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师兄就算失忆了也不会让她饿肚子。
姚念芸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下意识挽住温无越右臂。
被挽住的那只手僵硬片刻,而后才慢慢放松下来,默不作声地往她身边更近一步。
姚念芸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动作,她朝怀中的嗣灵无声问道:【怎么回事啊?师兄还是不认识我,墨墨你确实这蜃境是提取他记忆形成的?】
【我跟他这么好,他居然不记得我?】
嗣灵有些汗颜,虚虚捋了一把长须,【呃这……按理说,蜃境确实是会复刻主人全部的记忆……】
只是它也没想明白,这蜃境中的温无越居然对念芸一点印象都没有,实属怪异。
【吾们先等等,观察一下,找找缘由。】
嗣灵思索片刻,【这蜃境不会要人性命,只会提取人的记忆。】
【那也行吧。】
姚念芸摸了一把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先吃饭先吃饭,我饿了。】
【嘿嘿,吾也饿了,记得帮吾也来一份饭,要带肉的!】
【真是的,你居然还挑上了……】
温无越稍稍侧脸,入目便是少女发髻上别的白茉莉。
青翠绿叶托起那小小的白花,瓣身薄似蝉翼,似乎下一秒就要迎风震颤。
待看到身旁的少女一直跟着他时,温无越心中才略微松了口气,那种安心的感觉萦绕在身侧。
臂膀那处传来的温度格外灼热。
眼前的场景亦是格外熟悉,好像在哪里经历过一般。
他轻轻捻了一下指尖,指腹处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由湿意所带来的灼热感,烧得他有些心慌。
温无越缓缓阖上眼帘,而后掀起,一向清明的眸中罕见地出现了疑惑。
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
“啊,饱了。”
“喵~”
姚念芸与嗣灵同时放下手里的饭碗,一起摸着肚子,齐声打了个嗝。
温无越一时失笑,他将过滤好的茶盏推至她面前,“喝些茶水吧,姑娘。”
茶盏中的棕色茶汤澄澈透亮,袅袅热气升腾。
姚念芸伸手的动作一顿,悬在空中,不知道该不该去接。
似是看出她的顾虑,温无越贴心说道:“不会烫的,入口刚好。”
闻言,姚念芸才放心地拿起茶盏,“好,谢谢师,呃不是,谢谢道友。”
还是没能那么快改过口。
姚念芸有些惆怅地抿了一小口茶汤,随后一饮而尽。
师兄不记得她,她亦是不知有什么办法才能破解此处蜃境。
总不能被这蜃境困一辈子吧。
姚念芸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温无越。
青年一身青衣,头上的墨发仅用一根同色发带束起,举手投足间闲适放松。
即便是方才她走在路上时假装自己走不动,要背着走。
又或是故意为难温无越,说要在膳堂吃新鲜的笋子时,亦是平静地去吩咐。
现在明明是盛夏时节,地里根本没有笋子。
跟现实里的温无越不太一样,有股浓浓的违和感。
现实中的温无越虽然温和有礼,但还是会透出一股人气。
对上姚念芸偶尔无礼的请求不能办到时,会一本正经地解释他做不到的缘由。
但眼前的温无越,流于表面的温和,你要什么便会给什么。
完美得像一具没有人|欲、被固定程序操纵的傀儡,有点假。
太怪了。
处处都透着怪异。
许是姚念芸的目光格外热烈,连带着正在煮茶的温无越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他放下细嘴茶壶,面上带着和风细雨般的笑容,柔声问道:“怎么了姑娘?可是还没吃饱?”
“没有没有。”
姚念芸连忙摆了摆手,老老实实回话,“我饱了我饱了,真的饱了。”
一直到温无越带着她回去时,姚念芸都觉得自己有些轻飘飘的。
像踩到云上,格外地不真实。
窗外竹叶婆娑,发出沙沙声响,银辉如水般流进床榻内。
姚念芸呆呆地看着床幔,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白日发生的事情,那种假大空的感觉从未消失。
她摇醒嗣灵,翻身下榻,点燃了桌面上的油灯,而后才将整个身子陷入到丝被中。
油灯摇晃的芯火在墙上映出一人一猫讨论的身影。
“太奇怪了。”
姚念芸抱着被子,双指摩挲着下巴,将白日里的猜想说出:“师兄像带着张面具一样,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牵动他的情绪。”
嗣灵点了点头,“吾也有这种感觉。”
温无越看到它居然没有阴阳怪气。
白日里好几次,它支开念芸,而后跑到温无越面前趾高气扬时,他都是眼神温和地瞧着它,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它还试探着说要去跟念芸告知真相时,温无越亦是一脸平静。
虽然那红绳铃铛亦是差点把它勒死就是了……
“师兄像是在这蜃境中迷失了神智。”
姚念芸思考片刻,得出自己的结论,“不然很难解释,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日起早去别处瞧瞧?”
嗣灵安抚般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唔,希望可以早些离开这个蜃境,我总觉得太怪了。”
***
一连半月,姚念芸借着自己有思明子上官絮儿的玉牌,在栖云宗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
加之上官絮儿现在在闭关,更无人质疑她这个横空出现的关门弟子。
即便是有质疑声,但只要姚念芸掏出玉牌,他们便闭口不语,不再出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