学校去他家的路上……四营路，就在佳蕊姐他对面那条路走五分钟，就上周六。我跟他是一个小区的……他可有名了……对邻居也都挺好的，还帮我上过自行车链子……”
余念念对后续的内容不感兴趣，只是快速记下地点。
“时间呢？你刚刚说是晚上，晚上几点？”余念念继续追问。
男生：“我九点补完课……那天也没拖堂，我走过来就十分钟……”
余念念：“那他当时什么样？你我为什么说他很凶。”
男生也是皱起了眉头，泛起为难的表情：“我当时总感觉很熟悉，他穿着环卫工人的衣服，推着那种常见的环卫车。就跟我擦肩而过，就往佳蕊姐家方向去……但是想了想不太对，就回头喊了他一声，然后他顿了一下……就回头看我，就……”
余念念：“这……栾同学，你确定是他？你这描述也有可能是认错人了。”
男生：“是他……应该……就是他，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那个侧脸，虽然很可怕。但是确实是一鸣哥……那是他的鬼魂吗……我没有骗人……”
余念念听完也不知如何是好，对面的高中生说的都有些发抖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房不弃放下了手中的饮料问道。
男生：“他的样子……很不对劲……但我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余念念：“你想帮他？”
男生：“对！如果他真的是鬼……起码……得超度他……一鸣哥是个好人。”
“超度”这个词差点让房不弃笑出声。
余念念：“行，大概我知道了，谢谢你栾同学。”
男生：“那……我先回去了，两位姐姐……希望你们能帮帮他们……”
余念念：“他们？还有谁”
男生：“佳蕊姐……”
余念念：“哦对，好，那是肯定的。我们就是来调查这个的，谢谢你的协助。”
随后，男生一路快步离开了店里，留着余念念和房不弃并排坐着。不弃的饮料已经喝完了，只剩冰块，但她还是一直用习惯吸。
余念念也是标注了一下刚刚高中生说的时间和地点。
“诶，念念。”房不弃一边咬着吸管一边问：“这小伙子是不是有些怪。”
余念念并没有转头，还是继续操作着手机：“这件事儿本身就够奇怪的。”
房不弃：“今天周日，他竟然还穿着校服？这不怪吗？”
余念念听完，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学生，确实，他们都和刚刚这个男生一般大，但是都没有穿校服。
“周日穿校服……很奇怪吗？”余念念问道。
房不弃：“不奇怪吗？你怎么跟个没上过高中的似的。”
余念念没说话。
“不是你真没上过高中？？？”房不弃惊吓的二郎腿都不翘了。
“好吧，好吧，哈哈哈哈，真奇怪。”房不弃笑了一阵以后：“校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可能没察觉，这个小子身上有xf粒子的味儿。”
念念面带疑惑的问：“味道？你这说的好像那个东西有味道一样。”
房不弃：“只是一个比喻哈，可能我比你们要对这玩意更敏感一些。总之，这小子可没有他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
余念念：“房不弃，你到底是什么人？”
房不弃耸耸肩：“这，怎么问起我来了？不是说好互不干涉吗？”
余念念：“好奇啊，头一次听说能感觉到那些粒子。还是说你在疑神疑鬼？”
房不弃：“害，不至于啊。而且现在主要问题是右一鸣的事儿。别跑题了。”
余念念听完开始思考这个栾姓同学刚刚所言：“上周六，晚上九点左右，有人目击到了右一鸣出没。时间地点都知道了，只要去调周边的监控核对就可以开始追踪了。”
房不弃看着思考中的余念念，她今天束着简大的马尾，侧面看过去的脸庞很精致。想事情的样子也格外认真。
“所以，你能调监控？例如黑进人家电脑之类的？”房不弃问道。
余念念摇了摇头：“又不是科幻电影，再说了，有些监控还是不联网的，哪有那么容易想看就看。”
异调处依旧只有成山和文仲他们两人，这部门的人似乎都很少回来。只是不知道办公室后面处长在不在，成山还一次没见过。
“仲哥。”
“怎么了？”
“你电脑哪年买的？”
“处里配得。”
“这也太卡了吧！”
成山和文仲挤在文仲的办公桌前，他俩盯着文仲的电脑已经五分钟了，画面却一动不动。
成山：“处里就不能用好点的电脑吗？上次我开个文档他还给我崩盗版提示？最离谱的是你竟然下了720管家？”
文仲：“凑合用吧……可能是视频本身卡顿？诶，动了。”
两人的视线回到了
程序终于响应了，视频资料显示的是上周六晚上八点。
文仲：“八点太早了，你往后调一点，”
文仲说完右侧成山点了几下鼠标，然后画面就又卡住了。
成山：“要不咱换台电脑吧……”
文仲犹豫了一下：“按规矩隔壁给我们的资料不能在私人的设备里读取播放……”
两人对视了一下后，文仲还是合上了自己的电脑。
“用你的吧。”
成山：“我电脑在家，回家拿？”
文仲想了想后说道：“嗯，回去拿，去我店里放。”
文仲的咖啡店每天晚上六点关门，这就导致每次成山和文仲的行动都得在晚上进行。白天的时候成山要么按照文仲吩咐做一些调查和盯梢的工作。要么就闲着。
晚上八点，因为文仲的店在园区内，下了班的园区安静了很多，只剩下一些还亮着灯的窗口昭示着一些苦逼打工人的命运。
文仲将落地窗帘拉上，门锁好后，向成山点头示意。
成山随即开始安装处里给的监控专用的播放软件，几分钟后，成山招呼了一声，两人才聚在一起开始看监控。
视频的质量并不是特别高，但是几个机位里还是有一个，人脸还是能勉强看清。画面里的路，前一天二人去盯梢时候也路过过。
随着一点一点的快进，终于，一个身着环卫服装的人出现在画面里，推着一辆环卫车在熟悉的街道走过。
正常宁江市的环卫都会是年级大一点的中年人，但眼前这个人戴着口罩也看得出还很年轻。
“停，暂停，九点零七分。”文仲指着屏幕让成山操作。
成山也是赶紧按下暂停，两人开始端详起画面里的人。
成山盯了一会，拿出手机，打开之前存的右一鸣的照片。靠近屏幕对比起来。
“有点……为难啊，他戴着口罩。这又是晚上，又是监控画质。”成山皱着眉头说道。
文仲站在成山身后，刚刚伏下上半身看屏幕，现在直起腰板，对比着成山手机屏幕和电脑屏幕。
“环卫服太宽松，确实看不出来。但是光眼睛部分还是很像的。”成山补充道。
文仲：“嗯，是有点像，但是不够。这没法证明就是右一鸣。”
成山左臂托右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是起码跟那个学生说的对上了，九点钟的环卫工人。”
文仲：“不行我再去委托同事帮我要这人行踪的监控吗，街道上电子眼覆盖还是密集的。”
成山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追溯一下，如果真是右一鸣，也得走这个流程的。”
文仲掏出手机，开始给一些人发消息，成山还在不停的暂停，后退，暂停，后退。试图看的更仔细。
“不对！我们遗漏了一些事。”成山突如其来的惊呼打断了文仲的动作。
文仲：“什么事？”
成山：“房姐说的不错，那个学生有问题。”
文仲听完，立刻头脑风暴起来。两人都意识到了问题。
没错，他们两个专注于右一鸣，忘了一些别的细节。
“从监听录音里听到的，那个学生说，自己看到了右一鸣。就在这个街口。但是右一鸣带着口罩啊，他怎么一下就认出来的？还有右一鸣都走过这条街了，也没有见到那个学生。”成山指着屏幕对文仲说。
文仲看着屏幕，成山倒了回去，在几个机位里，疑似右一鸣的人推着一个小的垃圾清理三轮车，穿过了这个街口。按照那个学生的描述，他们应该碰头了。
直到画面中的环卫人员消失，成山又倒放了一遍。然后转头对文仲说：
“这小子，肯定有问题。”
文仲没立刻回应成山的话，还是继续盯着屏幕。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成山也立刻转回来看屏幕，上次倒退后，因为跟文仲说话，就没按暂停，画面继续播放了。
在环卫走后一会，空荡的镜头突然走进一个学生打扮的人，穿着校服，就这么径直走进画面中央。
然后，这个学生看向镜头方向，眼睛睁满了，嘴角也咧到了近乎人类极限的位置，就这么对着摄像头笑。
或者说，对着正在看这段录像的两个人笑。
成山汗毛倒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没操作电脑的那只手攥的非常紧。
“妈的，中计了。”成山骂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