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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如叙 > 长安乐(十五)

世上诸多缘法,多得是有缘无份,只苦痴心人。陈清晓把亭子让给了宋浔江,絮儿和春芸听见喊声才出来,只低着头不敢去看主子的脸色。

“走吧,去别处看看。”

陈清晓并无为难人的习惯,只简单敲打了两句,就将此事带过。絮儿和春芸对视一眼,却是心知肚明,从郡主的态度来看,想来此次谈话不尽人意。

也是一件叫人唏嘘的事。

没过几日,林霜韵在城门口送孙芜杨随大军出征,那军装穿上正合身,显得人越发精神。

林霜韵双目含泪,依依不舍地拿出这两日绣好的香囊,上头绣了一片结了霜的梧桐叶,针脚密密麻麻,足见一针一线皆是用了心。

孙芜杨将香囊放到鼻尖嗅了嗅,煞是好闻。

“里头放了些安神驱虫的花草,行军打仗定少不了风餐露宿的,野外蚊虫又多,只希望你能睡得安稳些,这样才有精神。”

孙芜杨将香囊小心翼翼地挂在腰间,“多谢霜儿为我费心,芜杨在外必会时时想念,只苦了霜儿平白被耽搁了大好的年华。”

林霜韵擦了擦眼角的泪,“说什么呢!出发在即,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非要惹的我难受才好?况且什么叫耽搁,我们订婚是我提的,从军也是我支持你去的,分明是我们共同的愿望,到你嘴里怎么就成了耽搁,好生无理!”

孙芜杨连连道歉,同林霜韵解释,“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些混账话,伤了你的心了,我该打!但霜儿,即使你不爱听,我还是要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管怎么样,我不想你受委屈。”

“给我三年,若是我如期回来,我便娶你为妻,往后我去哪,咱们都一起去,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都会陪着你。可若是三年我未回京......我还是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地做你自己。

我知道你的,一如你知道我。

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林霜韵闻言哭的梨花带雨,帕子都打湿了几条,那些被压抑的期盼,原来有个人一直看在眼里。

他都知道。

“你都知道......”林霜韵的眼睛短暂地亮了起来,但很快在四周的嘈杂声中熄灭了。

那些本不该有的念想,那些“离经叛道”的妄念,早就该放下了。她只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

林霜韵哽咽着,又哭道,“那你记得平安回来,我等你来娶我。”

孙芜杨知道她的顾虑,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恨自己无权无势,什么都做不了。

“有霜儿这番话,芜杨就是爬也要爬回来,你且等我,等我立下功劳,能说得上话了,我便来带你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

林霜韵擦着眼泪,她看着面前的人,从孙芜杨的眼里,把自己的模样看得分明,心中的桎梏松了一瞬,四周喧嚣依旧,她却好像没那么怕了。

“好。”

林霜韵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喜,“我信你的。”

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宋恩瞧着送行的百姓皆是哭得稀里哗啦,转头看看自己,两个儿子面上恭敬,眼底藏不住的冷漠,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走的不是他们亲老子,只是个陌生人,他的夫人对他避而不见,便是送行也不肯来,唯一的闺女倒是红着眼眶,虽说仍有埋怨,但到底还是舍不得。

宋恩抚着胡须苦笑,只道儿女都是债,他们倒是一条心了,却显得他这个父亲像个外人。

军旗飘扬,马蹄踏起的尘土飞扬,很快就把京中的一切抛在后头,不知归期。

江凝特意挑的日子来找周鹤宜玩耍,本以为鹤宜还要为了宋浔江伤心几日,却不想对方就跟没事人一样,竟比先前看上去还要潇洒,还没走到院子跟前,远远就听见了一阵笑声。

走进了瞧,原是陈清晓领着一众婢女在投壶。

江凝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便撸起袖子加入其中,然后仗着自己经验丰富力压一众小姑娘,成功拔得头筹,末了还得意地凑到陈清晓跟前,让她帮忙擦汗。

陈清晓用帕子在她脸上胡乱抹了抹,“你一个从小骑马射箭的,倒是也好意思在这欺负人!”

江凝不以为耻,“怎的不好意思,倒是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玩,就在旁边看着,这不像你的风格?”

“谁说我没玩了?谁让我太厉害了,百发百中,这不,才被她们赶过来当裁判了。”

絮儿闻言可不干了,“郡主这话我们可担不起,咱们做奴婢的哪里来的胆子赶主子啊?还不是郡主深明大义,知道我们不是她的对手,故意让着我们呢!”

“阿凝你看,我身边的这些个姑娘们加起来,都不一定有絮儿这张嘴会说呢!”

江凝也笑,没忍住想要逗一逗这人。

“哟!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江凝在她的胳膊上捏了一把,“现在可拉得开弓了?”

陈清晓抡了抡胳膊,“好啊,你笑话我!几岁的事就拿出来说!我虽不似你们这些人武艺高强,但也不至于连弓都拉不开吧!”

江凝眯着眼,连连讨饶,又玩了两局投壶,姑娘们也玩累了,就在春芸的主持下接起了诗,几轮过后,又换了个玩法。

嬉笑间,天边绯色渐起,月兔东升。

江凝这才尽兴而归,等出了公主府的门,才想起自个儿原是要来安慰安慰友人,却不想玩着玩着便忘了这事儿。

不过她转念一想,鹤宜这样,也并不需要安慰,倒是她想差了,竟把鹤宜也当成了会耽于情爱之人。

但不知怎的,江凝心里头总不踏实,她瞧着身后公主府的牌匾,高高悬在漆红的大门上,显得那般暗淡,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来,被下头的血盆大口吞噬殆尽一般。

心里的不安越重,胸口堵得慌,叫她若有所失,想要哭一场,偏又流不出泪。

不过三月末于她而言委实是个繁忙的日子,以至于那些伤春悲秋都被暂时搁置在了脑后,无暇深思。先是她的生辰快到了,再就是她的父亲也快从余州赶回来了。

这意味着,她离与鹤宜的愿望又近了一步。

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

江凝怀揣着希冀,不再回头。

之后几日,江凝忙的脚不沾地,但等到请帖做出来后,她还是亲自去了一趟公主府给陈清晓送去。

她到的时候,陈清晓正在和司烟下棋,棋局已近尾声,司烟执白子,正皱眉思量下一步该往哪走,春芸眼尖地瞥见了亭外的江凝,正想开口,却见江凝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当即明白,又低下头佯装没有瞧见。

司烟想了好久,总也想不出个破解法子,干脆把棋子扔回棋盒,直接认输讨饶。

“一段时日不见,你这棋艺倒是进展飞速,不知是在哪进修的,也教教我?”

陈清晓抿了口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司烟姐姐可别再小瞧我,啊!”

正在陈清晓得意时,江凝忽的从背后冒出,拍了拍她的肩膀,直把陈清晓吓了一跳,险些连杯中的茶水都泼了出来。

“哈哈哈哈,鹤宜,有没有很想我?”

陈清晓撅着嘴,“谁想你啦,真是的,我难得赢一回棋,你这突然蹦出来,可把我吓坏了!”

“我错了,鹤宜别气,喏,这个给你,就当我的赔罪了!”

“什么东西?我可不是随便就能哄好的!”说着,陈清晓接过江凝手中的盒子,一打开,里面躺着一张请柬,还有一串玉石珠串。

“就这个?”

江凝顺势在她身边坐下,给人揉肩捶背好一阵哄,“嗯,别人都是派人送的,只你这个,是我亲自来送,还有这珠串,虽形式简单,那也是我亲手做的拿来送你,如何,郡主满意吗?”

陈清晓笑了笑,“行吧,算你有诚意,对了,司烟姐姐,这局可是我赢了,我的奖品呢?”

司烟无奈,轻轻在面前这只白嫩的手心拍了拍,“我还以为江妹妹一来打岔能叫你忘了这回事呢,谁知道是个小财迷,竟还惦记着我这点东西,也不害臊!”

陈清晓不服气,“我害什么臊,愿赌服输的事,司烟姐姐可不能耍赖啊!”

司烟用帕子捂着嘴偷笑,“好好好,不耍赖,给你就是了!”

这俩人说的含糊,等到司烟将东西拿出来,江凝才看清那是什么,一对茉莉珍珠耳环,模样小巧却精致,样式也别出心裁,也难为司烟竟舍得拿她出来哄鹤宜开心。

“要不要我给你戴上?”江凝问。

“不用,等你生辰那天再戴,眼下不着急。”

“你这丫头,得了我的东西也不装扮上叫我瞧瞧好不好看,倒想着给别人看,真是好生叫人伤心。”

“怎会忘了司烟姐姐,这不是得要合适的衣裳配它,不然就糟蹋东西了!”

司烟这才笑了,“倒是油嘴滑舌,我不打搅你们聚会,左右今天棋也下了,东西也送出去了,就先走了。”

二人同司烟道了别,等到四下无人,江凝方才说出来意。

“我父亲会在我生辰前一日回来,届时,我想你能与我一同进宫。”

陈清晓将棋盘上的残局打乱,黑子白子用手分别拨到两边,在一捧一捧地放回棋盒里。

“我又不能在旁边看着,顶多去舅妈那里坐着喝茶。”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那一日到来时,你能在离我近些的地方。鹤宜,我不能没有你。”

拨弄棋子的手顿了顿,“没有谁离不开谁的,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要陪你的。”

陈清晓熟练得拍了拍江凝的脑袋,跟哄孩子似的,却分外安心。

“别怕,我在这呢。”

江凝将脑袋抵在陈清晓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拥了满怀清香,她开口,声音闷闷的,“谁怕了,我只是,想你陪着我。”

陈清晓只纵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对了,这些天我无事的时候便会抄些经文,已经快要抄完一本了,我让春芸铺纸,等会儿把最后几段抄完,你走时好带回去,就当我帮你祈福了。”

“好啊,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江凝又道,“不过你向来不怎么信神佛,认为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怎的想起抄经文来了?”

“想抄便抄了,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桌上的棋子分拣完毕,乌黑的睫羽压降下来,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浓阴。陈清晓心情颇好地数着日子,等待着任务完成的那天。

小天道对陈清晓的进度满意极了,这段时间它的记忆恢复了点,也隐约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它静下心来把事情从头到尾仔细捋了捋,然后恍然大悟,猜测世界的【异常】应当出自它自己的手笔。

想明白这一点,天道喜滋滋地夸奖了自己一遍,然后秉持着诚信互助的原则,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通过系统转达给了陈清晓。

“嗯,我知道了。”陈清晓提着笔,继续在纸上抄写经文。

【您似乎并不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这世上能让天道失去记忆的办法少之又少,若不是它自己做的,便是同为小世界天道或是在此之上的存在方能做到这点。”

“而一个尚未成形、随时都有消散危险的小世界天道,说白了,它的身上没有任何值得被觊觎的价值,也不会有人无聊到这种地步。”

系统沉默了,虽然被天道听见可能有些扎心,但仔细想想,的确就是这个道理。

尚未成形的天道没有任何价值,就连偷窃气运的非法入侵者都懒得关注,因为这一阶段整个世界都是“虚”的,处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这样的世界,实在无利可图。

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忙死忙活刚拿了点气运,还没捂热乎,整个小世界就消失了,连带着到手的气运也没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有傻子才做。

“先是主动制造‘异常’,之后为了将宋浔江能够获取的记忆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引导他将仇恨对准宋临江,天道不惜直接连自己的记忆一并封印......”陈清晓放下笔,春芸上前将抄满经文的纸张拿走去外面晾干,江凝上前来帮她理了理袖口,“行事倒也果断。”

“天快黑了。”江凝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

系统前面的呼吸灯闪烁了两下,以免自己的突然出声干扰到宿主,但陈清晓早在一次次任务中熟练掌握了一心二用的技能,一面和江凝说着话,还能抽空在心里和系统交流任务。

“系统,你去问问天道,还有多久能让我和周鹤宜见面。”

【天道说,已经准备好了,您想见她随时都能见】

陈清晓托着下巴,落日残霞铺就一幅悲壮的画卷,天边的火烧云瑰丽壮观,层层叠叠地在天际铺展开来。

“天空真美。”江凝脸上带着舒缓的笑意,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是很美。”

系统似懂非懂,它借着陈清晓的双眼向外看去,试图共情她们所说的美,但它还是不太明白人类的思想,在理性之外,往往还掺杂着太多感性的东西。人类被非理性的因素影响着,挣扎着,做出一个个或理智或荒谬的决定,最终成为一个个独一无二的个体。

人类身上那些非理性的部分,便是所有系统毕生研究的课题。

【您为什么想见周鹤宜呢】

系统问道。

但陈清晓看上去并不打算为它解答这个问题,系统也乖乖地不再追问,又缩回了识海一隅,默默地透过陈清晓的眼睛,注视着她眼中的人间。

好似这样,它也能读懂这份美了。

陈清晓在江凝的邀请下一起仔细挑选着和今日到手的那对茉莉珍珠耳环相配的衣服。

说是一起选,但翻来覆去出主意的却只有江凝和几个小丫头,陈清晓坐在榻上,托着下巴在那看着,江凝也不着急,先是慢悠悠地将今年新做好的衣裳都摊开放好,有看的顺眼的便拿起来仔细看看,最后从一众颜色艳丽的衣裳里挑出一套月白色的裙装,袖口和裙摆处都用银线绣出云纹,走动时似有流光。

絮儿眼前一亮,“这衣裳是去年殿下找人为郡主定做的,可惜缝制的时日太长,等到衣裳做好,春日已过去了,因而衣服至今还是崭新的,只偶尔拿出来浆洗过两次,保证穿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

“这套衣裳好看是好看,但会不会太素了?”江凝将衣服放下,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

“是素了些,我记得箱子里有对去年宫里送来的腰封,料子用的蜀锦,上头用五彩的丝线打了络子,配以各色的浅纱裁成指甲盖宽细的长线层层叠叠的交错堆叠,落在裙面上既轻巧又美观,不如我找拿出来搭配着试试?”春芸道。

三人皆将目光移向陈清晓。

“好啊。”

“还能配上江小姐在余州时托人送来的绿松石披肩,头上就戴那套碧玉鹤纹的,郡主以为如何?”

“就依你说的来,你的眼光我素来是相信的。”

春芸不好意思地笑了,同絮儿一起伺候着主子换上新衣。

陈清晓穿戴整齐后在镜子前仔细看了看,面上倒真显现出几分少女的天真来。江凝在一边帮着长眼,对这一身也是极满意的,只看来看去觉得仍少了些什么,仔细想了想,又脱下了腕上戴着的那对翡翠镯子给她。

“这下就不缺了,你再对着镜子看看!”

“你们想的这般周到,就是不照镜子,我也知道是极好的!”

但她还是望向铜镜,镜子里的面容美丽却陌生,细细打扮过后,更显得精致了些。

系统也瞧见了镜子里的姑娘,它看着陈清晓眼角透出的若有似无的欢喜,这才想起,其实在他们最初相见的时候,陈清晓也不过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姑娘,正是爱好漂亮,肆意生长的年纪。

只是那时的她坐在一把白色的椅子上,周围摆着一堆不明作用的机器,整间屋子都是素净的白色,没有半点多余的装饰品,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子类似于实验室的冷清。

电子屏幕在她的脸上投下泛着冷意的金属光泽,她穿着白大褂,正低着头在操作台上飞快地敲击着那些意义不明的按键。直到陈清晓觉察到了这处空间内不请自来的客人,她抬起头望向透明屏幕后的系统,那双眼眸乌黑,平等地公正地记录着所见的一切。

呼吸灯慢了半秒才继续闪烁,它面前的姑娘,有着一双比数据还冷的眼睛。

但奇怪的是,在那双眼睛看过来时,系统感到自己的核心中出现了一股剧烈的波动,波动的原因暂且不明,系统恍然中总觉得有道声音在它的耳边低语——就是她了,就该是她,也只能是她。

核心剧烈地跳动着,一声声的,引导着它不自觉向陈清晓走去。

系统想,这大概就是人类常说的缘分吧。

有些人只要遇见,你便知晓再也逃不开了,一如它和宿主。

陈清晓换下衣服,收拾好便送江凝离开了,她答应对方一定会去亲眼见证,又在门前目送马车慢悠悠地离开。

车檐四角挂着的铃铛叮叮铃铃地响着,铃声清脆,一路晃悠着驱散了三月末的烦闷。

指尖划过腰上系着的玉佩,在凹陷处轻轻摩挲过去,白玉入手微凉,纹理也细腻,是块难得的好玉,想必是挑了许久才得了这么一块,又叫人小心雕刻,满怀期许地送了出去。

最后却是落到了她的手上。

“郡主,咱们进去吧,我瞧这天像是要下雨了。”春芸抬头看天,随即皱起眉头,上前劝道。

不知何时堆叠起的云遮天蔽日,厚厚的云翳将灼热的阳光拦在身后,只从缝隙里漏出几许,施舍一般地落在人间。

看这样子是要变天了。

陈清晓没多留,带着人往回走。

也亏得她们运气好,前脚才刚迈进了屋,后脚就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黄豆大的雨滴前仆后继地打在窗檐上,声势浩大的吓人。

絮儿拍着胸脯心有余悸,这么大的雨,稍晚些回来定是要被淋得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届时衣服打湿了事小,要是为此生病了才是大事。

“也不知江小姐到家了没,可别叫雨给淋着了。”

絮儿一面铺着床,一面小声嘀咕,陈清晓闻言抬了抬下巴,又被春芸给按了回去。

“江小姐在马车里,大可等下人送伞,淋不着雨的,郡主也别太担心,等我给您把头发散了先。”

“哦。”陈清晓不再乱动,乖乖任由春芸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发间,摘去满头钗环,拿起梳子一点点打理顺了。

絮儿铺好床便端着热水过来,将帕子浸水,又捞出来拧干,绕到前头弯着腰细细地擦拭过陈清晓的眉眼。

天色暗淡,雨声清脆,屋内灯火渐歇,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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