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灵姿和陆闻渊不解地对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去洗。”许老头不耐烦地重复。
初灵姿抱着一摞布去天井，许老头跟着喊了句：“记得用皂角，洗干净点，别把布的顺序弄混了。”
“知道了。”初灵姿应声。
她把每条布条都搓了不下三遍，搓完以后对着阳光确定自己洗干净了。
午后太阳够辣，不多时暴晒的布条全部晾干。
初灵姿取回布条，依次放在对应的肉前。
“过来看。”许老头冲两人招招手。
两颗脑袋同时凑过去，撞了个正着。
“哎哟，”初灵姿捂着额头，“对不起，大人。”
陆闻渊刚想毒舌两句，却见初灵姿额角肉眼可见的变红，一句话顺着舌尖又咽了回去：“算了。”
见他突然这么好说话，许老头见鬼似的：“姓陆的，你被夺舍了？”
陆闻渊“啧”道：“说正事。”
许老头睨了他一眼：“你看，前面这些布条上的油渍经过皂角的搓洗后或多或少有变淡的迹象，有的甚至已经基本洗净，再看这块布条。”
他展开，初灵姿和陆闻渊吃惊地发现，上面的油渍丝毫没有被洗过的痕迹，和刚沾上去时没什么两样。
“我分明洗得很干净，还特意对着光看来着。”
许老头摆了摆手：“湿布是看不出来的，只有等他干了，油渍就显现了。”
陆闻渊有些不确定：“有没有可能是他这块布条洗得不够干净？”
许老头：“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自己洗一遍。”
陆闻渊二话不说，拿着布条重新搓洗起来，洗了足足五遍，每一遍都用皂角搓了又搓，很快被太阳晒干的布条再次被许老头展开。
陆闻渊瞬间皱起眉头，那块肉丸子的油渍，依旧顽固的沾在布条上。
“这是为何？”
许老头拿出动物肉的油脂和肉丸子的油脂：“你们看，这些动物的油脂大多比较清澈，只有鸡肉和这块肉丸的油脂颜色发黄。”
初灵姿点点头，还真是。
许老头斩钉截铁道：“我验尸这么多年，身上沾上过的尸油不计其数，人类尸体的尸油正是这个颜色，且在布匹上的附着力极强，轻易根本洗不掉。”
第036章 刘记肉丸汤
去接初易明下学时初灵姿特意拐上八里沟看了眼, 果然刘记肉丸子汤已经收摊了，她甚至还看到了大老远跑来却扑了个空，满脸失望的食客。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雌雄大盗才落网多久, 这便又出了个人肉丸子案，关键是, 肉丸案没有出现受害者, 她什么也看不到，还得想个办法确定刘尧的媳妇是不是真的回娘家了。
陆闻渊赏她一个月的肉老早就没了，虽然这会子她吃不下去肉，但是爹和弟弟还得吃。
初灵姿在肉摊前驻脚，要了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看着肉上白花花的肥油, 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心。
没有客人，掌柜正摇着扇子眯着眼小憩。
初灵姿敲了敲案板：“掌柜的，切一斤五花肉。”
听闻有生意, 掌柜“蹭”地坐起来：“小哥, 要不要再来两根棒骨, 炖汤喝，很好喝的。”
初灵姿爽快地应道：“成，也来两根。”
她左右看看, 肉摊离刘记肉丸子汤的摊子不远，她状似不经意地闲聊道：“你说，那刘记又收摊了, 我都来几回了也没吃上一口肉丸子。”
掌柜一边切着肉一边答：“那家, 可火了去了, 想吃得赶早。”
“你说那么好的生意他怎么不多卖点？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我跑那么多趟。”初灵姿完全是吃不到肉丸子抱怨的口气。
“吊你们的味口呗，他每日在我这里买肉, 也就买个二到四斤肉，你说，这么点子肉能卖几碗，每天摆个供不应求的架势，显得自己生意好呗。”
初灵姿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又跟老板闲扯了几句，拎着肉和大棒骨，悠哉地走了。
她在心里盘算，那肉丸看着最多两钱一个，一斤肉五十个肉丸，四斤肉能做出二百个，每十个肉丸为一碗，算下来一天只能卖出二十碗，这绝不可能。
昨日初灵姿大致数过，刘记肉丸子摊，每日卖出的肉丸少说有五十碗，听食客闲聊多的时候卖过近百碗……
那些肉从何而来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初灵姿飞快地回到大理寺，把这一发现一股脑倒给了陆闻渊。
陆闻渊沉吟片刻：“他未必只在一家肉铺买肉，这不能说明问题，更不能作为查办他的依据。”
初灵姿咬着腮帮子盘算了半晌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来，明明知道刘尧有问题，偏偏抓不了他
，气得张牙舞爪。
另一头，城北义庄里，老胡哼哧哼哧，正准备将无人认领的尸体拖去掩埋。
义庄接收的无名死者，都会通过张贴告示寻找家人或相识的人，若是半个月内无人认领，便拖去草草埋了。
事实上能被认领回去的死者寥寥无几，大多落了个潦草的下场。
这时，一对老夫妇颤颤巍巍进了门。
老胡：“您二位是……”
老妇人还未说话，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翁尚存一丝离职，扶着老妇人：“我们看到告示，前来带女儿回去安葬。”
老胡略一点头：“这边请。”
近日来送来的无名女死者只有两位，老胡掀开盖在第一位身上的草席，露出个脸，老妇人只看了一看，便痛哭不已，一声“我的儿”还没喊出声便晕了过去。
老翁顾得这头顾不上那头，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