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那天在场的师弟妹们来作证,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姚念芸摇了摇头,开口道:“师兄只是晚了一些来救我们,我们撑一会不成问题,在场的人都知道,那金骨鲤生了灵智,狡猾至极。”
“再说,你手上那伤也不是不能救治,你自己不早些找长老疗伤,反而还怪我师兄来得晚?”
“谁人不知扶风长老医术高超,你若早些出境,这手也就能保住了。”
她为什么要怀疑温无越,险些被鸣鹤给偷换概念了。
“少来跟我颠倒黑白,说回正事,不如来说说,不知我与鸣鹤师弟你有何过节,竟然这般在秘境中置我于死地。”
“那琴心剑魄阵,前边可是死了九十九人,如果我也死在那阵中,便是第一百人,你是否有借活人性命去练阵的嫌疑?”
“你若非要胡搅蛮缠,那也该是先清算你残害同门之罪!再来问责我师兄迟来救援的行为。”
她的话掷地有声,如拨开乌云的那缕清风,吹散了在座所有人心头的疑云。
“是啊,我觉得姚师妹说得有道理,而且据我所知,那天还是姚师妹指挥大家逃出生天的。”
“是那鸣鹤师弟先对人出手,要先计较的话,也该是先计较他的。”
“就是就是,也许是温师兄被什么事情拖住,所以才迟到的。”
“温师兄的人品秉性如何,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栖云宗内还能有谁比他更好的?”
……
见舆论的风势被扭转,姚念芸内心暗松了一口气。
手脚发软,背后的内衫俨然已被冷汗浸湿。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大脑都有些缺氧了。
“咳咳——”
怀中忽然传来的闷哼声唤醒了她的心神。
摈弃脑内多余的杂念,姚念芸连忙轻抚他的后背:“师兄,你怎么样了?”
温无越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咳咳咳——没事,师妹你先扶我起来。”
姚念芸依言将他扶起,却看到温无越在怀中摸索了一番,找出一株仙草。
仙草通体雪白,月色根茎上泛着淡淡雪青色亮光。
幽幽药香四溢,驱散了玉台上的血腥味。
很漂亮的一株仙草,姚念芸左看右看,也没能看出这株草除了漂亮这点以外,与别的草有什么不同。
“这是……玄霜仙草!”
已然有眼尖的医修弟子看清温无越掌心处的仙草,当下惊呼了一声。
就连一旁的凌芊芊,眼里都冒出了狂热。
姚念芸看了那仙草许久,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
暗中呼唤嗣灵问道:【这草有什么值得大呼小叫的地方吗?】
嗣灵白了她一眼,出声解释:【这修真界无人不知玄霜仙草,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听完嗣灵的话,姚念芸隐约有几分印象。
这玄霜仙草生于极寒极炎交汇之地,三百年内只出一株,极其珍贵,据说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只要你还有一点气,那都能救回来。
姚念芸收回目光,继续扶住温无越欲往下坠的身体。
他一贯温柔的表情多了几分诚恳,将玄霜仙草往鸣鹤跟前递了递:
“鸣鹤师弟,那日真是对不住,只是那金骨鲤实在过于狡猾,我只能出此下策,没想到牵连到你,误失手挑断了你的手筋。”
“我去寻来了玄霜仙草,希望你能接受,但你陷我师妹于阵中,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温无越又抬头看向拂晓:“宗主,是弟子无能,未能保护好此次参加秘境的师弟妹们,我自请去冰泉思过受罚,请宗主恩允。”
说罢,便挣开姚念芸的搀扶,径直朝拂晓跪下。
“师兄……”
姚念芸站在他身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明明是那鸣鹤有问题,结果到头来却是温无越受罚。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能开口,只好沉默地陪在他身边。
“无越,你……”
慕思寒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心再看。
他的这个徒弟,有时候心善得都不似有私欲的人了。
虽说修道者要断情绝欲,但他还是希望这个大徒弟能有一点点自我想法的。
白玉台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许多人。
个个皆是伸长了脖子,想一睹那玄霜仙草的风采。
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拂晓面色不虞,朝一旁的仲山道:“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你将鸣鹤带回汾白峰,一切皆交由卫规庭处置。”
“好好好…”
仲山眼里此刻只有那株玄霜仙草,对于拂晓的话,他不甚在意地敷衍回答。
待视线触及到玄霜仙草时,收敛了几分脸上喜色。
他拽着鸣鹤,一把拿过仙草,准备回去。
鸣鹤却是挣开仲山的手,神色癫狂,指着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朝周遭喊道:
“温无越他根本就不是救不了!他就是不愿救!”
“你们都被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给骗了!”
“他根本就不是好……”
“啪——”
仲山一巴掌朝他的脸上打去,怒吼道:“闹够了没有?赶紧给我回去!别在此处丢人现眼。”
鸣鹤捂着侧脸,不可置信般望着这位平日里对他慈爱有加的长辈。
一时不察,竟是被他拖着往回走。
望着那远去的两道背影,姚念芸轻轻垂眸,脑中思绪万千。
先前还以为只要将他对温无越的感情换掉就万事大吉,还是欠缺考虑了。
由爱生恨这种只有在话本子里出现的戏码,居然出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