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山把车停在浦尾区派出所对面的一家奶茶店门口，随后和余念念两人走进店里坐了下来。
这是一家简陋但是在二三线城市的学校附近很常见的奶茶店。墙壁上的装饰甚至还带着一丝非主流，
成山先是在手机上不知道跟谁说了些什么。放下手机后，问对面的余念念：“你要喝点啥不？”
余念念拿起塑料皮包着的a4大小的菜单，上下打量了一下：“奥利奥奶茶，少糖。”
“嗯？你也喜欢吗？”成山好奇的问。
余念念点了点头：“对啊，感觉奥利奥碎放奶茶上还挺有意思的。”
“有品。”成山给余念念竖了个大拇哥，然后对着不远处的前台喊去：“两杯奥利奥奶茶，少糖，热的。”
想来这还是成山第一次单独跟余念念出来，之前虽然也有过聚餐，但都是三人四人一起。非要说的话两人关系也没那么熟。成山甚至一次都没去余念念驻唱的地方看过。虽然离公寓也不远。
成山不自觉的看着余念念的面容，那张脸蛋确实姣好。说起来，平时的余念念还是挺有亲和力的，并不是那种看起来很高冷的女生，唯独在文仲在的场合，会充满攻击性，像一只应激的兔子。
余念念本来在刷她的改造pad，可能是察觉到了成山的眼神，抬眼看了他。对视的瞬间成山就转移了视线，他很不喜欢和人对视。
“听说，你能看到xf粒子。”余念念问道。
成山：“啊，我，应该是能吧，那种蓝色的光。”
余念念：“我身上有吗？”
成山思索了一下：“好像见过几次。”
余念念疑惑的问：“现在没有吗？”
成山：“没有。好像需要接触到才能看到。”
余念念听罢把手伸了过来：“试试？”
成山看着一双娇小的手靠近自己面前，有些局促。
余念念也发现了成山的情绪，又说道：“握个手而已，不至于。”
话已至此，成山也算是说服了自己，握了上去。果不其然，在成山的手接触到余念念手的一瞬间，蓝色的存在也随即浮现在成山眼前。
“看得到吗？”余念念问成山。
成山点了点头。
“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余念念继续追问。
成山思索了一下：“蓝色，像光，又像雾气。确切的说不像一种物质。”
余念念听罢，把手收了回去。
“你真能看到。”余念念看了眼自己刚刚伸出去的手，低声说道。
似乎想起了什么，余念念抬头问道：“你还在哪看到过？”
成山：“我想想，在那群死而复生的身上，还有……”
余念念看着迟疑的成山：“还有哪？”
“你哥。”成山回答道。
余念念听完，不再追问。
“他也还是吗。”这句自言自语太小声，成山没听清楚。
成山刚想问一问余念念说了什么，突然看到余念念的目光好像被某个外面正走进来的身影吸引到了。因为背对着大门，成山只能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大概一米八的健硕女性，正在向二人走来。
因为是夏天，所以这位女士穿的是短袖浅蓝色的警服，两个胳膊上肌肉十足。如果不是因为她扎着一个马尾，真的不太容易断定她的性别。
肌肉女警走到两人面前，边走边说：“王队跟我说的就是你们吧。”
两人也赶忙起身，向走来的警官微微点头弯腰致意。
虽然最近因为异调处在南江派出所旁边的原因，也经常看到或者接触到民警，但是眼前这位的压迫感还是不同的。可在靠近后，成山才发现了这位女性，眼中闪烁的绝对是正义的光辉。
女警伸出去，与二人握手：“你们好，我是负责跟你们对接右一鸣案子的岳海洋。”
成山觉得，果然人如其名，这么霸气的名字，岳海洋，飞跃太平洋吗？
两人边握手边和岳警官道你好，然后在岳警官的示意下入座，只是这次余念念坐到了成山的身边，成山自觉挪开了足够大的绅士空间。岳警官则是坐到了原本念念的位置。
“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浦禄集团的执行董事，徐天禄。昨晚跳楼自杀了。此外他的弟弟徐天寿，也在拘留所里死了，心脏衰竭。”
成山听的眉头紧皱：“请问，岳警官，两个事发地点距离远吗。”
岳警官看了眼成山，眼神中有一丝赞许：“很远。基本上横跨浦尾区。”
成山心中暗想：“虽然知道这件事跟右一鸣脱不了干系，但是他也不能分身吧。而且心脏衰竭……听着也不像人为的。不过死人都复活了，整点超自然的也正常。”
“目前这两个事跟右一鸣有什么关联吗？”一旁的余念念率先开始了询问。
“按照我们能提供的情报，有。”岳警官语气沉稳。
成山知道这话中的意思，毕竟连异调处都不是一个能拿到台面上的部门，他一个临时工，对方并没有打算告知太多。
可余念念没管那么多：“可以具体讲讲吗？”
岳警官打量了一下余念念，虽然她今天的任务就是来跟南江区王警官委派的两个非警务人员交流情报的，但是对方，还真敢直接问啊。
岳警官摘下帽子，放在桌子上，说道：“徐天禄自杀的地点，是浦禄集团的一处烂尾楼盘，同时也是右一鸣被绑架虐待的地方。”
结合之前看过的档案，成片很快就想起这个地方。想起右一鸣经历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另一边。”岳警官继续说：“徐天寿被拘留的地方，就在拘留所街道外的监控，拍到了疑似右一鸣的人。”
说着，岳警官也把手机里的一张图片展示给两人看。
“不用疑似，就是他。”成山很坚定的一拍桌子说出这句话。
但是很快，他发觉了自己反应的不妥。
对面的岳警官，眼神突然犀利了期待，直勾勾的盯着成山。
“你见过他？”岳警官发问。
成山被这眼神盯的有些虚，但还是点了点头。照片里那个形容枯槁的男子，就是之前的环卫工右一鸣，虽然换了服装的，但是脸成山记得很清楚。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真的复活了？”岳警官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审视。
死人复活，对普通人，尤其是警察，简直不要太天方夜谭。
“右一鸣的尸体，我见到过。那个案子我参与其中。”岳警官补充道：“不是我想觉得你在说谎，但是，小伙子，你知道你在表达一个怎样的立场吗？”
成山不知道怎么解释，一时间有些语塞。
“我知道这或许很匪夷所思，甚至有些搞笑。”此时还是余念念接过了话：“但是，我们绝对不是来拿警察同志找乐子的。实际情况是徐天禄徐天寿确实死了，对吧。如果你们还没法解释他俩的死，那暂时也不要急着否定右一鸣还活着这个点。哪怕是其他一些人，也肯定会跟右一鸣有关，我想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确实，岳海洋打心底不觉得死人能复活。但关于徐家兄弟的死，他们的刑侦思维也是绕不开右一鸣的。或许是有人想替右一鸣报仇？或许是打着右一鸣的旗号当游侠义警？
就在三人陷入沉默时，服务员端着两杯奥利奥奶茶走到桌前，犹豫片刻后，服务员把其中一杯放在了成山和余念念面前，另一杯放在了岳警官面前。
岳警官看了看眼前的奶茶，伸手把这杯推向余念念的方向。
“要给您点一杯吗？”成山问道。
岳海洋摇了摇头：“不用，太甜。”
随之而来的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成山打断了大家的思考：“岳警官，你刚刚说你参与了右一鸣的案子？那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
岳海洋听到这个问题，脸色沉了下来，安静片刻后，缓缓开口道：“这个案子很恶性。虽然导致他直接死亡的凶手是那三个未成年人，但是他之前经历的那些也是真的很惨烈。涉及的人员经过调查，也都抓捕归案。包括我们内部的腐坏分子。”
听到这里，成山想起来，因为那个可恶的老警察，整个浦尾甚至宁江的公安体系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问责。
成山不打算继续问这个：“那徐天禄呢？”
岳警官：“整个事情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徐天禄直接参与了这个事情，哪怕涉及他的下属公司，涉及浦禄集团的利益，甚至涉及他的弟弟……徐天寿甚至独揽了所有罪名。”
成山也知道这样会很难办，哪怕这是弃卒保车，甚至弃车保将，那还是保下来了。可是他转念一想：“虽然没有官方证据证明徐天禄和右一鸣案件有直接关系，但是右一鸣就是调查浦禄集团强拆一事才被害的。而且浦尾人们也都对浦禄集团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或者有意见。结合这两条，徐天禄也不能算完全无关吧，尤其是他不会莫名其妙自杀吧，他一个大老板。”
岳海洋想了想：“刚刚说了吧，有人想替右一鸣报仇，或者有人想当个梁山好汉。”
成山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他在试图把徐天禄的死和复活的右一鸣扯上一些逻辑上的关联，但好像始终缺一块拼图。对方的假设确实很稳得住脚。毕竟复活的右一鸣出现在徐天寿那里，那徐天禄这里是谁动的手呢。
就在成山大脑飞速运转时，余念念从背包里翻出她的赛博朋克平板，操作了几下以后向岳海洋递了过去。
“岳警官，你看一下这个人的资料。”余念念把平板交到岳海洋手里，岳海洋接过以后就仔细看了起来。
成山小声凑过去问余念念：“谁啊？”
余念念瞥了他一眼：“笑脸。”
成山一拍大腿：“对啊，忘了这家伙。”
引导成山他们接触右一鸣的就是这个笑脸人。
成山赶紧追问余念念：“你查到什么了？”
余念念：“文……我哥没跟你说？”
成山摇了摇头。
此时对面的岳海洋放下了平板对着二人说：“这些文字，视频，图片的来源……”
余念念赶紧接上：“王队协助调查的结果。”
岳海洋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明白了，这些资料请共享给我们。我们会去围绕这个进行搜查。”
“我也希望，”余念念补充道：“你们搜查的结果能共享给我们，请不要把我们当无关人员。”
岳海洋看着这个小姑娘，眼神中有些许欣赏。
“嗯，可以。”岳海洋边说边把平板推回余念念面前。
“所以，”成山愣愣的看着两个人：“你们发现了啥。”
余念念看了眼成山，对他说：“文仲帮我调取了一些权限，好让我扩大范围搜寻笑脸的信息和行动轨迹。他的个人资料成谜，但是多少还是找到了一些他的行动轨迹。”
余念念边说边把平板收回包里：“复活的人里，有超过一半，被发现他们的身边有笑脸出现过。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过江的地铁上，浦尾那里的权限我没有所以没法跟进。而他还有几次的记录里，有一次是徐天禄在南江一个商业活动中出现。”
余念念掏出手机，给成片发了一张图。
成山打开那张图，在徐天禄和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握手的主画面背后，那张违和诡异的笑脸，就藏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